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買什么衣服啊。他倆又不缺衣裳穿。再說你那錢,留著做買賣不好嗎?”蘇玉梅比雪雁晚結婚一年,曉山兩歲半,曉靜八個月。孩子都還小呢。這時候的人,沒有給這么小的孩子常換衣裳的習慣。因為孩子長得太快了,衣服沒等穿破就小了,買那么新衣裳浪費。都是有一身兒穿的就行。羅家日子寬裕,也不在穿上慣孩子。至于給老人買的衣服,那是雪雁的心意,蘇玉梅是不管的。 “買的時候,不是還沒差兩件衣服的錢呢嘛!我能跟你充大方嗎?”這是實話,要不是真的不差錢了,也不會老人孩子人手一套新衣服。窮大方的事情,雪雁還是不會干的。 “你在外面兒到底是找到了什么來錢兒的門道啊?那么掙錢?”蘇玉梅都好奇了。 他們家老老少少七口人,小叔子還沒結婚,也一起過呢。就羅剛一個人上班。日子過得好,一是羅剛腦子活,掙著工資,還能在外面做點兒小買賣撈錢。二就是,當年吃大鍋飯的時候,羅剛的爺爺還活著,沒入社,帶著幾個孫子孫女沒白天沒黑夜的開荒種地。到他離世,開出來五十多畝荒地。那都是沒人管的地方,誰開出來就歸誰種。羅成又是一身的傻力氣,一個人頂三四個人干。再加上正常分到的地,蘇玉梅加上羅大姨夫,羅成,三個主要勞動力,一年種差不多一百來畝地。累是真的累,掙得也確實比別人家要多四五倍。 可那都是體力活兒,一年累死累活也就攢上個三四千塊錢。雪雁這才出去兩個月,就一把能拿出來三千還債,人也穿得溜光水滑兒的,都不像原來那個整天修理地球的農村婦女了,誰能不羨慕,不好奇啊。 “賣衣服。就我身上穿的這牛仔褲。從特區的服裝廠里批發回來,再賣。一條褲子能掙三十塊錢。我就倒騰了兩趟,掙了三千塊錢。”這也算不上什么商業機密,隨便誰去廠子里一打聽就能問到的價格,有啥好保密的。 “這么掙錢啊?那你過完年還啥時候去啊?給我帶幾條回來唄?讓我也掙點兒。實在不行,我跟你跑一趟也行,曉靜戒奶了,你大姨、大姨父在家就能看孩子,我也能走得開。”蘇玉梅是個腦子活的,當時就想著雪雁掙錢,她跟著喝點兒湯。 “行啊,那有啥不行的。就是你得有個心理準備,來回一趟,在火車上差不多就得坐一個月,特別折騰。”蘇玉梅精神頭兒夠用,帶她一起,沒啥可cao心的,市場那么大,又不差多一個少一個蘇玉梅,有錢大家一起賺唄,雪雁答應得很痛快。 “就這么說定了。”蘇玉梅挺高興的,找到個來錢道兒,還是能掙到大錢的,能不興奮嘛。 沒說幾句話的功夫,就到了羅家。蘇玉梅叫羅成下窖,給裝了大半麻袋的土豆,又給拿子十棵大白菜,還給撈了五顆酸菜。雪雁家的酸菜缸都被拉走了,連酸菜都沒得吃。 全都裝在一個手推車上,讓羅成給送回來。 家里這么多事兒,雪雁也就沒多留。 回來還得燒炕呢,沒有鍋也得先燒著炕。不然屋子里太冷了。 前院兒胡春秀也終于有精神頭兒燒火了,把屋子里燒著熱烘烘的,孩子天黑就困,雪雁也不打算讓他們回后院了,先在前院過一晚上再說吧,只把小雪抱回來。孩子剛離了姥姥,回來的路上就哭了半路,一直哭到把自己累睡,不能再立馬跟親媽再分開了,怕她上火。 只等到李四公帶人帶東西回來,把鍋安上,又燒了半鍋水,把粘鍋的泥都烘干,都快三點了,才終于能躺下休息。 這個小年過的,也是沒誰了! 第11章 過年,是件挺麻煩的事兒。 好在,是分家自己單過了。小門小戶的,過了年初三就可以回娘家。要是還跟老人一起住,那主婦想回個娘家都難。家族大的,親戚多,一直到十五之前,幾乎每天都有親戚到家里串門。得準備伙食。在這個物資匱乏的年代,北方的冬天除了土豆白菜就是白菜土豆,有一兩個rou菜就算是招待貴客的硬菜了。