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書迷正在閱讀:重生八零狼夫勾勾來、rou文集結錄、你是我戒不掉的甜、誘敵深入(1v1 H)、穿成侯府傻女、香城風月、親愛的女房東、蓄謀(1v1 H)、【快穿】金庸漢子任我cao(簡)、快穿之惡毒女配逆襲(繁體H文)
林奴兒的手微滯,花鈿上的寶石便勾纏住了銀雪的發絲,她吃痛低呼一聲,抓起玉篦狠狠砸向她:“蠢貨!笨手笨腳的!” 林奴兒連忙跪下來:“姑娘饒命。” 花鈿卻還纏在發絲上搖搖欲墜,疼得銀雪細眉緊蹙,早忘了之前的話,只咬牙罵道:“還跪著做什么?給我拆下來啊!” 林奴兒趕緊起來,麻利地替她解開了花鈿,重新梳好別上,銀雪看她低垂的眉眼,額角還留著方才被砸出來的紅色印子,蹙了眉,沖著妝臺抬了抬下巴,倨傲道:“這玉賞你了。” 林奴兒看過去,見是之前那枚玉佩,頓時覺得額頭也不疼了,高高興興地謝賞道:“謝謝姑娘。” 忙了一上午,待到晌午,銀雪需要小睡片刻,這一段時間算是林奴兒最清閑的時候了,她揣著那一枚玉佩離開了瓊樓,找了一間當鋪進去。 當鋪的掌柜舉著那一塊玉,對著天光左看右看,恨不得把每個紋路都數清楚了,林奴兒托著腮道:“可透光哩,您老數完了嗎?” 掌柜嘿嘿一笑,道:“這不是想謹慎點么?不過林姑娘是老熟客,老朽自是放心,放心。” 林奴兒問道:“您給個數兒?” 掌柜比了一個手指頭:“這個。” 林奴兒直起身去奪玉,老掌柜欸了一聲,忙讓開些,一迭聲道:“別急別急,還有得商量,你這玉佩是活當呢,還是死當啊?” 林奴兒道:“自然是死當。” 掌柜略略湊近了些,低聲道:“林姑娘,老朽就直說了,這玉是不錯,不過你這若是死當么,我最多只能再加這個數。” 他比了三個手指,林奴兒看他那表情,便知對方疑心這玉佩來路不正,頓時呸了一聲,怒道:“姑奶奶的東西來路正經,要您老來cao這份蘿卜心?” 她搶了那玉佩就走,京師里頭當鋪多得是,姑奶奶不受這鳥氣。 林奴兒揣著玉佩,一連跑了三家當鋪,那些掌柜伙計約莫是看她年紀小,報出的價格竟是一家不如一家,明顯是想誆她,最高的也才八兩銀子,比第一家還低了五兩,林奴兒氣了個半死。 她在街頭站了半天,最后扭頭往第一家當鋪走,雖說好馬不吃回頭草,那老掌柜是惹姑奶奶生了氣,可是她生的氣不值五兩銀子,沒必要和錢過不去,畢竟再攢一攢,錢就快夠了。 林奴兒十三兩銀子賣了玉佩,揣著錢出了當鋪,卻聽長街盡頭傳來轔轔車輪的聲,伴隨著驅趕行人百姓的吆喝,林奴兒隨著人群擠到了街邊,扭頭望去,只見軍士們簇擁著車隊行來,聲勢浩蕩。 旁邊有人道:“這又是哪家大人出行?好大的排場。” “這你就不懂了吧?這車上頭的是太子。” “嚯,不是說太子被叛軍刺殺,受重傷昏迷了?” “就是啊,算算日子,是該回到京師了。” 林奴兒聽了一會,車隊已經消失在了御街的轉角處,幾乎看不見了,長街再次恢復了通行,人群熙攘。 她想,這天家也夠倒霉的,病的病,昏的昏,傻的傻,可見這天底下第一有權勢的人過得也不比她快活。 