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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別的愁緒沖淡了葉嫣然的其他心思,她含著淚,跟千夜說:“千夜,珍重。” 山河飄搖之際,一聲珍重已是最好祝愿。 抱了抱葉嫣然,目送著輪船遠去,恍惚間,千夜失笑了一聲,她好像總是在跟各種人告別。 而且,不知道以后還沒有見面的機會。 送走葉嫣然后,千夜抱著紙箱第二天就去辦理的辭職,責編接過她手上歸還得東西,嘆道:“離開也好。” 這是千夜第二次來到民國的火車站,這里沒有候車站,她拿著行李隨意找了個位置站住。 一刻鐘,來來回回走過的政府探子不下十個,捏著黑白紙張來回查看,千夜在上面看到了自己的畫像,也沒什么好意外的。 從千夜面前走過的探子捏著紙,看著她有些驚疑,低頭對照頭像在抬頭時,眼神已經變得迷離。 “果然是看錯了。”他呆呆愣愣的離開了。 千夜望了望人頭攢動的火車站,太多人急著離開北平,政府是不會允許這種情況持續太久,北平離開被封鎖不遠了。 半個時辰后,上了車的千夜遇見了一個有過一面之緣的人,吳仁心。 對方也記得千夜,這種清冷出塵的氣質,太好辨認了。 兩人聊了一會,千夜了解到他準備去別的地方開藥堂,留在這里只是為更多的洋人服務。談著談著,就聊到了醫術上,吳仁心剛覺得不妥,對方不一定能聽懂,想轉移話題之時,突然驚奇的發現,千夜居然都能接的上話,時不時說一有自己的觀點。 并且還很高明。 吳仁心的心思火熱了起來,他詢問千夜有去處嗎,想邀請她一起去上海幫助他開藥店,承諾會付給她十二銀元每月的酬勞。 本來應該更高一些,但最近錢財都用來買藥材,囊中羞澀,他能給的已經是最高的薪酬了。 這點工資對比文學社少了將近一半,但在當時認識字的人并不多,文人工資高點也很正常,十二銀元的薪資也算不得低。 千夜思索著反正沒事做,欣然同意。 臨上車前,候車廳外突然沖來了一大群人,他們拿著武器,帶走了幾個人。 “唉,這里真的已經亂了。”吳仁心坐在她對面感嘆道,“亂世之中,求得偏安一隅最是艱難。” 千夜對他的話沒有否定,她坐在靠近窗戶的位置上,在火車發車后最后看了呆了不少時間的北平一眼。 車廂里的人很多,大部分都帶著不少的行囊。孩子們乖順地窩在父母的懷里,天真的臉上是對將去何地的好奇。跟孩子們不同的是,那些背井離鄉的父母是對未來的不確定,眼里是對當下時局的迷茫。 火車廂里還算安靜,很多人都沒心思交談。吳仁心也在整理藥材名單,千夜干脆閉目養神,再來一趟,火車站的氣味依舊相當考驗她的嗅覺。 兩個時辰后,搖搖晃晃的火車終于靠站。 千夜婉拒了吳仁心幫她解決住所的好意,詢問了他的位置后,也在不遠處找了個住處。 吳仁心花了不少資金,百草堂終于重新在上海開業。 百草堂開的很是平靜,寥寥無幾的幾個人偶爾路過,會好奇地看上兩眼,然后就拋之腦后。 吳仁心撥弄著草藥,有些無奈。 他希望有人上門看病,又不希望。他愿所有人都災無病,但在這個世道,災病最多,他只想能幫一點是一點。 許是開業的太過悄無聲息,吳仁心尋思了個辦法,與千夜合力在門口弄了一塊大牌,將免費看診四個大字掛在最顯眼的地方。 初來乍到,更多人相信的是人心險惡,猶猶豫豫的在門口站了半天,望而卻步最后又離開了。 總會有第一個看診的人的,千夜不著急,只是閑來無事,干脆背了個背簍上山采草藥去,也不算愧對這一份工資。 平日的生活過的安靜,約莫是兩人都不是太愛說話的性子,聊的最多的就是關于醫術的事。 吳仁心不得不承認,即使他在外國學了七八年的醫術,也沒有眼前這個少女要來的精湛。 秉著學無止境,知識的多少不分年紀,他心安理得的不恥下問。 在吳仁心堅持看病不收錢只收很低藥材費后,百草堂也在上海這一角有了點名聲,吳仁心心地善良,始終惦記著別人,有時候遇上窮苦人家是免費看病拿藥。 對于這種人,千夜是敬重的。 第34章 民國敘事 時隔兩三個月, 千夜在年前收到了葉嫣然的信,開頭簡短的提了幾句自己的情況,過得很好不必掛念。 剩余的一千多字都是贊嘆外國先進的技術和文化知識, 在結尾, 她鄭重的保證, 她一定會將這些都帶回自己的國家! 千夜只是笑著點點頭,隨后把信燒掉。 幾個月內,殖民這種情況不單只有北平,擴散的十分迅速,外人的野心已經□□裸的展露在眾人眼前,更多的資本家視而不見。 戰爭在土地上打響, 各地起義軍紛紛冒出了頭,成立的各種組織,千夜也從報紙上看到如此的狀況。 上海成為了難得的一片凈圖。 隨著來看病的人越來越多,百草堂忙了起來,藥材也時常不夠用,在吳仁心晚上點燈算著賬本時, 千夜也順勢提出了不要工資。 “這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