一年的rou,差不多都在這半個多月里吃完了。平時想見個rou星,都是不太容易的。 李家不是什么有錢的人家。李四公的爺爺那一輩闖關東來到這邊建的屯子,那時候開荒種地,人口不多,日子過得還行。到了李四公這一輩,樹大分叉,地就不多了,再加上兒子多,又趕上特殊時期,能把五個兒子都養活,就不容易了。哪里過過寬裕的日子。胡春秀就是有個厲害的jiejie,jiejie家日子過得還好,她姐還當家,能時不時的接濟她,要不然,孩子說不定都要有餓死的。 一輩子沒吃過沒穿過的老人,指望他們能對孫輩多大方嗎?怎么可能!當然了,他們也大方不起。 孩子們都喜歡過年,為啥?能吃到好吃的唄。小小年紀,還不知道美丑的時候,除了吃和玩,他們能為了什么? 兩個多月沒在家了,想起來兩個兒子在家受的罪,雪雁就心疼得不行。第二天一大早就開始折騰著弄吃的,把兩個兒子接回來,卯著勁兒的要趁著在家的空好好管管孩子了。 “哎,這就是家徒四壁吧……” 想給孩子們烙個餅,才發現,家里連根蔥都沒有! 家被搬得干干凈凈,廚房里只有前一天剛買回來的米面油和二十斤rou、一袋鹽。再加上蘇玉梅給的大半麻袋土豆和幾棵白菜幾棵酸菜。這就是全部的家當了。 李四公從債主家搬回來的那些個東西,人家都是直接入了自家的倉房,可沒有雪雁的份兒。她不提,老兩口就只當不知道處理。連她從娘家帶回來的年貨,卸在了前院,那就都是人家的。除了給大姨家的挑出來送過去了,再想拿?沒門兒。唯一拿回來的東西,就是菜墩子菜刀,還有鍋碗瓢盆。也知道不能讓她們娘幾個連吃飯的家伙事兒都沒有。 雪雁不會跟老人計較。再怎么樣,那是長輩。他們算計,摳,也不過是因為窮的,窮到短視,窮到自私,窮到算計。 就只好就地取材,切了一點rou,給孩子們熬了rou粥。光喝粥,倆小子肯定是吃不飽的,又給蒸了一鍋饅頭,炒了個白菜片兒。白菜片連個調味料都沒有,除了油就只放了點兒鹽。 可就是這么簡單的飯食,倆兒子看著都兩眼放光。那眼神兒,可把雪雁心疼壞了。 “小風,去把這個給太爺太奶和你爺爺奶奶送過去。”饅頭出鍋,雪雁找個了搪瓷盆,裝了四個饅頭,讓小風給前院送去。言傳身教,這個不只是現在的雪雁懂,以前的丁雪雁也懂的。小風很聽話,顛顛的就跑過去了,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回來,趕著吃飯。 “媽,我能不在爺爺奶奶家住嗎?”小言吃得滿嘴流油,喝了兩碗粥,吃了一個饅頭一碗白菜片兒還不舍和放筷子,雪雁怕他吃撐著,強制著不給吃了。 “能啊。mama回來你當然得回來跟著mama住一起啊。”自打生下小雪,倆小子已經三個多月沒住過自己家了。 “太好了,太好了。跟媽住,有好吃的。”一聽能住在家里,小朋友興奮到不行,以后天天頓頓都能吃mama做的好吃的了。 “媽,你還會再走嗎?”大一年半的小風顯然記憶力更好,不像小言那樣,一頓飯就哄住了,忘了之前幾個月都不在家的親媽。 “風,mama不騙人。過完年mama還得出去掙錢養家的,你是大哥,要在家好好照顧弟弟,也照顧好自己,還要幫著爸爸mama孝順爺爺奶奶太爺太奶,好嗎?” 雪雁沒有當過mama,為了角色讀過一些教育方面的書,也不過是一知半解,但是她不會對孩子說慌,騙他說mama不會走,然后再讓孩子失望。雖然他還小,但是現實就是這樣,她不可能為了孩子就一直窩在李家溝,一直跟李立海這么纏磨下去的。小風是個沉默卻懂事的孩子。在他剛剛能夠自理的時候,就有了小言,然后就一直做哥哥帶著弟弟。