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聽到多少？”

    “你舌戰(zhàn)群儒般的全程激情演講，真挺精彩的。”

    “哦。”

    “你現(xiàn)在在哪？”

    “沒事了。聽見就聽見吧，我也不能強迫你忘了。建議你別讓這個事情占用你太多內(nèi)存，掛了。”

    我現(xiàn)在相信，我跟江宇之是真的有緣分。我每次都試圖想跟他一刀兩斷，但每次都會莫名地再次聯(lián)系起來。他也算是見識過我各種丑態(tài)和丟臉場面的熟人了：摔倒的，醉酒的，被打的，被群體攻擊的，他真是我黑歷史的見證人。

    有緣分又怎么樣？有緣分最后也沒在一起的多了，我從來都不是會中獎的人。

    我的電話又響了，還是江宇之打來的。

    “你干嗎啊？”我問他。

    “你怎么掛我電話呢？”

    “能不能別說這些沒營養(yǎng)的話？我沒什么可說的了我不掛電話，難道繼續(xù)跟你通話四十分鐘啊？”

    “可是我還有話沒說完呢。”江宇之在電話那端小聲嘟囔，怎么聽怎么都像受氣的小媳婦。

    “行行行，你說你說。”

    “我忘了。你剛才打斷我了，我想不起來了。”

    我吐血。

    “你耍我是吧？”

    “沒有，真忘了。哎，你現(xiàn)在在哪？”

    “在外面。”

    “是因為和你媽吵架了所以賭氣跑出來了？”

    “沒賭氣，我姥姥身體穩(wěn)定了。”

    “既然我都聽到了，那我就問問，你那個姑姥姥要給你出什么招？”

    “……”

    “怎么不說話呢？”

    “不想說。”

    “那你什么時候回來 B市啊？”

    “今晚。”

    “今晚？你現(xiàn)在在火車站？你都被她們氣到提前跑了？”

    “既然你猜到了就別繼續(xù)說了。”

    “你回來就回來唄，干嗎騙我呢？”

    “大哥，大爺！我叫你大爺成嗎？有事咱就說事，別取笑我了好嗎？我今天經(jīng)歷了啥你大概也在電話里聽到了一些。我已經(jīng)如此凄慘了，您就別給我雪上加霜了好吧。”

    “沒事。我本來想安慰你的。可是既然知道你要回來了，那明天我去車站接你。”

    “沒必要，你有病嗎？我用得著你接？”我說完這句話就后悔了，我對誰都是和顏悅色的，但一對上江宇之，我就控制不住暴露自己的本性，我為什么要罵一個唯一肯跟我說話的人呢？

    “是，大姐你說得對，我有病。我得了一種你再怎么罵我我都要去接你的病。”

    我“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心情好像變好了一點。

    “心情好點了？”

    “嗯，謝謝。”

    “你現(xiàn)在在火車站里嗎？為什么我沒有聽到廣播的聲音？”

    “在一個鐘點房里。要凌晨才上車呢，我歇一會兒。”

    “行，你變聰明了。我記得上次都是硬扛。”

    江宇之的話讓我感慨萬千，上一次我在火車站凌晨上車，還是他送我。那天在火車站的我，幾乎是我有生以來臉皮最厚的我，主動擁抱了他的我。

    “是啊，人總是要成長的。之前傻，受過傷了總要學會精明一些。”

    “那什么，明天幾點下車？我去接你。”

    “這次真的不用了，我明天下車的時間太早了。”

    “你把你的車票發(fā)照片過來，不管多早，我肯定到。”

    “真的不用。”

    “你為什么老是要拒絕我？” “我沒有——”

    “那你把車票發(fā)過來唄。”

    “好，我稍后發(fā)給你。”

    “那你休息會兒準備去車站吧，明天哥安排你。”

    “好。”我不想拒絕他，即使再發(fā)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記得上次江宇之說要來車站接我的時候，發(fā)生了不好的事情：我跟他在飯桌上分道揚鑣。

    明天會怎樣，我甚至不會去想。因為不會比上次再差了，都說觸底反彈，我已經(jīng)在底下了，無論明天等待我的是什么，都在我的承受范圍內(nèi)。何況，無論那個人再怎么翻騰都不會讓我傷心了。

    所以，什么都不管，休息好才最重要。

    臨近開車的時候，我順利地檢票進站，找到自己的床位，直接攤到床上開睡。

    火車咣當咣當?shù)鼗危姨稍诖采弦贿吇貞涍@一天發(fā)生的荒謬的事情，一邊刷手機，看mama發(fā)給我的解釋短信。前半段的語言確實是在自責，后半段還是跟我說姥姥病中，自己不易，希望我能理解。

    我理解，我現(xiàn)在真的非常理解了。

    火車一直晃晃悠悠，我仿佛看見了躺在床上的姥姥，她突然跟我說：“小然，你快結婚！”mama留著淚拉著我的手說：“小然，我這輩子什么都不求，就只希望你能幸福！”江宇之突然從地鐵上跑下來，四處喊我的名字，所有人把我圍在中間，一只公雞撲騰著翅膀，雞毛滿天飛……突然，一個兇神惡煞的女孩突然一個耳光抽過來！

    “嘿嘿，醒醒了，到站了醒醒！”我被乘務員拍醒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那可怕的耳光是個夢。

    “還睡呢，馬上就到站了，趕緊收拾東西準備下車吧。”

    什么？我竟然一覺睡到天亮！我趕緊看了眼手機，發(fā)現(xiàn)離到站時間還有十分鐘了。而且車廂里大部分人都已經(jīng)拿好行李在過道邊等著排隊下車了。我趕緊慌慌張張地從床鋪上下來，收拾好東西，也加入到隊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