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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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氣卻不見動怒,仍舊是不緊不慢,林奴兒以額頭緊貼著冰涼的地磚,好讓自己竭力平靜下來:“奴婢該死?!?/br> 景仁帝并未生氣,林奴兒原本緊繃的神經霎時間松懈下來,她賭贏了。 再次爬起身來,她的雙腿軟得險些脫力,還是梁春上前來扶住了她,讓她坐在椅子上,又奉了熱茶來,笑瞇瞇地道:“王妃請用茶。” 林奴兒道了謝,捧過茶時,才發覺自己的手指一直在無意識地輕輕顫抖,碧色的茶水震蕩出輕微的水紋,景仁帝仔仔細細地打量她,語氣里帶著告誡的意味:“如今你跟隨秦王,須知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若秦王出了事情,朕不介意讓你從何處來,回何處去?!?/br> 這話令林奴兒不寒而栗,她捏緊了杯盞,低聲道:“是,奴婢知曉了。” 梁春笑容可掬地提醒道:“您現在是王妃娘娘,可不能這般自稱了。” 林奴兒垂了頭:“兒、兒臣明白?!?/br> 景仁帝面上露出幾分疲乏之色,輕輕擺手,道:“去吧。” 梁春將林奴兒送出了大殿,再回來時,聽見屏風后傳來一聲長長的嘆息,他急忙邁著小步進了內間,道:“皇上是累了么,可要歇息?” 景仁帝不答,只是看著虛空,目光晦暗:“梁春啊,你說朕還能活多久呢?” 梁春嚇了一跳,連忙跪下去,道:“皇上正值春秋鼎盛,自是——” 景仁帝擺了擺手,制止了他的話頭,不耐道:“休要說那些無用的話,朕的身體,朕清楚得很?!?/br> 他站起身來,眼神沉沉,語氣沒什么情緒地道:“否則,你以為朕會允許柴元德這般膽大妄為?用一個低賤的青樓婢女來替嫁入皇家,欺瞞于朕,若是在從前,朕非得摘了他的烏紗帽,抄家下獄!” 說到激動處,景仁帝又岔了氣,用力咳嗽起來,身形也有些不穩,梁春趕緊爬起來扶住他,寬慰道:“這王妃雖然并非柴府正經的小姐,但是品行到底是好的?!?/br> 就如之前所說,當確定了新王妃是柴府嫡女之后,景仁帝便派人將他們一家子查個底兒掉,包括柴永寧那自以為是的偷龍轉鳳之計,景仁帝震怒之余,又順便把林奴兒的底細也查了個清楚,同樣,也包括了瓊樓發生的那些事情。 景仁帝冷哼一聲,道:“若非她品行尚可,朕豈能容她到梧兒身邊去?” 梁春道:“今日皇上敲打一番,想必王妃日后便知道該怎么做了?!?/br> 景仁帝又嘆氣,如果不是實在沒有辦法,他也不會出此下策,顧梧現在癡癡傻傻,心性如五歲稚童,京中那些所謂的官家貴女如何肯甘愿嫁給他?到時候真嫁入王府,欺負顧梧,又或者另有所圖,顧梧哪里護得住自己? 退一萬步說,自己日后真有個萬一,顧梧又該怎么辦? 一想到從前天之驕子一般的愛子,要被那些人欺負折辱,景仁帝便覺得一顆心如針扎也似,他對梁春道:“朕可算是明白了,聽聞民間有個說法,嫁女嫁高,娶妻娶低,果然如此?!?/br> 若林奴兒是個樣樣都好的,哪里肯心甘情愿守著顧梧?日后還不知要鬧出什么丑事來,如今景仁帝握著她的把柄,死生不過在自己的轉念之間,更別說她那副胖模樣,哪怕想紅杏出墻都找不到墻頭去。 想到這里,景仁帝忽然又有些滿意起來,罷了,只要她安安分分,待梧兒好就行了。 至于身份,只要知情人不說,誰又能知道秦王妃只是一個卑賤的青樓婢女呢? …… 退出乾清宮時,清冷的晨風吹來,林奴兒只覺得后心發冷,竟是已然被汗沁濕了,她站在玉階上,回想起方才的情形,生出幾分后怕來。 若是答錯了一句,恐怕她現在已經人頭分家了,這樣的經歷,林奴兒絕不想再有第二次。 “王妃!” 興高采烈的聲音從后面傳來,林奴兒回頭望去,顧梧正在朝這邊跑來,他手里抱著一個鳥籠子,金色的朝陽傾瀉下來,將他俊美的面容映照得明晰干凈,襯著霜色的錦袍,如誤入凡塵的謫仙一般。 他快步過來,獻寶似地道:“給你看鳥兒?!?