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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拉克 9middot;11恐怖襲擊事件發(fā)生之后,喬治middot;Wmiddot;布什總統(tǒng)旋即宣布了抗擊圣戰(zhàn)極端主義的全球戰(zhàn)略,通過承諾支持民主轉型來鞏固現(xiàn)有國際秩序。2002年白宮的《國家安全戰(zhàn)略》指出,20世紀的偉大斗爭已經展示了唯一可持續(xù)的國家成功模式:自由、民主和自由企業(yè)。 《國家安全戰(zhàn)略》文件強調,當前這個時刻,整個世界被前所未有的恐怖暴行所震驚,所有大國都團結在一起,共同面對恐怖暴力和混亂的危險。自由制度和大國合作關系提供了自17世紀民族國家興起以來前所未有的機遇,可以建立大國和平競爭而非不斷擴軍備戰(zhàn)的世界43。所謂自由綱領的核心任務,是將伊拉克從中東最不自由的國家轉型為多黨制民主國家,進而激勵整個地區(qū)的民主轉型:伊拉克的民主將會成功。這一成功將傳遞明確的信息,從大馬士革到德黑蘭,自由將屬于每個國家的未來。44 不像后來有人所言,自由綱領是一個總統(tǒng)及其身邊人士的主觀發(fā)明。它的基本內容是對美國重大問題的詳細闡述。2002年的《國家安全戰(zhàn)略》文件首次宣布了這一政策,實際上重申了1950年明確美國冷戰(zhàn)使命的NSC68號文件的主旨,盡管兩者間有一個關鍵性區(qū)別。1950年的文件援引美國的價值觀來捍衛(wèi)自由世界。2002年的文件主張,為了普世性的自由價值,要終結世界各地的暴政。 1991年聯(lián)合國安理會687號決議要求伊拉克銷毀所有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庫存,承諾永遠不再發(fā)展此類武器。45自那之后安理會通過了10項決議,都確認伊拉克實質性違反了決議。 在伊拉克軍事行動的獨特之處,在于美國決定把在伊拉克的強制行動當成傳播自由和民主工程的一項內容,這也是傳統(tǒng)的美國方式。美國回應日益增長的極端伊斯蘭普世主義浪潮的方法是,重申美國自身價值觀和世界秩序觀的普世性。 這一切起初得到了美國民眾的強烈支持,尤其是支持除掉薩達姆middot;侯賽因。1998年,在兩黨壓倒性的支持下,美國國會通過了《伊拉克解放法案》(眾議院360票對38票,參議院全票通過),宣稱:美國的政策應當是,在伊拉克支持廢除以薩達姆middot;侯賽因為首的政權,幫助促成一個民主政府,取代薩達姆政權。10月31日,在參議院通過的同一天,克林頓總統(tǒng)就簽署了這項法案,使之成為法律。克林頓表達了兩黨的共識: 美國希望伊拉克重新加入國家大家庭,成為熱愛自由、安分守法的成員。這符合我們的利益,也符合本地區(qū)盟國的利益hellip;hellip;美國正向伊拉克社會各界的反對派提供支持,以最終形成一個得到普遍支持的政府。46在伊拉克,除了薩達姆middot;侯賽因鐵腕控制之下的阿拉伯復興社會黨執(zhí)掌政權,不允許存在其他政治黨派,因而也不存在正式的反對黨。所以美國總統(tǒng)的言下之意是,美國將實施一個隱蔽計劃,推翻伊拉克的獨裁者。 軍事介入伊拉克之后,在2003年11月紀念美國國家民主基金會成立20周年時,布什發(fā)表演講,詳細闡述了這一行動更廣泛的意義。布什譴責美國以往對這個地區(qū)的政策是以自由為代價尋求穩(wěn)定: 中東沒有自由,西方國家對此辯解和遷就了60年,卻根本沒有為我們帶來安全;因為從長遠來看,以自由為代價不可能換來穩(wěn)定。在21世紀已經變化了的環(huán)境中,傳統(tǒng)的政策手段帶來了無法接受的風險。因此,這屆政府將從穩(wěn)定政策轉向中東自由的推進戰(zhàn)略47。美國在歐洲和亞洲的經驗表明,推動自由會帶來和平。 我贊成在伊拉克實施政權更迭的決定。但我也曾在公開或政府的論壇上表達過疑慮,我不確定是否應該將其擴展到國家建設領域,把攤子鋪得如此之大。在和盤托出我的保留意見之前,我想在此對喬治middot;Wmiddot;布什總統(tǒng)表示我一如既往的尊敬和欣賞。他在一段風雨飄搖的時期,以勇氣、尊嚴和信仰領導著美國。他確定的目標和為之做出的努力給這個國家?guī)砹藰s耀,雖然在某些情況下,由于美國的政治周期,這些目標無法實現(xiàn)。布什在卸任總統(tǒng)之后仍孜孜不倦地從事這一事業(yè),并把這當成達拉斯總統(tǒng)圖書館的重要主題,體現(xiàn)了他對自由綱領做出的貢獻。 我童年時在極權制度下備受種族歧視,后來移民到美國,親身體驗了美國價值觀的自由一面。像馬歇爾計劃等經濟援助計劃一樣,通過樹立榜樣和民間援助傳播這些價值,是美國傳統(tǒng)中光榮而重要的組成部分。可是事實證明,在這些價值觀沒有歷史根基的地方,試圖通過軍事干預來傳播它們,指望在一段政治上極其重要的時期內實現(xiàn)根本性改變,這是伊拉克事業(yè)的許多支持者和批評者設定的標準。美國公眾無法支持,伊拉克社會也無法適應。 伊拉克遜尼派與什葉派之間長期不和,有著千年紛爭沖突,以巴格達市中心為界,教派分野涇渭分明。要在沖突環(huán)境中推翻這些歷史遺留的問題,再加上美國國內爭論不休,使美國在伊拉克的努力看不到盡頭。鄰國政權的堅決反對使之難上加難。這成了一項永無休止、勝利無望的事業(yè)。 事實證明,以多元民主取代薩達姆middot;侯賽因的殘暴統(tǒng)治比推翻這個獨裁者要困難得多。在薩達姆幾十年壓迫之下,什葉派被長期剝奪公民權,積怨極深,把民主等同于認可他們的人數(shù)優(yōu)勢。而遜尼派認為民主是壓制他們的外來陰謀。因此,多數(shù)遜尼派教徒抵制了2004年有利于確定戰(zhàn)后憲政秩序的選舉。北部的庫爾德人一直不忘巴格達對他們的殘暴攻擊,試圖提高自己的軍事能力,努力控制油田,提高收入,不再依賴國庫。他們的自治定義與民族獨立幾乎沒有什么區(qū)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