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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看到烏二本人,李逸群就直接把根據三給排除掉了;他聽到山本夸獎烏二事情辦得好,無意中竟然抓獲了中統上海特派員。烏二抓的那個人,他參與審訊過,沒審出名堂來,山本這里先有了結論,想來是真的! 根據四,也站不住腳了。山本一見面,就請他節哀順變。跟著,山本說,發現黃松鶴尸體的是日本憲兵隊駐南市分隊,希望李桑有空還是前往南市分隊,向人家當面道個謝,順帶表示一下。 接連排除掉最重要的根據之三與之四,之一與之二也就有些站不住腳了,李逸群懷疑烏二也就沒任何根據了。 有山本在場,李逸群覺得,他若問烏二細節,肯定很不方便。 不過,他過慮了! 這天,烏二表現出了少有的機靈,不待他問起,便主動地向外抖了包袱。不僅講了如何發現雞心掛飾,還召來了房東,讓房東就黃松鶴外室逃跑的時間,與實際情況進行了詳盡的說明。 烏二的疑點正在逐步退去,而任秋明的疑點則在逐漸凸顯。 于是乎,山本提出了個建議:查一查任秋明昨日的去向,或查其人以什么方式通知了其姘頭。 關鍵時刻,房東想起了個細節,說,那個女人是在接了個電話之后,才立刻退租走人的! 隨即,山本越俎代庖,替李逸群定了調,那就馬上查這個電話是從何處打出的! 當然,在查之前,還是得先關注下任秋明昨日的去向。 這事要問門崗,他們最清楚。 幾個門崗都答,昨日未見任處長出去過。 好,這就省了事,去電話局調查,就暫且擱置一下,先從內部查七十六號的內線外撥電話。調來昨日的通話記錄一閱,李逸群頓時傻了眼,還真是任秋明打出的電話,時間是上午十一點三十二分。 同時,秘書也提醒道,任處長離開您的辦公室的時間,恰好是在十一點二十八分! 秘書把時間說得這么詳盡,李逸群立刻就覺得,實在是巧得沒邊了,不禁奇道,你怎么把時間記得這么清楚? 您不是要求我,在你每次與人談話結束之后,附注上開始與結束時間以備查么?秘書好心地提醒李逸群。 哦,對! 李逸群一拍腦門,他確實是給秘書下過這么一道命令。 水落石出了! 兇手就是任秋明! 李逸群提著槍,就闖將了出去。 李逸群一出門,烏二遲了十幾秒才跟著出門,他還得先還人情債;秘書做了該做的,他不表示一點心意,就太對不起人了。心意是一張條子,是秘書在賭場欠債時寫下的借條。 條子出手,銀貨兩訖。 還有山本,對此是熟視無睹,他早就拿了烏二的好處了,錢他不愛,他好色,烏二把老婆都送給他睡過了,他沒什么好再要求的。 任秋明其人,李逸群暫時沒殺,不是他突然間發了慈悲,刀下留了人,而是他還得去機場;周明海將乘飛機從南京飛上海,中午將抵達。周明海是特務委員會的主任委員,特務委員會在名義上管著七十六號,加之他現在這個警政部部長頭銜,還是周明海讓給他做的呢。于情于理,他都要去機場迎接一下,給足周明海面子。 所以,任秋明就暫時押到地牢關著吧。 middot;10middot; 第十章 撲朔迷離 一人毒斃,三人毒傷,沒中毒的,連投毒人長什么模樣都沒看到過,只知道投毒人乘坐一輛道奇車。上海地面跑著的道奇車不算多,卻也有那么幾十輛,把這個作為線索進行追查,是毫無意義的。 案發已一天多了,即便是找到車,也找不到人了。 這樣的無頭案,讓刑偵專家來辦,都會覺得撓頭,更何況不是刑偵專家的李逸群。有心對這樣的無頭案置之不理,但他又脫不了干系。 死去的人,季行云,雖非什么太上得了臺面的人物,卻也是狗尾巴旗下的同道中人,畢竟大家都在為汪主席倡導的和平運動而正在努力奮斗嘛! 僅憑這些繞了一大圈子才扯上的關系,就讓他不能置身事外了。 季行云因何而死,李逸群不須作任何邏輯推理,便知是因中儲券而起。 誠然,僅僅暗殺掉一個季行云,重慶方面是不會就此偃旗息鼓的。 過往的經驗說明,重慶方面每進行了一次暗殺或破壞行動后,無論被暗殺人數多寡或破壞效果大小,都會立即消停幾天,以避風頭。但這次,重慶方面卻一反常態,昨天才剛暗殺掉季行云,今日就升級到投擲炸彈了。說起用炸彈,能有這么大魄力與手筆的,只可能是軍統,而不是中統。有炸彈的存在,這就間接把主動挑起事端的罪魁禍首找到了。 炸彈不是投擲在了別處,而是擲進了中儲行上海分行。軍統特工投擲了炸彈還嫌不夠,還在營業廳內左一槍,右一槍,當場重傷一人,輕傷無數。 從結果看,造成傷亡并不大,但意義重大;軍統想營造的恐怖氣氛成功了。 成功的直接成果是,中儲行上海分行的職員,皆表示不愿再上班。間接成果是,中儲券兌換法幣、黃金、白銀、外匯的業務,因無人負責具體實務,而不得不被迫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