/br> 林奴兒定睛一看,那精致的鳥籠子里果然有兩只鳥,小孩拳頭大小,通體玄色的羽毛,上面泛著縷縷金色,十分漂亮,鳥雀啾啾而鳴,聲音清脆,甚為好聽。 林奴兒道:“這就是金絲雀?” “對!”顧梧看起來很高興,道:“我要養起來?!?/br> 林奴兒看著他天真的笑,頷首道:“好?!?/br> 從今以后,她的命就與這個人綁在一起了,他生她就生,他死,她亦不能活。 眼看日頭升高,林奴兒與顧梧一行人往重華宮而去,路過御花園的荷池時,遠遠就看見有人在亭子里說話閑談,她只看了一眼,那兩人穿著華麗,氣度雍容,言笑晏晏的,顯然不會是宮人之流。 林奴兒收回目光,對顧梧道:“快回去吧,鳥兒或許也餓了?!?/br> 顧梧一聽,果然加快腳步,然而事與愿違,亭子里的人忽然看了過來,穿著蒼藍色錦袍的男子奇異地咦了一聲,道:“那不是老五那個傻子么?他旁邊跟著的那個胖女人,不會就是他的新王妃吧?” 另一個身著墨灰色錦袍的男子也看過去,眉頭微皺,道:“應該是,我聽京中傳聞,說柴府小姐的體型甚是……豐滿。” 顧晁噗地大笑起來,道:“這哪里叫豐滿?我曾經在母妃那里看見過一對琺瑯描金牡丹的大肚瓶,與她一模一樣,又圓又滾。” 顧欒不贊同地看了他一眼,道:“慎言?!?/br> 顧晁肆意妄為慣了,不以為意,道:“怕什么?他如今傻了,你就算指著他的鼻子罵,他說不得還要給你鼓掌叫好。” 他說著,招貓逗狗似地對顧梧招手:“老五,走那么快做什么?來這里?!?/br> 豈料顧梧只是朝這邊看了一眼,便撇過頭去,不理他了,顧晁的臉色陡然就沉了下來,大步地出了亭子,走向顧梧,擋在他面前,道:“四皇兄叫你呢,真傻了么?” 第12章 這女人好生無賴! 林奴兒看著這位不速之客,又聽他口稱四皇兄,便知此人的身份了,之前在柴府的時候,柴永寧給她詳細說過宮里的情況。 今上一共有五個兒子,長子封誠王,次子封肅王,三子正是如今的太子顧璋,想來這人就是第四子,壽王顧晁,他眉眼生得不錯,只是總有一股子盛氣凌人的意味,這樣的人性格大抵都跋扈張揚。 林奴兒在心里思索著,那顧梧卻不理顧晁的話,不高興地皺眉:“你擋著我了。” 顧晁輕嗤一聲,伸手去拍他的頭,道:“明明是你不知禮數,見到兄長也不行禮問安?!?/br> 顧梧敏捷地別過頭,啪地一把打掉他的手,語氣很兇:“我不喜歡你。” 顧晁的臉色變得陰沉,眉一抬顯然是想發作,恰在這時,旁邊傳來一個聲音制止道:“你別逗他了。” 林奴兒循聲看去,只見說話那人是一個穿著墨灰色錦袍的青年,模樣斯文俊朗,透著幾分書卷氣,沒有顧晁那般張揚,舉手投足顯得十分謙遜和氣。 他對顧梧笑了笑,道:“四皇兄在同你玩笑,不要在意?!?/br> 顧梧撇了撇嘴,不耐煩地道:“我要走了。” 顧晁卻明顯不怎么想讓開,眉頭一挑,目光落在他懷中的鳥籠上,道:“我才聽說,南洋進貢了一對金絲雀鳥,父皇這就賞給你了?” 他說著,伸出手指撣了撣那鳥籠子,里面的金絲雀便蹦跳來去,嘰嘰喳喳叫起來,聲音清脆悅耳,顧晁抬眉:“還挺好看。” 顧梧不無得意道:“那當然。” 然而下一刻,顧晁的手指一挑,鳥籠子的門打開來,那兩只金絲雀登時呼啦一下,展翅沖出了鳥籠,轉瞬間就化作兩個小黑點,消失在了天空。 顧晁欸了一聲,十分遺憾地道:“跑了?!?/br> 顧梧呆了片刻,又看了看手中的鳥籠,空空如也,一瞬間憤怒染上了他的眼眸,林奴兒下意識去拉他的手臂,卻拉了一個空,顧梧嗷了一嗓子撲上去,一拳就砸上了顧晁那張透著得意的臉。 “你賠給我!” 顧晁原本想掙開他,豈料顧梧腦子雖然壞了,但是力氣竟然大得驚人,那一拳打在他的眼睛上,痛得他倒抽涼氣,一時間不能招架,連連敗退。 顧梧卻不放過他,繼續拳打腳踢,看似毫無章法,實則拳拳到rou,顧晁吃不住,痛極暴怒道:“你失心瘋了吧?” 他掙脫不開,反手一拳打在顧梧的下巴上,顧梧就像是察覺不到似的,繼續飽以老拳,眼看局面就要一發不可收拾,顧欒立即吩咐宮人道:“快把他們拉開!” 目瞪口呆的宮人們連忙一擁而上,抱腰的抱腰,拽手的拽手,顧梧打起架來不分敵我,有幾個宮人都被殃及了,等終于拉開他時,顧晁臉上已經開了花,他覺得嘴角劇痛無比,伸手一摸,竟是見了血,嘶得抽了一口冷氣。 