他根本就沒有什么機會被偏寵,照顧弟弟幾乎都成了刻在他骨子里的東西了。 “是因為我爸敗家嗎?”三歲的孩子,能小心翼翼有看著親媽,說出這個話來,雪雁的心,酸軟酸軟的。 “誰跟你說的?”無論李立海是個什么樣的人,孩子不應該在心里存著對親生父親的恨。雪雁一定會讓孩子們知道他們的父親是個什么樣的人,也會努力教育他們不要成為那樣的人。但是她不認為讓這么小的孩子心里存著恨意是什么好事情。肯定是大人們講究他們家的事情的時候,被孩子聽到了。 “屯里的人都那么說……”人人都在背后罵李立海不是人,敗家子,都以為孩子還小,聽不明白他們在說什么。其實小孩子什么都知道的。 “在家里種地太辛苦了。所以mama才要出去賺錢。再過兩年你就要上學了,到時候一定要好好學習,考上大學,找個好工作,就能幫到mama啦。”提取到的關于小記憶里,雪雁知道,這孩子是個有責任心的,小大人一樣。越是把他當大孩子對待,他心里越高興。沒辦法跟這么小的孩子解釋他的親生父親是個什么樣的敗類,只能轉移話題了。 “嗯,媽,那我能不能過完年就去上學?”終究是三歲的孩子,他的小腦袋能想到的就是早點兒上學,就能早點兒考大學,早點兒幫助他媽,根本就想不到能不能跟得上的問題。 “好啊,那從今天開始,mama教你認字識數,你要是學得好,過完年開學就讓你去上學,好不好?”雪雁哄孩子。小風過年虛歲才五歲,怎么可能上學。農村就算是管得再寬松,上學最高也得五周歲往,至少虛歲得過了七歲。說是去上學,就是每天在村小的幼兒班里混日子罷了。村小離李家溝只有二里地,滿打滿算也就一千米,老爺子來回當運動都能接送了。或者跟著大點兒的孩子就行。這會兒就是這點好,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說一千道一萬,雪雁不過是覺得對這孩子有虧欠,若是能順利的離婚。李家大概率是不可能把三個孩子都讓給她的,要么是留一個要么是把兩個兒子都留下。只有小雪還是哺乳期,沒什么懸念。無論是留幾個,小風都不太可能跟著親媽過活。所以,雪雁這會兒是能多寵著他,就多寵一些。 “好。”小風果然痛痛快快的就同意了,幫著雪雁把碗筷拿到廚房,就回到屋子里乖乖等著學習,都沒有跟往常一樣,吃完飯就帶著弟弟出去跑。 雪雁見孩子這么認真,就真的到隔壁鄰居家里借了一個本子,一根鉛筆回來,認認真真的教孩子認數,從12345開始。漢字從一二三開始。交了一個數字就讓他自己寫,然后她忙活著收拾廚房和房間,還要再照顧小雪。三個孩子,她一個人看,真的能把人忙死。 小言看著他哥學習,一點兒想要參與的意思都沒有,還感著冒著,被雪雁逼著喝熱水,不讓出門。在屋里子也不消停,炕上炕下的來回折騰,也不知道是折騰個啥。爬上爬下幾十個來回,累了一頭的汗,大概是玩夠了,到廚房找了根柴禾進屋,在地下轉著圈兒跑,掄著那個柴禾棍。自娛自樂的挺開心。雪雁只叮囑一下他別摔了,也就不管了。 忙活完屋里的活兒,又得想著晚上吃什么。什么都跟別人借,刷臉去要,也不是辦法。就到前院把爺爺奶奶叫到后院幫忙看孩子。再去跟蘇玉梅借了自行車,又跑了一趟鎮上,到公銷社買了蔥蒜,還有花椒大料糖醋醬油味精那些調味料。看到有香菜種子賣,也買了一小袋。還給小風買了鉛筆橡皮和本子。順便回娘家拿了兩個大蘿卜。 最重要的,是要跟丁大哥商量著,找他在縣里法院上班的同學,問一問如果李立海一直躲著不回家,要怎么才能把婚離掉。這大過年的,大部分單位都不正經上班了,直接去法院找也不一定能找到人。到是借著同學的名義到家里送年貨的借口還能詳細的談一談。她已經一天都不想等了。