因著被阿九作弄，玉嬋的面上被揉出了印子，倒是遮蓋了先前被阿九舔出的痕跡。

    她握著靶鏡，左右瞧了瞧，還好看不出痕跡了。

    阿九盯著她動(dòng)作，握緊了拳頭，心下惴惴，生怕她發(fā)現(xiàn)將才她的頭發(fā)被他揉亂的蛛絲馬跡。

    玉嬋心大，只當(dāng)是自己睡松了發(fā)髻，裝模作樣地對鏡抿唇笑了下，十分滿意自己的端莊美麗容顏未毀。

    “真不錯(cuò)，”她點(diǎn)點(diǎn)頭，“容顏依舊。”

    玉嬋放下靶鏡，“啪嗒”一聲，阿九僵了僵身子，不由得吞咽一聲。

    她毫無所覺，拍手干脆道：“好啦，用膳去吧。”

    阿九暗自吐出一口氣，身子陡然放松。

    玉嬋趿拉著繡鞋跨出小書房，在廊下大搖大擺地走著，要往堂屋去，阿九便也亦步亦趨跟在她后頭。

    原先她是總要到正院與阿娘爹爹一道用膳的，懶怠的時(shí)候就在自個(gè)兒院子里用了。

    可解了足禁好多時(shí)日了，攏共也才去正院兩叁趟。

    近來柳芷清知道阿九常來，他一天到晚和玉嬋玩到一處，便隨他倆意了。

    玉嬋早先稀里糊涂，還擔(dān)心被訓(xùn)，可近幾日終于覺出一些不同了。若是以往，阿娘爹爹也該要叫她去一趟，好歹要考校她一番，如今卻隨意多了。

    大抵是看在“客人”的面子上。

    這么想著，玉嬋便瞥了眼身旁的少年，忽地就看他更順眼了些。

    唔，他日日來的話，自己豈不是再不用面對考校？

    玉嬋要被自己的聰明才智折服，心情十分美妙，圓圓的杏眼瞇了起來，眼尾上挑，像只饜足的小狐貍。

    阿九早覺察到她的視線，見她高興，便也抿著唇，露出小犬牙，走著走著便湊近她，牽她袖擺。

    “？”玉嬋低垂視線，看他姿態(tài)也是十分乖馴，心情大好，好似完全忘了下午他的所作所為。

    她抬起另一只手臂，就撫上他發(fā)頂，用力揉了揉。阿九垂著腦袋，微瞇著雙眼，任由她胡作非為。

    玉嬋揉夠了，反手抓住他的手，帶著他也大步走起來。

    阿九踉踉蹌蹌被她帶著，一路跟著她進(jìn)到堂屋。

    晚膳早就擺上了桌案，就等他倆來用了。

    玉嬋帶著他落座，早先的主人意識又回來了，她興致盎然，亟待再教導(dǎo)阿九一番。

    她笑瞇瞇地盯著身旁的少年：“阿九啊……”

    “……”阿九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想奪門而逃。

    玉嬋上手捏了捏他的頰rou：“你也老大不小啦，也該學(xué)會(huì)自己吃飯了。”

    “……”阿九鼓著臉，表示拒絕。

    玉嬋才不管他，強(qiáng)硬地往他右手里塞了雙筷子，怕他還不熟練，又往他左手塞了把勺子。

    玉嬋滿意了，自顧自拿起碗：“好啦，快吃吧。”

    她做起示范，用勺舀了半碗魚湯，小口小口喝起來。

    阿九一瞬不瞬地盯著她，但見她紅潤的雙唇微啟，纖纖玉指捏著勺柄，舀了半勺湯，鼓著雙頰吹了吹，待涼一些就往口中送，湯水浸濕雙唇，愈發(fā)顯得她的唇rou水潤飽滿。

    他不自禁吞咽一聲，忽又覺得口干舌燥起來，眨了眨眼，視線轉(zhuǎn)到桌案中央的魚湯，學(xué)著玉嬋的樣子，舀了碗湯，卻直接端著瓷碗喝了半碗。

    魚湯鮮咸可口，卻解不了渴，他舔了舔唇，又看玉嬋作態(tài)。她才喝了幾勺，就放下碗勺。

    阿九一下便湊近她，將手中的碗勺端到她面前。

    “作甚？”玉嬋擰了擰眉，見他舀了勺碗里的湯，就往她唇邊送。

    她眨了眨眼，笑道：“要喂我呀？”

