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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昭起了身,又忍不住說了一句,“哥,以后早餐不能不吃。” 俞燃垂了垂眉,“嗯”了一聲。 一想到明天一大早,俞燃就要離開,俞昭便有些睡不著。她雖然并不依賴俞燃,可是俞燃一走,這座城市里,她就真的算得上孤身一人了。 俞昭努力在床上躺了一會,依舊沒有睡意。輾轉反側,她只得拄著拐杖起來,準備去熱一杯牛奶。 客廳已經熄了燈,沈姨年紀大了,十點按時休息。俞昭扶著墻胡亂地摸了一通,她才剛來這里,還不記得開關在哪。 “咚!” 也不知道是撞到了什么東西,從俞昭的腳邊滾了下來。她嚇了一跳,心有余悸地挪開了一些位置。正準備折回去拿手機,卻聽到熟悉的聲音,“先別動,我來開燈?!?/br> 俞昭聽話地站在原地,安靜的室內,聽得到輕微的腳步聲響起。接近著“啪嗒”一聲,客廳明亮。 樓梯旁,溫南嶼穿著淺灰色的睡衣,頭發有些亂,清黑的眼底蘊著幾分暖意。對上俞昭無措的目光,他淺聲道,“門口和樓梯旁邊都有開關。以后我會讓沈姨在客廳留一盞燈,當心別摔著?!?/br> “嗯……”俞昭有些尷尬。 “睡不著?”溫南嶼朝她走了過來。 俞昭有創傷后應激障礙,最明顯的就是不敢去相關的地方,以及失眠和做噩夢導致的精神頹靡。溫南嶼原本是打算做完報告就睡覺,忽而想起俞昭的情況,便下來看看。沒想到,正好遇見了個正著。 俞昭很輕地點頭,解釋道,“我想喝一杯熱牛奶?!?/br> 她不敢吃太多安眠藥,上次好不容易得了一些,也快吃完了?,F在只能靠著牛奶助睡眠。 牛奶? 溫南嶼微微挑眉,心下了然,視線落在她的腿上,“你先回房,我來熱?!?/br> 俞昭微怔,連忙道,“沈姨教過我怎么用這里的東西?!?/br> “我知道。”溫南嶼壓低了嗓音,在這安靜得有些過分的客廳里,好聽得不像話,“這樣站著不累?” 是累的,而且拄著拐杖,肩膀也酸痛。 溫南嶼失笑,看上去挺機靈一小姑娘,這種事上倒是有些呆笨,“回房等我幾分鐘?!?/br> 男人的嗓音太過溫柔,而又帶著誘哄。俞昭猶豫了幾秒,在溫南嶼的注視下,聽話地回了房間。 坐了沒幾分鐘,敲門聲便響起,緊接著溫南嶼推門而入,把牛奶放在桌上。 俞昭接過,指尖冷不丁地碰到溫南嶼的手,有些熱。指腹掃過的時候,似乎還有微小不計的電流劃過。 這是第一次,有人給她熱牛奶。 俞正遠忙碌,心思也不細膩。而俞燃對她的關心與他的性子一般,大多都是物質上的。他們給足了俞昭所有,卻獨獨忘記了關心。 “溫醫生……” 俞昭剛想道謝,便被溫南嶼打斷,“不用說謝謝?!鳖D了頓,溫南嶼跟她說,“你在我面前,可以不用那么拘束?!?/br> “好?!庇嵴褢?,捧著牛奶慢慢地喝著。余光卻忍不住看向溫南嶼,他的五官很是好看,眉眼輕垂之間,清黑的眸子映著小小的她。 未免……長得太好看了些。 溫南嶼看著她喝完,這才接過杯子,囑咐一句,“早點睡覺。” 看到溫南嶼走到房門口,俞昭輕聲叫住他,“溫醫生。” 溫南嶼回頭,眉眼柔和,“嗯?” “晚安?!?/br> 上了樓,燈下站著俞燃。 俞燃見了他,神色斂了一些,清冷的聲音中聽不出感情,“沒記錯的話,溫醫生今年才二十四歲,果真是年少有為?!?/br> 聽出他的言下之意,溫南嶼也并沒有生氣,神態自若地道,“我從十七歲開始接觸心理學,至今為止七年時間。俞先生如果對我不放心,可以隨時換人?!?/br> 俞燃瞇了瞇眼,他在娛樂圈多年,識人無數。敢這么說話的,要么實力強硬,要么后臺硬。很顯然,溫南嶼屬于前者。 況且,剛才的細節,也足夠證明,溫南嶼有這個資格。這是他和俞正遠都無法給的。 “溫醫生?!庇崛颊局绷松眢w,手隨意地搭在欄桿上,“讓俞昭走出那段,需要多久?” “因人而異,即便是醫生,也不能給出準確答案?!睖啬蠋Z對俞昭的情況,還停留在表面的認識上。更何況,在心理治療方面,醫生大多都是引導,最終看的還是病人本身。 頓了頓,溫南嶼又道,“只不過俞先生,比起把她送到這里,選擇留在親人身邊,會是一個更好的選擇?!?/br> 溫南嶼能感覺到俞昭的不自在,對于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來說,去到一個陌生的國度治療,任誰都不會自在。 俞燃默了默,過了幾秒才說,“溫醫生不會不知道,有時候傷害就是來源于最親的人?!?/br> 溫南嶼神色凝了幾秒,沒有回答。 俞燃中午的飛機,上午就離開??紤]到俞昭的腿,也沒讓她去機場。 林生到點來接人,從車上下來,瞧見坐在院子里的俞昭,掏了掏口袋,拿出了一些糖,哄著俞昭,“昭昭就當是來這里度假了,看看國外的景色。等昭昭玩膩了,我和燃哥就來接你回家?!?/br> 俞昭笑了笑,“林生哥不用擔心,我能照顧好自己?!?/br> “誒。”林生有些心疼。那么小的姑娘,就得承受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