不過這都與她不相干,林奴兒摸了摸懷里的銀子,滿足地回到自己的屋子,這屋子很小,原來是堆放雜物的,后來她求了銀雪,才得來這么一個房間,否則像她們這樣的丫環,是沒資格獨自住的。 林奴兒把桌子下的一塊方磚揭起來,下面被挖空了,里面有一個古舊的酒壇子,她從袖子里摸了摸,只摸出一枚銅錢來,丟進那壇子里頭,發出鐺的一聲脆響,然后就是賣玉佩的碎銀子,鐺,鐺,鐺。 林奴兒簡直愛極了這個聲音,清脆悅耳,如同天籟,美妙無比,她又把壇子抱出來,把里頭的錢仔細數過一遍,確定沒錯,這才心滿意足地放了回去,重新用方磚蓋好,使得外面看不出一絲痕跡來。 這些都是她這么多年努力攢下來的積蓄,自八歲被賭鬼爹賣進瓊樓抵債,一晃眼又過去了八年,林奴兒小心翼翼地活著,始終沒有忘記,她被強行送入瓊樓的那一天,扒著門檻,看見那個中年男人頭也不回地離開。 她在心里發誓,一定要活著出去,不會再被任何人這樣拋下。 …… 皇宮乾清宮,帝王寢殿。 空氣中散發出一股nongnong的藥味,宮婢們正在輕手輕腳地收拾碗勺,當今皇帝穿著寢衣靠在床頭,雙眼微闔,他看起來顯得憔悴蒼老,透著一股子病氣。 門外有個老太監輕手輕腳地進來,悄聲稟道:“皇上,太子殿下回來了。” 景仁帝緩緩睜開雙目:“派太醫去了嗎?” “太醫院院首已經過去了。” 景仁帝直起身來:“朕去看看。” 老太監連忙扶住他:“皇上您慢點兒。” 景仁帝病了許久,身體虛弱,待收拾妥當,坐上龍輦時,已是氣喘吁吁,他忽然道:“讓人去把梧兒帶過來。” 老太監立即派人去了,顧梧是今上的第五子,受封秦王,也是太子一母同胞的弟弟,年十七,才思敏捷,文武雙全,容貌性格都是萬里挑一的好,十分受皇帝的寵愛,但那都是之前的事情了。 就在兩個月前,秦王失足落馬,跌壞了腦子,醒過來時已經變得癡癡傻傻,心智宛如五歲稚童,甚至很多人都不認得了,太醫們花盡了心思,秦王的病卻仍舊沒有起色。 最喜歡的小兒子壞了腦子,寄予厚望的儲君又遭遇刺殺,昏迷不醒,陡然遭此打擊,景仁帝一病不起,短短幾日便白了頭,最嚴重的時候,連起身都困難了。 今日是聽聞太子被護送回京師,景仁帝一早就勉強打起精神等候,好去見他的兒子一面。 龍輦終于到了東宮,外頭傳來了輕微的人聲喧嘩,景仁帝下了車輿,循聲看去,只見一個身著霜色錦袍的少年正在坐在轎子里,兩手扒拉著轎簾,無論宮人如何勸說也不肯下來,正是顧梧。 老太監急出一頭汗,努力勸道:“我的殿下欸,您瞧,皇上在等您呢,您不想探望太子殿下嗎?” 秦王不高興地道:“我現在不想看,不看,我要回去!” 老太監勸了又勸,都快給他跪下了,秦王仍是不理,他現在的心智只有五歲,不能指望一個稚童懂事,也不能與他計較。 景仁帝心中一痛,嘆息道:“罷了,梁春,派人送他回去吧。” 老太監應下,看著那轎子被抬走了,他才勸道:“殿下如今是病了,不曉事,皇上別怪罪,等殿下日后痊愈,自然就都好了。” 景仁帝苦笑了一下,想起另一事來,道:“給梧兒納妃的事情怎么樣了?” 老太監答道:“定下了,是柴尚書家的嫡女,年紀正適合,日子也挑好了,是黃道吉日。” 