李立海實在是太不靠譜了,跟他磨不起。 回來之后又在屯里的豆腐坊訂了兩板豆腐,第二天早上做完直接給送家里。 到家先還了鄰居家借的毛和本子。再回家做飯。 “爺,奶,晚上咱們包包子。小風,去前院叫你爺奶晚上來后院吃飯。” “媽,我學會1和2了。”小風沒有馬上去叫人,而是舉著小本本求表揚。 “真棒,獎勵兩顆糖。”還真寫得有模有樣的,雪雁從兜里拿出在公銷社剛買的水果硬糖做獎勵。給了兩塊,果然小風沒自己獨享,分給小言一塊。才把糖放嘴里,樂顛顛的去前院叫人了。就是知道他這個性子,才給他兩塊糖的,要不然,這傻孩子自己舍不得吃,要給弟弟留著的。 “還有好幾天過年呢,包啥包子呀?吃餅子就行了。把那面留著待客吧?”老太太一輩子沒主意,膽小又懦弱,要不然也不會一遇到事兒就裝自己不存在。窮苦了一輩子,自己真的是一口好東西舍不得吃的,這幾天家里被李立海鬧得她都老上火了,看雪雁跟沒事兒人似的,還心大的要吃包子,就小心翼翼的勸。 “沒事兒的,奶。我能掙,這不都過完小年兒了,怎么不算過年?該吃吃。” 跟老太太閑聊著,手上不停,切了差不多兩斤的rou放盆子里拿到炕上化著,又拿了兩棵大白菜,準備做包子餡。 李四公老兩口來得挺快,還抱了兩捆柴禾過來,李四公進屋就幫著燒火。胡香秀洗了手就幫忙剁餡子。大白菜rou餡的,李四公還嫌棄大豆油不香,回前院拿了半碗葷油來。 一鍋能蒸二十個包子,雪雁蒸了一鍋半。四個老人都是每人五六個的量,再加上倆孩子,可不是得三十來個嘛。她自己只吃了兩個,又喝了一碗在鍋底煮的大碴粥。苞米碴子和苞米面兒是在豆腐坊訂豆腐的時候,看到他家剛磨的大碴子和面,花五塊勻給她一樣十斤。 之后一直到除夕,雪雁的日子就是每天換著花樣的給孩子做吃的,教小風識字,和等待丁大哥同學那邊的消息當中度過的! 第12章 臘月二十九,文強開差一輛二手的手扶拖拉機,拉著丁老爹和丁大哥,爺仨一起到李家溝來串門子。車后斗里拉著一袋大米兩袋子白面。土豆白菜蘿卜一樣一麻袋,還有半袋子干海帶,干豆腐,和半袋子綠豆,還有一個豬后腿,一扇排骨。 “你這是鳥槍換炮啦?” 開始還以為車是借的,結果文強說那車是他花了八百塊錢買的二手車,又花了二百塊錢配的后車斗。雪雁就打趣他。 “這玩意兒種地用,得力。”文強樂得嘴都合不攏,這是置了大件兒,正美著呢。大冬天零下三十多度,開個敞篷,也不嫌棄冷。 丁老爹來了,怎么也得去前院看看兩位長輩的,大過年的,不能空著手,是帶著兩瓶白酒去的。坐了一會兒打個招呼就回后院了。 李四公跟胡香秀肯定得到后院來陪著。胡香秀要幫著雪雁做飯。 丁老爹平時不怎么說話,但可不是沒腦子。特殊時期都能在鄉里一直待下去片葉不沾身的人,那腦子能不好使嘛。坐在屋里,李四公陪著他閑嘮嗑的時候,那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知道雪雁這幾天過得多難,之前買的那一袋米一袋面,自己和兩個孩子吃不算,還一頓都沒有落下四個老人。就算沒叫他們到后院吃飯的時候,有一口好的,也沒落下的往前院送。這么些人,那么點兒東西哪里夠,人家親爹媽親兄弟看不下去了,這才來給送的糧食。 話沒說這么直接明白,但意思,就是那個意思。 這就是啪啪的打李四公兩口子的臉了。明著告訴他,別當雪雁沒人給撐腰,他們把要回來的糧食還有雪雁帶回來的所貨都扣下來的事兒,人家是知道的。 這話,丁大哥與文強當小輩兒的沒法說,丁老爹說最合適。特別是在這個時候。過年的前一天,李立海還沒在的情況下。不管他們多不愛聽,就得聽著。 “文強,待會兒你想著,走的時候搬一箱子香菜走,拿被子蓋著,到家冷不壞。過年包餃子做菜都能借個味兒。”雪雁才不管老爹怎么拾掇李四公,只當沒聽到。文強幫著燒活,她就囑咐著。 香菜是她之前在公銷社順手買回來的香菜籽,回來讓李四公幫著用木板釘了四個長條的木箱子,收了園子里的土回屋里暖了一天一夜,在木箱子里種的香菜。她可不是原來的丁雪雁,大冬天的也舍不得柴禾,屋子里冷氣森森的。她一年也不一定在家待幾天,留著那么些柴禾有啥用?再說就是沒柴禾了,去羅家拿就好了。羅家地太多了,柴禾多得每年都白送人,只要人家幫著把柴禾從地里拉出來就行。 因著不惜柴,火基本上不斷。屋子里很暖和。那香菜種上五天,長了四五厘米高,也能吃了。 “可別費那個事兒了。家里有暖氣,回去找幾個箱子種點兒就完了。搬什么呀,哪有那么些沒用的被子。”文強不愛搬。 “現種趕趟兒嗎?明天就過年了。我也是,早跟蘭英說一聲兒好了。沒想起來這茬兒來。”雪雁很堅持。 “行行行,都聽你的。”文強不愛跟他姐磨嘰。 “你把那熱水舀出來些,兌上冷的,把綠豆給我泡上,晚上發豆芽,明天給你外甥烙卷餅吃。”雪雁支使文強干活兒。 “姐,啥是卷餅啊?”文強還真沒吃過。 “卷餅都不知道?在省城的時候,你沒見文化宮對面那飯館子里做啊?我去他們家接熱水的時候看著了。就是把餅烙得薄點兒,卷上土豆絲,蔥絲,炒豆芽,再加點兒醬就行。看著能好吃。”雪雁哪里想得到,這會兒的人居然連卷餅都不知道?文強還是在街面兒上混的呢?館子也沒少下吧?就只能找借口了。那文化宮對面的館子確實卷餅,就在門玻璃上貼著呢。 “姐,那你今天做唄?讓我也解解嘗。”文強恬著臉笑,哪個孩子似的跟他姐要吃的。 “沒有豆芽啊,吃什么?”做不是不能做,問題本來就沒啥菜了,再少一樣,光卷著土豆絲吃?有啥味兒? “強子要吃,你就做吧。前院我生了豆芽了,一會給你拿去。”胡春秀早就讓丁老爹在屋里說得臉紅脖子粗的,老半天都沒好意思說話了。這會兒可下有了表現的機會,大方起來了。 “那也行。”雪雁當然也不必客氣。 總共就一間半的土壞房,中間連個門都沒有,只有個門框,就不要說隔音不隔音了。李四公在屋里聽到要拿豆芽,勤快得不行,可算是找到個回避的借口了,立馬起身說回去給拿去。 “爸,你把我爺我奶也叫上,快吃飯了。”雪雁追著人喊。 原來是準備大米飯,土豆燉排骨的再加一個酸菜燉豬rou的。文強要吃卷餅,那就把主食改卷餅。自家親爹親兄弟,也不用那么客套,菜也取消一個,只燉個酸菜就好了。鍋里燒著水著,用溫水和面,烙餅也快。 李四公搬了半盆子豆芽回來的時候,餅都快烙好了。胡春秀幫著切土豆蔥絲。鍋里的酸菜也差不多出鍋了。 都是熟得快的。 沒二十分鐘就能吃飯了。 為了提升點口味,那醬雪雁都是炒得rou醬。吃起來特別的香。 大人孩子的,吃得都特別滿意。 飯后李家四個老的也沒多留,怎么還不得給人家父母一點說私房話的時間。收拾完廚房,就都回前院了。 丁大哥這才有時間跟雪雁聊一聊怎么cao作離婚的事情。 “咋的都得兩個人簽字才能離。再一個,法院都是勸和不勸離。咱們那些個理由,什么長年不著家,打老婆什么的,沒證據,都不夠判離婚的。說白了,只要李立海耍無賴,這婚就不好離。實在不行,過完了年,你就搬回家去住。過個兩三年,造成個分居的事實,再找找人,看看能不能強制離婚……”說來說去,李立海不同意,離婚就不好辦。他要是在家,哄也好騙也好,還是讓文強動用暴力也好,怎么著也能把這個婚離了。可現在人都抓不著影子,怎么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