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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正帆懷疑丁雪娥時,使用了正式句,謝振華使用了疑問句。 要慎重啊! 兩人不約而同想到了這一點。 謝振華:老夏,今晨你遇險之時,丁雪娥離開了沒有? 夏正帆:已經走了,我讓她先走的。然后,我從10號樓出來,走回到12號樓,正待出門時,就與那幫人遭遇上了,后面的事,你都看到了。 謝振華:可惜,我那會兒光顧救你,下手過重,一顆手雷下去,連一個活口都沒留下。不然,我們就可知道,他們究竟奉何人之命行事。 夏正帆:他們是中統的人。 謝振華:hellip;hellip; 夏正帆:你不相信? 謝振華:不,我只是不懂,他們為何要hellip;hellip; 夏正帆:要找我的麻煩是嗎?呵,以后我會告訴你。不過,他們今天唱這一出戲,我大概知道,他們在替誰辦事了。 謝振華:誰? 問一出口,謝振華就意識到自己僭越了。 夏正帆避而不答,也未出聲呵斥,而是問,你聽過那個女人的聲音,那么你比照丁雪娥的聲音,覺得有幾分相似?夏正帆認為,既然認定丁雪娥有疑點,那就先要確認是誰向謝振華示的警;是陷阱,還是其他,只要弄清楚了,才能相機策應。否則,他和謝振華二人,隨時可能成為俎案上的魚rou,任人宰割。 不一樣!這點上,謝振華可以肯定,任何人的聲音,只要過一次他的耳,他就很難忘記了。 夏正帆追問,你確定? 人的聲音,在某些特定的環境下,確實可以改變。不過,就算其人掩飾得再好,方言習慣改不了,丁雪娥說話,南方口音很重。打電話那人,兒化音很多,似北平一帶的人。謝振華在北平待過幾年,對北平一帶的方言,還算熟悉。 那你說她會是嘛(什么)人? 夏正帆一口流利的衛嘴子(天津方言),先前的湖南腔一點都沒有了! 事實證明,謝振華作了個武斷的結論,于此,他無話可說。 算了,就我們兩人在此瞎猜,也不是個辦法。這事,還是讓老沈去傷腦筋吧,希望他那里可盡快落實結論。不然,我們這可就被動了。 hellip;hellip;謝振華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重慶,這是個除了冬天就是夏天的地方。 春天的短暫,仿佛就在人的眨眼之間。 春節剛過,沈正醇就體會到這點,頭幾日還在穿棉襖,幾日后,連呢制中山服穿在身上都覺得熱了。早晨,倒不甚覺得。中午一到,大霧一消,太陽一照,炙熱的陽光,烤得人汗流浹背,狼狽不堪。 就像這天,他本不會受這個罪。誰料,一大早,剛到湖廣會館,戴笠就命他換便裝到朝天門碼頭等待一艘從下江(下游,非地名)開過來的輪船,以迎接三名從淪陷區返渝述職的地下人員。 接人這種事不歸他管,但戴笠卻神神秘秘地跟他咬起了耳朵,說,這三人中有一人是變節投敵者,需要進行特別甄別,老兄是敵后行動設計委員會主任,保證其他敵后工作人員的安全,是老兄義不容辭的責任,怎可推卸。 就沖戴笠這頂輕易不給人戴的高帽子,以及變節投敵這四個字,確實引起了他的高度關注。關注之余,自然義不容辭地受命了。 從望龍門湖廣會館走到碼頭,這段距離實在是太短,施施然一路步行,他還是早到了,早到了就要受罪。 下午一點,豐都開往重慶的輪船,靠岸了。 下船的乘客,比之前幾年,少了很多,難民內遷的高峰期早已過去了。 丁雪娥、老楊,以及金勇志,三人混在人群中,緩緩向前而行,隔著老遠,他們就看到了那塊寫著西廂話劇社的接站牌。這是戴笠給他三人的電文中,特意提及的,原以為另有意思,卻不曾想,這么有文藝氣息的話劇社名,竟是塊接站牌。 踩著梯坎,爬上坡,三人與沈正醇碰了面。點頭示意之后,連接頭暗語都可省了,這是在大后方,不是淪陷區,到地頭,就安全了! 為了方便其他三人口頭稱呼自己,沈正醇做了自我介紹,姓胡名言濧,軍統有規定,在被內部審查的人面前,審查者不得以真名示人,他這是謹守團體紀律。其他三人,沒人會把沈正醇的自我介紹當真,干這行就是這樣,名字只是個方便交談的稱謂,說明不了什么。 軍統羅家灣總部,三個回來述職的人,暫時去不了,必須在外住上一段時間,觀察一段時間,審查一段時間,前后不下小半年時間,別想完事。 這套程序,丁雪娥年輕,又是頭一回碰到這種事,不免多了句嘴,張口就問去向,被沈正醇刀一樣的眸子狠狠地盯了幾眼,自覺地閉了嘴,再不問東問西了。 其他兩個半老頭子,自打上了車,喝了幾口酒,話就多了起來。給沈正醇散了紅錫包煙,又開小瓶裝的洋酒,這些在淪陷區常見,在大后方卻是難得一見的好東西。一輪糖衣炮彈猛攻,沈正醇也架不住他們的熱情,喝了點小酒,又抽了幾支煙,話自然在不覺間也多了起來。 互相一談,就熟絡了。 一熟,話匣子就打開了,敏感性的話題,一個字都不提,只談吃喝玩樂與風花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