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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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按照肖景行的計劃,挑好婚紗后,下一個行程是去外灘吃飯的,但現在林靜說不去了,那就不去了,只是他有些不高興——制訂的計劃被打亂了是其次,最大的不高興是他不知道林靜在不高興什么。 回去的路上,車內一片緘默。他強壓下質問的念頭,等著林靜的說辭,但一直到回家了,她仍是愁眉不展,沒有絲毫解釋的意思。 草草地解決了晚飯,林靜靠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窗外的天逐漸黑了,室內也漸漸暗下來,她卻并沒有開燈,只是獨坐在一片黑暗中,兩條細眉擰在一起,任由電視里的綜藝兀自喧鬧著,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電視屏幕,也不知道進去了多少。 直至聽到浴室的門開了,她才緩緩地轉過頭,看到肖景行赤裸著上身,只圍著一條浴巾,剛洗完的頭發看上去很軟,但他的嘴唇卻緊抿著,顯得有些冷硬。 他就這樣沉著臉向她走來,頗有風雨欲來的氣壓,但走到一半Lasagne卻開始繞著他的小腿打轉,讓這份氣勢減了五成;似乎是被蹭得不耐煩了,又似乎怕自己踹到它,他的步伐一頓,彎下腰抄起貓,挾著毛茸茸的橘貓走到她的面前,于是剩余的氣勢又減了五成。 “林靜......”肖景行抱著貓。 林靜問他:“怎么了?” 肖景行看著她,嘴唇微啟,然后—— “喵。” 他懷里的貓先叫了。于是現在什么氣勢也沒了。 林靜的目光落在不斷掙扎的Lasagne身上,肖景行嘆了口氣,問她:“要摸嗎?” 林靜“嗯”了一聲,接過了他懷里的Lasagne,放在膝蓋上擼它的頸毛。 肖景行站在一旁,靜靜地看了一會兒,說:“那我去工作了。” “不是說今天不工作嗎?” “我是說不上班,沒說不工作。”他的聲音很平淡,但明顯是生氣了,只不過憋在心里就是不說。 “哦。”林靜看著肖景行嘴硬的樣子,心中沉重的愁云驀地輕了些。她把Lasagne放在一邊,從背后抱住他,“可是我不想讓你工作。” “......” 肖景行沒有說好或者不好,但他背部的肌rou逐漸軟下來。林靜將他拉到沙發邊,他也沒有拒絕。 “你怎么穿成這樣就直接出來了,冷不冷?”她自顧自地問,將身上的羊毛毯蓋在他的身上,又讓他的頭枕在自己的大腿上,無人問津的Lasagne頓時氣得喵喵叫。 “這樣舒服嗎?” 肖景行沒有回答,只是環著她的腰,臉埋進了她柔軟的小腹,任由林靜手指蜷曲著,像摸貓一樣摸他的頭發。 半晌,他的呼吸逐漸舒緩,聲音悶悶地問她:“今天到底發生了什么?” “其實........”林靜咬著嘴唇,“我今天見到俞澤遠了,他又要騙婚了,對象是小曼。” “這......”如此離奇的劇情,讓肖景行難得有些愕然。 “他還當著我的面叫小曼‘寶貝’,一點也不怕我揭穿他是GAY,于是我跟小曼說他是GAY,然后......她哭了,”林靜垂著眼,低落地說,“她哭了很久。” “但實際上這對她來說是一件好事,”肖景行安慰她,“及時止損總比繼續沉沒好。” “是啊,”林靜卻只覺得更悲傷,“可是之后要怎么辦呢?” “之后?” “先是我,然后是小曼,那么下一個要怎么辦呢?回來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你幫了我,我幫了小曼,我忍不住想那下一個要怎么辦呢?她會是誰家的女兒?又有誰能夠幫幫她?” 肖景行不禁沉默。沒有人會知道下一個被俞澤遠騙婚的女人會是誰。保護永遠比摧毀艱難,摧毀則只需要一瞬,而保護則是永遠。他無法為林靜提供一個十全十美的解決方案,也不想要林靜為了這樣一個陌生人而疲憊不堪,卻更說不出冠冕堂皇的“也許”——也許沒有下一個呢,所以他只能沉默。 