景仁帝走了幾步路,便覺得虛弱,一種力不從心的感覺油然而生,他道:“那就行,一切事宜從簡,趕緊辦了吧。” “奴才遵旨。” …… 傍晚時候,夜幕四臨,在外面鬼混了一天的柴永寧回了自家府邸,才進了花廳,一個越窯蘭紋美人瓶哐當砸在了他的腳邊,摔了個粉碎,嚇得他險些跳起來,抬頭一看,滿廳室一片狼藉,宛如被匪寇掃蕩過一般,他的親meimei正伏在桌幾上嚎啕大哭。 柴永寧只得看向旁邊的母親,低聲道:“娘,這是怎么回事?誰又惹著她了?” 柴夫人眼眶微紅,道:“還不是怪你爹。” 柴永寧奇道:“我爹又做了什么?” 柴夫人道:“宮里商量給秦王娶親沖喜,人家商量人家的,他一個禮部尚書去搭什么話?倒被人家揪住了話頭,夾纏不清了。” 柴永寧想起自己今日與銀雪說笑的事情,又看了看正在抽泣的親meimei,心里頓時有了一種不妙的預感:“最后這親事不會落到了婉兒頭上了吧?” 柴夫人傷心起來,拭淚道:“誰說不是呢?秦王如今癡癡傻傻,聽說連吃飯也要人喂,走路還得要背著,婉兒嫁過去哪里還有好日子過啊?” 那頭柴婉兒聽見這話,悲從中來,于是哭得愈發大聲了,她用力一拍桌子,發出咚的一聲巨響,然后站起身來,跺著腳哭嚷道:“娘,我不要嫁給秦王!” 柴永寧感覺地面都開始震動了,他嚇了一跳,連忙道:“你好好說話,別跺腳。” 柴婉兒哭得一把鼻涕一包淚,哪里管他這么多?兀自叫嚷道:“讓我嫁給一個傻子,我寧愿去死,我明兒就去投了井去!” 柴永寧心說,就你這膀大腰圓的體型,怕是會把井口卡住。 柴夫人心疼女兒,母女兩人抱頭痛哭,喊著心肝rou兒哭個沒完,柴永寧一個頭兩個大,他瞧著自己meimei那如小山一般的身材,腦中不期然閃過一個人影,忽然道:“你若不想嫁也行,我有一個主意。” 柴夫人與柴婉兒頓時止了哭泣,齊刷刷地看向他,柴永寧便把主意如此這般說了,柴夫人皺著眉,憂慮地道:“此法可行得通?萬一被人發現如何是好?” 柴永寧道:“這有什么行不通的?到時候讓婉兒去外祖父府上避上一避,別回京師,那秦王又是個傻子,哪里認得人?退一萬步說,若是真被發現了,便讓爹將那丫頭收作義女,名義上也是咱們柴府的小姐了。” 說到這里,他扯著唇角露出一點笑,道:“皇上如今重病臥床,太子也昏迷不醒,這緊要關頭,誰還顧得上那個癡傻的秦王?” 柴婉兒一拍兄長的手臂,大喜過望:“好!還是哥哥聰明!” 柴永寧被她那手勁拍得齜牙咧嘴,還得忍著,陪著笑對柴夫人道:“事不宜遲,我今天晚上就去辦,娘,你支點兒銀子給我,我再去一趟瓊樓。” …… 夜色微濃,華燈初上,瓊樓的燈籠也都次第點亮了,絲竹笙簫,來往尋歡的客人漸漸多了起來,樓里的姑娘們也都從屋子里出來了,各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穿紅戴綠,流鶯一般招徠客人。 銀雪作為瓊樓的花魁,自是不用這樣拋頭露面的,她人生得美,名氣又大,多的是男人列隊捧著銀子來,只求能一入美人帷幕。 林奴兒守在樓梯口,托著腮百無聊賴地朝樓下看,臺上有姑娘們在跳舞,還有吹拉彈唱,各個都使出了絕活兒,她看了一會,正覺得沒甚意思,便有個丫頭上來,向她道:“奴兒姐,大娘子說了,今兒晚上還是柴公子,你趕緊讓銀雪姑娘準備準備。” 