    阿九抿唇，點(diǎn)了點(diǎn)頭。

    玉嬋見他十分有做優(yōu)秀小弟的潛質(zhì)，心中雀躍，裝模作樣地咳嗽一聲，坐直了身子，又屈尊降貴地垂首，啟唇喝了一口面前的湯。

    阿九覺得心口癢癢的，又舀了勺魚湯遞到她唇邊。

    哎呀哎呀，玉嬋愈發(fā)得意，鼻子要翹到天上去，看來阿九小弟很是仰慕她嘛。

    盛情難卻啊，如此一來不再多喝幾口是不行的嘛。

    她小口嘬著湯，瞇了瞇眼，仿如腆著肚子的大老爺喝上了佳釀。

    又喝幾口，玉嬋有些膩了，抬了抬下巴，拿喬起來：“我喝夠了，現(xiàn)在要吃菜了。”

    作勢要拿起筷子，卻被阿九的胳膊格擋了一記。

    阿九瞥她一眼，低垂著眼睫，耳尖紅了起來，聲音喑啞道：“我來。”

    學(xué)著先前她捏筷子的姿勢，要去搛菜。

    玉嬋心情好，也不嫌他姿勢別扭了，極有耐心地等他。

    作為老大，主人家，她有一顆包容之心，對小弟的用功樂見其成。

    阿九才上手，搛不起rou菜，只好用筷子挑起一根青菜，捏著筷柄的手顫顫巍巍地往她眼前湊。

    “……”看出來是十分不容易了，玉嬋原諒他這一回，張口將青菜吃入口中。

    阿九見她啟唇，小舌伸了出來，去勾青菜，才將菜吃了進(jìn)去，便又搛一根菜，喂到她口中。

    玉嬋又吃了。

    他顯見地興奮起來，又搛了幾筷子的青菜，一一被她勾了去。

    幾回下來，玉嬋被喂了太多青菜，終于忍無可忍，主人家的耐心也被磨沒了，一把拍開他胳膊，抱胸氣道：“我要吃rou！”

    再吃下去她臉都要綠了。

    阿九有些可惜，一臉拿她沒辦法的樣子瞧她。

    玉嬋眉毛倒豎，瞪眼威懾他，終于見他將筷子伸向鹵鴨，那鹵鴨被淋滿醬汁，棕紅泛著油光，咸甜帶辣，是玉嬋慣愛吃的。

    就是放得離兩人都有些遠(yuǎn)，在湯盆的另一側(cè)。

    阿九搛了幾回菜，稍微熟練了些，信心十足地抻直胳膊，搛起一大塊鴨rou，卻不想往回收手的時(shí)候，那滑溜溜油潤潤的醬汁起了作用，鴨rou直接溜出了筷子，“咕咚”一聲落進(jìn)了魚湯盆里。

    湯水濺了起來，落到四周，兩人的衣衫上也落了點(diǎn)點(diǎn)湯汁。

    玉嬋咬咬牙切齒：“阿九！”

    阿九眼疾手快，捂了耳朵，忙往外跑。

    玉嬋自知跑不過他，在他跨出門時(shí)立馬喊道：“站住！”

    阿九倏地停了下來，轉(zhuǎn)身面對她，耷拉著眉眼，一副知錯(cuò)就改的乖孩子樣。

    玉嬋嘟著嘴，有些悶悶不樂：“我又不是不講道理，你作甚一下就要逃……”說著就低垂下腦袋，聲音也有些委屈哽咽起來。

    阿九放下手，立馬走到她身邊，蹲下身扒著她膝頭，一臉焦急地瞧她陰翳下的臉。

    不想玉嬋忽地抬起眼，亮晶晶的雙眼對上他詫異的神色，一把抓住他兩只耳朵往上扯，得意道：“哼，你再逃呀？”

    阿九呆愣住了，做不出反應(yīng)，左胸下的心臟越跳越快，砰、砰、砰……

    天暗下來，屋內(nèi)有昏黃的燭火光照著，玉嬋的身形與周身環(huán)境融融地映在一道，也變得溫暖曖昧起來。

    阿九見她笑著鬧他，露出兩排白牙，也不由得咧開唇角，隨她一道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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