顧梧被宮人們抱住,仍舊是氣鼓鼓的,試圖掙脫桎梏,憤怒地罵道:“你賠我!” 顧晁的左眼挨了一拳,這會兒已經泛起了青色,他看著不得動彈的顧梧,冷笑一聲,道:“好好,我賠給你?!?/br> 他說完,便大步上前,氣勢洶洶,還沒等他動手,旁邊忽然沖出來一個人,大力一撞,顧晁毫無防備,一個趔趄,整個人險些被撞飛了出去。 他又驚又怒,定睛一看,撞他的人竟然是顧梧的那個胖王妃! 顧晁見林奴兒張開雙臂擋在顧梧前面,頓時怒道:“你讓開!” 林奴兒卻不讓,反而抬了抬下巴,十分有氣勢地道:“你得給他道歉?!?/br> 顧晁愣了一下,疑心自己聽錯了,怒極反笑道:“本王?給他道歉?” 他指了指自己臉,匪夷所思地道:“這傻子把本王打成這模樣,本王還得給他道歉,道哪門子的歉?本王還沒讓他在地上磕頭賠禮呢!讓開!” 顧晁說著就要去撥開林奴兒,撥……撥不動。 林奴兒站在原地,穩如泰山,好圓滾的一團,顧晁氣得臉都漲紅了,咬牙切齒指著她道:“你給本王讓開!” 林奴兒八風不動,昂首道:“除非壽王殿下道歉,否則我絕不會讓開半步?!?/br> 打死顧晁,他也不會向一個傻子道歉,更何況,他并不覺得自己有什么錯,反倒還挨了顧梧一頓打,這口氣不出,他絕不罷休! 顧晁見林奴兒不讓,冷笑道:“聽你的意思,是一定要本王道歉了,可是他先動了手打本王,這又如何說道?” 林奴兒想也不想便道:“那我就讓你打回來。” “好!”顧晁一口應下,眼中涌動著隱約的怒火,看向她身后的顧梧,深吸一口氣,醞釀好了情緒,才硬邦邦地道:“老五,我剛剛不是故意打開鳥籠子的,你別往心里去。” 嚴格來說,這算不得道歉,但是于顧晁而言,已經是了不得的退讓了,他轉向林奴兒,冷聲道:“這下你可以讓開了吧?” 他今天一定要把賬討回來! 豈料林奴兒并無退開的意思,反而把臉往前一身,大大方方地道:“肅王請動手吧?!?/br> 這下不止顧晁,就連旁邊的顧欒都愣住了,顧晁瞪著眼睛,道:“你不讓開,本王怎么動手?” 林奴兒指了指自己的臉,只是道:“我說過的話一定作數,肅王朝這兒打便是,不必留手?!?/br> 她剛剛說什么來著? 那我就讓你打回來。 果然是讓他打,簡直一點毛病都沒有,顧晁目瞪口呆,他自小身居高位,來往的人多是些謹言慎行、畢恭畢敬的,從沒有人敢這樣同他耍無賴,還是個女子! 顧晁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反應,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怒道:“我說的是顧梧,與你何干!” 他氣到連自稱都改了,林奴兒卻道:“肅王有所不知,我昨日就嫁給了秦王,如今是他的妻子,都說夫妻本為一體,我夫君如今生了病,身子不好,受不得打罵,有什么事情,我這個做妻子的自然要替他受。” 她說著,還往前走了一步,情真意切地道:“還請肅王殿下動手吧?!?/br> 顧晁險些被氣死,還身子不好,那傻子一身蠻力,剛剛差點把自己的牙都打掉了,生龍活虎的,也虧得這秦王妃說得出來! 但是顧晁不可能真的動手打林奴兒,他打了顧梧,那是因為顧梧動手在先,但是打秦王妃,卻是他沒理,明顯林奴兒也是掐死了這一點,這女人好生無賴! 正在顧晁被氣到暗自嘔血,下不來臺的時候,旁邊的顧欒開口道:“算了,老五如今生了病,你何必與他計較?” “我——”顧晁氣不過,還要分說,顧欒按住他的肩,提醒道:“不是還要去給母妃請安么?再耽擱下去,就誤了時辰了。” 他說著,又對林奴兒笑了笑,道:“今日之事,還請王妃不要往心里去,改日我派人去尋一對金絲雀來送到府上,向五皇弟賠罪。” 說完這話,顧欒便帶著顧晁離開了,望著兩人的背影消失在花木之后,林奴兒長舒了一口氣,這才發覺顧梧雙手搭在自己的肩上,鳳目中閃動著幾分崇拜之意:“王妃你好厲害,把討厭的四皇兄趕跑了。” 林奴兒哭笑不得,道:“這有什么厲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