林奴兒應下了,眼看二樓上來了一行人,打頭就是那個禮部尚書的公子,她心里唾棄地想,果然是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萬惡的貪官。 一邊罵著,她一邊回了廂房,銀雪斜倚在榻邊,體態風流,袖子挽起,露出一段纖細的皓腕,正在逗缸里的金魚。 林奴兒道:“姑娘,柴公子來了。” 銀雪唔了一聲,人也不動,不多時,門外傳來了腳步聲,那人入了廂房,一身深紫色的錦袍,頭戴玉冠,風度翩翩,端的是人模狗樣兒,上來就笑嘻嘻地抱住銀雪,林奴兒垂下頭,正想退出去,忽然聽他喚道:“那丫頭,你且慢。” 銀雪細眉微動,看了林奴兒一眼,語氣驚異道:“公子瞧上她了?” 林奴兒也是愕然,一雙黑玉似的眸子盯著那柴永寧,心道,這人看著好好兒的,怎么眼神就不好使了呢? 第3章 奴兒,出事了。 銀雪那句話一出,別說林奴兒,就是柴永寧也嚇了一跳,連忙擺手道:“怎么可能,我豈會看上她?” 他的表情甚是嫌棄,林奴兒心里也嫌棄,默默道,就是,我怎么會看上你? 銀雪似乎覺得他這避之唯恐不及的反應十分有趣,掩口輕笑起來,眉目微彎,美人一笑,風情萬種,柴永寧看得險些酥了骨頭,摟著她用力親了一口。 銀雪輕輕推了他一把,嬌嗔道:“你還沒說叫住我的丫環做什么呢?” 柴永寧笑了,道:“這卻不能與你說了。” 銀雪一怔,她是十分知情識趣的,笑著起身道:“那奴家先回避了。” 她說完,自出了門去,柴永寧往榻上坐了,看向林奴兒,問道:“胖丫頭,你想不想離開瓊樓?若是想的話,我可以替你贖身。” 這下林奴兒實實在在地愣住了,抬起頭來,不確定地看著他,謹慎地沒有一口答應,而是不可置信地問道:“公子要替奴婢贖身?” 柴永寧笑起來,捉起酒杯喝了一口,道:“是啊,不過倒也不單單只是替你贖身,你出去之后,是要替我做一樁事情的。” 聽了這話,林奴兒倒是不意外了,她早已過了會相信天上掉餡餅的年紀,這世界上的任何好事,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柴永寧與她非親非故,毫無情誼,又怎么會無緣無故替她贖身? 肯定是有陷阱,她警惕地想,反正她的贖身錢快攢夠了,絕不能出了虎口又進狼窩。 她斟酌著道:“奴婢自幼便在瓊樓長大,只是一個粗使丫環罷了,除了伺候人沒有別的本事,公子這樣的身份,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奴婢去做的?” 柴永寧笑吟吟道:“是這樣的,我有一個遠房表妹與人定了親,但是她實在不愿意嫁過去,家里人也不同意這樁婚事。” 林奴兒不解道:“既是不同意,推辭了便是。” 柴永寧答道:“哪里這樣簡單?那戶人家的權勢可不是我們能比得上的,若是推辭,怕是會得罪了他們。” 輕描淡寫幾句,林奴兒卻在轉瞬之間想起了一件事,渾身上下都僵直了,一個令人悚然的猜測漸漸地浮現出來,果不其然,她聽見柴永寧繼續道:“你這丫環有幾分神似我的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