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彌薇不知道什么時候掛的電話。沒有人在她的耳邊絮絮叨叨說些她不想聽的話,她再一次被孤獨細細密密地包圍了起來。 初夏的星空在她的頭頂閃爍,一眨一眨的,像溫柔的眼睛。 “你到底隱瞞了什么呢?哥哥?”彌薇望著虛空中那個幻化出來的影子,悄悄述說自己的疑惑,“我不想恨你,也不愿相信你在欺騙我。” “我一點兒也不想說一路走好……我一點兒都不想讓你走。” “我要學著去適應一個沒有你的世界,這真的好難。還有……” “我依然愛你。” 夜幕降臨,廣場上開始變得熱鬧起來。 彌薇沿著廣場西路往回走,直到聞到一股烤rou的香氣才反應過來她已經走到了廣場的西側,從這里繞過去就是城西有名的夜市。除了一些頗有名氣的小吃店,這里還有不少出售工藝品的小店。要是在網上翻看海州市的旅游攻略,十個帖子里至少有八個都會提到這個地方。 彌薇記得最后一次和魏冬陽來這里還是去年的中秋節…… 彌薇忽然意識到她整個下午走來走去,其實走過的都是她和魏冬陽曾經去過的地方——她是在潛意識里用這樣笨拙的方式向他,向他們曾經的舊時光道別嗎? 手機鈴聲又一次響起。 彌薇不愿再多想,便接起了這個陌生人打來的電話,“哪位?” 對面傳來男人的咳嗽聲,好像在一邊跑一邊說電話,有點兒上氣不接下氣的感覺,“你好,我是葉連江。” 彌薇掛了電話。 電話再響,她再掛。然后不死心的男人發過來一條短信:拜托接電話,有重要事情要跟你說,關于魏冬陽的遺囑。 彌薇思索了一下,有些不情愿的接起電話,“你說。” 葉連江舒了口氣,“電話里說不方便,能不能面談?” “不能。”彌薇一口拒絕。 “為什么?” “我不想看見你那張臉。” 葉連江,“……” “還說嗎?不說我就掛了。” “等等,”葉連江有些無奈,看來葬禮上的那一幕確實把她得罪狠了,“是這樣,魏冬陽的遺囑你應該已經知道了,我希望你能抽時間去新房那邊看一看,找一找。我覺得冬陽留下的東西很可能在那里。” 彌薇皺眉,她都不知道魏冬陽是什么時候立的遺囑,這男人竟然知道?! “我之前的舉動并非有意冒犯。”葉連江很誠懇的說:“你可以把我當做一個尋求合作的人,一個同盟。這也是魏冬陽的意思。” 彌薇懷疑他在說夢話,“不可能。” “鯉魚湖、玫瑰園、白鸚鵡。” 彌薇瞬間失聲。 葉連江也察覺對方的反應有異,補充說:“我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魏冬陽說跟你說這句話,你就會相信我。” 彌薇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她想她怎么可能會相信一個在魏冬陽的葬禮上對他大肆評論的混蛋?她信的,從來都只是魏冬陽一個人。 葉連江剛才說的那句話,是只有她和魏冬陽兩個人知道的小秘密。那還是謝魏兩家第一次一起度假時發生的事。度假村的鯉魚湖畔,十歲的魏冬陽帶著六歲的彌薇,把她心愛的寵物白鸚鵡埋在了玫瑰園。 那時的她抱著他的胳膊哭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她只是舍不得好幾天都見不到她的小寵物,所以才瞞著大人偷偷把它藏在行李箱里一起帶出來,她根本沒想到它會死啊。那一次的慘劇對她打擊太大,直到長大她也沒有養過任何寵物。 “現在能聽我說話了嗎?”葉連江試探的問她,“我們可以面談嗎?” “不能。”彌薇聲音里還帶著嗚咽,語氣卻霸道得毫無轉圜余地。 葉連江,“……” 好吧,果然是被慣壞了的大小姐,脾氣可真不小。 “是這樣,”葉連江醞釀了一下情緒,竭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友好且有說服力,“冬陽的父親生前曾給他留了一筆錢,嗯,是瞞著魏昭儀的。這么些年下來魏昭儀可能也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但詳細情況她肯定不知道。” 這句話信息量有點大,彌薇哆嗦著在花壇邊坐了下來,“你說冬陽哥給我留了一些東西,不會就是指這筆錢吧?” “是。不過你不要想著還給魏昭儀。因為魏冬陽父子倆都不希望這筆錢落到那女人手里。請你尊重死者的遺愿——當然了,這筆錢現在在哪里,具體怎么交到你手里,這些我都是不知道的。” “為什么不能讓魏姨知道?”彌薇的聲音聽起來干巴巴的,“那是……” “他怎么說你就怎么做吧。”葉連江顯然很不耐煩解釋太多,“我又不是魏家的人,上哪兒知道那么多內情去?” 彌薇被他一吼,頓時又想起了這個人惡劣的性格。 魏冬陽在哪兒認識的這么討人煩的家伙?! 大概也覺得自己的態度不好,葉連江有些勉強的往回找補,“魏冬陽說彌家似乎遇到了什么危機,需要大筆資金來應對。這是你們家的商業秘密,我不會多問。我只是轉述魏冬陽的遺言,等彌家度過這場危機,拿些錢出來做慈善,就當是還錢了。他爸當年也是這么安排的:如果魏冬陽沒有做出安排就發生意外,這筆錢會全部捐給慈善機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