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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生而不為人[刑偵]在線閱讀 - 第5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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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你知道嗎,那些燦若星辰的喜歡,只為我而亮。

    水芹敘述的聲音低而縹緲,矮矮的草地在波浪般的風中起伏。

    貝拉米輕輕扣住了胸口,溫酒的話像一粒種子落在了冰原上,細細碎碎的裂痕帶著酥癢向四面八方生長蔓延,像是一滴溫暖的水落在冰川尖端上的白雪,萬里之下深淵里的海潮都為之翻涌。

    一個極輕微的腳步聲突然從身后傳來。

    “誰!”安德里赫厲聲轉身。

    第29章

    “是我。”克萊文逐漸走近,大棚雪白的光照亮了他的臉,他依然穿著制服帶著廚師帽,渾身上下一絲不茍的潔凈,好像上一刻還在廚房工作,下一刻就來到了這里。

    他對水芹說:“我接到大棚的觸碰警告,所以來查看。”

    “是我碰的。”宋颯說。

    “我聽到了你剛剛說溫酒的話……”克萊文恍惚沒有聽見宋颯的解釋,他的目光游離在夜幕的虛空中,那樣專注地看著一個點,又好像誰都不在看。

    “所以這里就是她的墓么?”克萊文怔怔地看著水芹。

    “你想怎樣?”水芹抹了抹眼淚站在鳶尾花前,排斥地看著他。

    “對不起,”克萊文拳頭握緊又松開,無力地垂下,“我只是想看看她,我只是想……道歉。”

    水芹稍稍睜大了眼睛,下意識地讓開了。

    克萊文輕輕跪了下去,那株細嫩的花苗靜靜地和他對視。

    他像一個真正的雕塑一樣,在靜默中凝固。

    “我認識她二十年了。”克萊文開口,“二十年前我們也是很好的朋友,她說要立志成為最厲害的廚師,那個時候我跟她約定,說我們一起。

    我一直把做好工作放在第一位,所以后來她屢次出差錯的時候,我總是很不耐煩,覺得她拖累了整個團隊的后腿……一開始我覺得主廚對她太嚴厲了,我還幫她解釋。

    后來我慢慢覺得她屢次不改,再嚴厲也不算過分,我甚至覺得她該罵,該罰。

    我私下里和溫酒談過……這事連水芹都不知道。

    我單獨約她出來,問她,你是不是很厭煩這個工作,就算你厭煩,我希望你能用認真的態度來對待,不要在工作時分心,不要沉迷網上的娛樂,不要讓所有人為你的錯誤買單。

    你難道不害燥嗎?不羞愧嗎?

    溫酒就那樣看著我,抿著嘴笑,表情有一點點悲傷,但我只覺得煩躁。

    她跟我道歉,她想解釋,但她支支吾吾什么都說不出來。

    我失去了耐心,我已經忍了她很久了。

    我為自己曾經幫她說話感到不值。

    我吼她,說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只想要你做好每件事,我只想要一個正常的隊友。

    我只想要你變回原來的你,很難嗎?

    你到底是怎么了?

    然后我轉身就走,我想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她。

    我走出很遠回頭,看到她孤零零地站在原地,低著頭好像在哭,我當時甚至快慰地想,她或許真的會反省自己。

    那是我最后一次好好跟她說話。

    再然后她變本加厲,不光是處理食材邊緣光澤時出現的小瑕疵,連基本的火候粘稠度,調味比例,甚至連廚機基本的時間都設定不好,在所有主廚命令沒有涵蓋到的地方犯各種各樣難以置信的錯。

    我不得不因為她的錯誤重新制作,彌補她浪費的時間,甚至把整盤菜全部扔掉,和她一起合作就永遠是廚房里拖后腿的環節,所有的計劃要單獨為了她放寬時間,帕瑟菲這么多年第一次收到客人的投訴也是因為她。

    她不是在破壞自己的榮譽,她在破壞我們所有人的榮譽。

    我越來越不想和她說話。

    主廚說她是個殘次品,把她拎出來當著所有人的面罵,說她是廢物,是垃圾,要她關禁閉,要她做清潔,甚至要她去田里工作,我只覺得大快人心。

    我們就是這么疏遠的。

    溫酒,我有很久很久沒有喊過她的名字,很久沒有在乎她在做什么。

    就連她失蹤的時候,我也沒有難過。我想終于有人可以替代她了,工作應該可以輕松很多。”

    克萊文停頓了很久,他把廚師帽摘下來,輕輕放在面前的地上,發絲在風中輕顫。

    “我一直崇敬主廚,在萬千食材的碰撞中找到獨一無二的那一種,是普通人窮盡一生也做不到的機緣,我把它稱作上帝之手cao縱的結果,是我一輩子也無法企及的高度。

    我今天才知道原來是你。

    我到今天才知道,一直是你。”

    有那么多次,溫酒半無意半有心地悄悄將自動廚機的設定改成不符合食譜的配方,悄悄將理論上還未完全沸騰的汁液倒入凝固夾,悄悄將本該再進行研磨的柯蘭葉提前裝入料理機。

    每當克萊文發現的時候,都會憤怒地將她手里的半成品扔進垃圾箱,在她默默的注視中毫不留情地告訴主廚,義憤填膺地將她趕出小組,推搡著禁止她再觸碰食材。

    憐惜化成了厭惡,同情變成了鄙夷。

    曾經要一起奮斗的誓言,脆弱得就像一張紙。

    如果有一次,哪怕只有一次,他嘗了嘗溫酒做出來的殘次品,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

    會不會在她漫長而孤獨的生命中,多一個理解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