而林靜斬釘截鐵地說:“他一定會再去騙的,因為......” 她深吸了一口氣,聲音顫抖卻堅定地說:“因為他需要一個孩子。” 性取向可以隱瞞,父母的催婚可以頂住,可如果作為同性戀的他們,本質上只是想要一個血脈相連的孩子,那該怎么辦呢? 他們總要刨開一個女人的肚子,掠奪她的zigong,去種下一個孩子。壞一點的拿愛情去騙,自詡“良心未泯”的,就花錢去買。可這買來的zigong里也流著女人的血,那些貧窮的、被家人逼迫的、年幼單純不小心誤入歧途的、沒受到好的教育所以有些笨笨的小姑娘,她們的情愿從來就不是真正的情愿。 林靜不知道在那些她不知道的地方,還會有多少個李歆曼,正在或已經掉進了牢籠里。 “所以我就在想要怎么辦,然后我剛才突然想到我們結婚的時候不是有一個新人致辭的環節嗎,”她說,“我想到時候把所有的親戚朋友都請過來,說一下我那時候被騙的事情,然后在朋友圈也說一下。雖然也做不了太多,但這樣至少我身邊的人都能知道他是GAY了。” 她清楚地明白自己救不了所有人,也改變不了這個世界,但所有她遇見的,她都會竭力去改變。 肖景行問她:“他那邊的親戚同事,你也能請過來嗎?” “有幾個跟我關系還可以,這種事只要有一個知道了,就會傳開的吧,”林靜的手鉆進毯子里,從肖景行的后頸摸到肩胛,貼著他溫熱的皮膚吸取一點力量,“但場面可能會有點尷尬。畢竟這也是我們兩個的婚禮,所以我就想先問問你的意見......” 肖景行躺在她的腿上,兩道凌厲的眉不時蹙起又舒展,像是一只被順毛的大型貓科動物,泄出了一點啞啞的鼻音,“還有呢?” “......”林靜猶豫了一下,輕聲細語地說,“凱sir之前有請我做過匿名訪談,但我不太想再想起那些事就沒答應,但我現在覺得還挺好的。如果以后,她那邊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也想試著參與一下,反正我的工作也不太忙,還有......” “那如果,”肖景行睜開眼,猝然問,“我不同意的話,你會怎么辦?” 林靜一怔,“我......” “如果我不同意,你還要去做嗎?” “我不知道......大概會很難過,但是,”林靜說,“最后我可能還會去做。” 肖景行沒有說話,但林靜摸他時,也沒有拒絕,過了一會兒才語氣平淡地說:“......那既然你想做,就去做。” 林靜被他說得有些懵,一時分辨不出,肖景行說的是氣話,還是真話。 “你不是不愿意嗎?” “不是不愿意,”肖景行支起身,毯子從他身上滑落,黑冷的眼瞳鎖在她身上,“而是這不關我的事,我的心沒有那么好,比起別人怎么樣,我更在乎你怎么樣。” “不管是你今天一個人跑去跟他對峙,還是你想要公開揭露他是GAY的事實,這些都存在危險的可能性。你要想清楚。”肖景行鄭重地說。 他嘴唇緊抿。電視節目里的人還在繼續歡笑,熒幕的光散落在他的側身上,現出朦朧幽邃的肌rou線條,襯得他愈發高大峻拔。 “我并不害怕他,但我不得不承認,”他銳利的下頜線緊繃著,“他可能會影響到你。我不希望你給自己攬下太多莫須有的責任,把自己搞得很累。這是上面的人應該考慮的事,不是我們。” “肖先生......”林靜的聲音弱弱的。 肖景行的手指豎在林靜的唇上,示意她不用多說。他跟師宜聆認識了那么多年,實在太清楚當一個好人,需要付出怎樣的辛苦,所以至始至終,他只希望林靜能夠做一個普通人,每天開開心心的就好。 “但是,”他嘆息,“如果你已經做好了承擔所有可能后果的準備,那么我也同樣會做好準備。” “不管你想做什么,都要讓我陪你,”肖景行看著她,“這是我唯一的要求。” 看她點頭答應了,肖景行這才用手指順了順她的頭發,“那我沒意見了。” 林靜注視他,忍不住去吻他。她的上身覆過來,吻他的喉結,將他壓在沙發上,用最熱烈的吻去親他的頭發,去覆蓋他的雙唇。 那天晚上,她以為自己翻過了高山,之后便是大道順途的平原了,卻不知此刻尚在半山腰。 天快亮了,可前路峣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