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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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時林靜背后的位子空著。那個工位上總是擺著招桃花的毛絨娃娃,香水和滿桌的零食,可現在卻空蕩蕩的。 她不在。 一整個上午,林靜埋頭做著報表,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故作尋常地回頭看看,但那里沒有人,以至于對面窗口的風,可以直接吹到她的背上,涼颼颼的,就像心里破了個洞,風不經意鉆進來。 “小曼今天沒來嗎?”她問經理。 “她請病假了。” “什么病啊?” “感冒了。” “哦,”林靜垂下眼說,“最近是有點冷。” “立冬了嘛,”經理笑笑,“大家都注意著點,辦公室里多備件衣服,免得著涼了。” 格子間中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應聲。等附和停了,林靜問:“那她住哪啊?” “怎么,你要去看她?”經理詫異。 “林老師什么時候跟小曼關系這么好啦?”其他人也跟著問。 “沒有,”林靜否認,“這季的健康補不是還沒怎么用嘛,剛好可以買點東西。大家想吃些什么?” 所謂健康補貼,名義上是公司給生病員工的水果點心錢,實則也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津貼。每季定額,報銷除去發票還要貼探訪照片,所以真去探病的那個可以多分點。 林靜這個人表面上溫和,實則跟誰都淡淡的,玩不到一塊兒去。這樣的人忽地問起李歆曼的事,大家都覺得奇怪,現在提起健康補,這才了然,原來不是關系好,是要占便宜多報銷,那就不稀奇了。 一時間,大家紛紛發鏈接。林靜用excel表合起來,在小群里確認了,這才拿到李歆曼家的地址。 “廣南路,”林靜蹙著眉,“那里好像工業區啊?” “是啊,過來一個半小時呢,但租金便宜。外地人嘛都這樣的,”經理樂呵呵地說,“辛苦你啦。” “小曼她沒申請單身公寓嗎?” “應該是到年限了吧,”經理打趣,“哎呀,你結婚早,不知道也正常。” 林靜勉強笑笑,不說話了。 晚上的時候,她去李歆曼家。那地段不方便,要站幾班地鐵。林靜護著幾大袋水果,在晚高峰的人流里擠得頭腦發昏。下了車還要走一長段路,才到小區。 過了無人的保安廳,小區里邊密密麻麻擠著一排排筒子樓,樓里沒有電梯,燈似乎也壞了,跺不亮。住戶把雜物堆在門邊,顯得過道愈發逼仄,林靜打著手電往上摸時,心里只覺得悶得慌。 可這樣的日子,李歆曼每天都過。 她爬到五樓。最頂層,林靜喘了口氣,敲門說:“小曼,我是林靜。” 開門的卻是一個陌生的年輕女孩。 她探出一個頭,問:“你找誰?” “李歆曼在嗎?” 女孩側身讓開了路,“左邊,最里面那間。” 林靜點點頭,進了屋子,里面只有簡單的家具,并不大,卻似乎住了不少人。她穿過幾個不認識的年輕女生,這才見到李歆曼。 她正窩在被子里織毛衣。見到林靜,上針的手一滯,扯出一個笑,問:“林姐,你怎么來了?” “我來送健康補。” “哦。”她低下眼,又繼續織起來。 林靜看著她的針腳,手指點了點,提醒:“這里織錯了。” “謝謝,”她默默拆了,“先拍照吧。” 林靜就各種水果都挑了幾個,在外邊的公用廚房洗好后,給她端到床邊上。李歆曼嘴角勾起一抹笑,任由林靜合了個全家福,頃刻又耷拉下來,一聲不響地拿起一個柿子。 “這是寒的,”林靜連忙阻止她,“你風寒感冒不能吃柿子,待會兒分給你室友吧。” 她苦笑著搖搖頭說:“我沒感冒。” “那為什么不來上班?”林靜坐在床邊問她,聲音低低的,“是不是累了,心里太亂了?” 李歆曼咬著嘴唇,只擠出一個很輕的“嗯”。 林靜看了她半晌。“那正好,我和你說件事,”她頓了頓說,“我準備在婚禮上公開我前夫是GAY。” “什么?”李歆曼一愣,又問,“肖老師同意嗎?” “同意。” “可是.......” 林靜瞥向她,李歆曼被堵住了。她的睫毛顫了顫,有些囁喏地說,“這樣不好。” 林靜問她:“哪里不好?” 她低著頭,扒拉著柿子皮,說:“你們不是有個孩子嘛。” 這一下正戳中林靜的軟肋。李歆曼說:“對他不好。”林靜幾乎沒辦法反駁。 她寬慰林靜:“反正我也沒什么事,就這樣吧。你沒必要白摻和進來。” 咽下一嘴甜滋滋的汁水,她說:“你跟肖老師也不容易,好好的婚禮就別為了我,搞得亂糟糟的。” 她額前略長的烏發垂下來,在她的臉頰印下淺灰色的陰影,貼著太陽般黃澄澄的柿子,顯得額外憔悴。 “小曼。” 林靜盯著她灰白如石膏像的面,冷不丁地試探,“你老實跟我說,你是不是還沒放棄?” “放棄?你在說什么呢?”她干笑了一聲說,“沒有的事......”否認得極徹底卻極虛弱。 “李歆曼!”林靜不放過她,她的直覺告訴她李歆曼在撒謊,事實的真相也許正如她懷疑的那樣,“你想什么啊?你都知道他是同性戀了!” 張了張嘴,李歆曼欲言又止,最終只是低下頭,又塞了滿滿一口火紅色的柿子囊。 林靜看著她默認的樣子,急得斥責她:“你是不是瘋了?!”細細的聲音,在窄小的房間里像驚蟄一樣炸開。 “那我能怎么辦?!”李歆曼把柿子往桌上一按,猛地抬起頭,正對著林靜,幾乎要被逼哭了,“你告訴我,我能怎么辦!” 她的眼里含著淚,在燈光下淌在藍盈盈的眼白上,像是一汪哀怨的湖水。 “小曼......”林靜被震住了。 “你也看到了,”她哽咽,弱下來,“我需要錢。” “那你也不能這么做啊,”林靜心亂如麻,“你可以跳槽,可以好好工作,憑你的能力,你以后一定能賺到很多錢的。現在你跟他結婚,你以為他是想瞞過自己爸媽嗎?不是的!他是要你給他生小孩!” “我知道啊,”李歆曼坦然地注視著林靜,無所謂地說,“我都跟他商量好了。房子他出,彩禮錢給的也足,我只要生個孩子就好了,” “李歆曼,你清醒一點,”林靜氣得想罵人,突然吊高的音調,極刺耳,“你這是在代孕,你這是在賣,你知不知道?” 她在此刻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作為一個年長的女性,她清楚地明白這個年輕的女孩正走入一個錯誤的方向。這是一條歪路,路口花團錦簇,讓你以為這是一條布滿鮮花的捷徑,但不是這樣的,這條路不能回頭且鋪滿荊棘,在最初用多少美麗的花束引誘你,在之后就會榨取你多少鮮血充作花兒的養料。 “賣?”李歆曼盯著林靜,直愣愣地重復。 這個過于尖銳的字眼或許刺痛到了她。她像是被侍女刺殺的公主,低頭看了看胸腹插入的寶劍,這才確認自己被人害了,快要死了。 “不是,”林靜察覺到自己的失言,“我不是那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