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火車轉(zhuǎn)客車，客車轉(zhuǎn)拖拉機，拖拉機轉(zhuǎn)牛車，一趟趟從省城轉(zhuǎn)回紅旗公社時，已經(jīng)是離開省城的第四天了。

    葉知秋瞧著林國棟有些咳嗽，給林國棟把了個脈，發(fā)現(xiàn)林國棟身上的舊傷又有復(fù)發(fā)的架勢，趕緊從林國棟身上換了個最沉的包裹下來自己背著，趕路的速度也放慢下來。

    緊趕慢趕，總算在臘月十七的這天回了家。

    家門是鎖著的，葉知秋從口袋里摸出鑰匙，開鎖一看院子，臉就垮了一半。

    她當(dāng)初走的時候可是委托過林老頭和林老太幫忙看著點院子的，結(jié)果就看了個這？院子里的草長得都快沒處下腳了。

    不過林國棟在，葉知秋沒說什么，她催著三個孩子進了院子，又開了房間的門，發(fā)現(xiàn)房間里只是稍微落了一些灰，并沒有臟到哪兒去，緊蹙著的眉頭這才稍微松開一些。

    林國棟把行李都放在炕上，主動去找柴火燒炕，結(jié)果在后院里轉(zhuǎn)悠了一圈兒都沒見到柴火，他折回來問葉知秋，“家里的柴火呢？咋一根都沒見著？”

    葉知秋愣住了，“啊？都在后院那棚子里摞著啊，我擔(dān)心受潮，都拿腳皮布扇著的，你沒看見？不應(yīng)該啊，每年都在那兒放著，我春天就開始攢柴火了，攢了老不少呢！”

    “哪有什么膠皮布？就一個空棚子？”

    葉知秋被林國棟給說懵了，她不信林國棟的話，自個兒又往后院走了一趟，待她親眼看到那空空蕩蕩的后院后，一顆心都涼透了。

    在所有的屋子里都轉(zhuǎn)悠了一遍，家里少了什么她都心里有數(shù)了之后，葉知秋叮囑林國棟在家收拾東西，自個兒氣勢洶洶地出了門。

    她要去老林家問問林老太，當(dāng)初她拜托林老太給看著院子，林老太就是這么給看的？要是她再回來的晚一點，怕是房頂都能讓小偷給掀了去。

    第16章 家賊

    葉知秋到老林家的時候，林老太正帶著閨女林國芝縫被子。

    林國芝比林國棟小個好幾歲，這會兒也談了對象，年后就打算嫁出去了，林老太正在縫的被子就是打算給林國芝陪嫁用的。

    林國芝看著那厚實的被子和錦緞做成的背面兒，滿臉都是高興，“娘，這錦緞?wù)婧茫谑掷锘锪锏?，我三嫂真舍得買東西。還有這棉花，你說她買這么多棉花干什么？要不是你帶著我去翻了她的炕柜，都不知道她存了這么多的好東西。”

    林老太面上有些擔(dān)憂，“東西確實是好東西，你三哥賺得多嘛，她手頭肯定比咱富裕。娘就是擔(dān)心你三嫂回來會鬧，畢竟咱拿人家的東西也沒同人家說一聲，你三嫂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br>
    “她有啥好鬧的？錢是我三哥賺的，我三哥就我這么一個妹子，我都要出嫁了，她給我添點兒東西怎么了？”林國芝噘著嘴說。

    林老太嘆氣道：“你三哥肯定是同意給你添的，但你三嫂那性格，人家現(xiàn)在也分出去過了……哎，娘現(xiàn)在還有點擔(dān)心你三哥呢，你三嫂帶著孩子急急忙忙去，牛隊長也說了，是要緊的大事，不知道你三哥的身體怎么樣了，要是出點事該咋辦？”

    她手頭那根針上的線用完了，就扯了一段線，讓林國芝給她穿線，順帶著活動了一下坐得麻了的手腳。

    林國芝道：“娘，你就放心吧，我三哥要是真出了事，人家部隊肯定會安排人回來送骨灰啥的，沒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指不定我三哥三嫂帶著孩子吃香的喝辣的呢，人家都不惦記家里，你惦記他們干啥？家都分出去了，你真是瞎cao心?！?/br>
    林老太接過針線，搖頭道：“不說了不說了，趕緊縫吧，我估摸著今天就能做好，到時候放在箱子里壓一壓，明年給你陪嫁也板正體面。”

    林國芝哼哼道：“我三嫂忒會藏東西了，什么都找不到，我記得當(dāng)初懷剛子那會兒，我三哥給她買了一對兒銀鐲子的?！?/br>
    葉知秋哪里知道自己的銀鐲子已經(jīng)被人惦記上了，她這會兒正站在老林家門口發(fā)呆呢！

    她怎么瞅著老林家屋頂上的那塊黑膠布就是她之前用來遮在柴火上的那塊黑膠布?。?/br>
    葉知秋心里突然有了一個荒誕的猜測。

    她進了院子，直接去了林老太那間屋子，一進門就在林老太炕上看到一塊熟悉的面料，那可是她穿越回魂之前最寶貝的東西了，難得的大方時買的。買到手之后就舍不得用了，打算等仨小的長大之后瞅著用得上的機會再用，哪里會想到，這塊錦緞居然出現(xiàn)在了老林家炕頭上。

    看看林老太那一臉震驚過后就滿是躲閃的神色，葉知秋心里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哪有小偷偷東西時那么葷素不忌，連柴火都能看得上眼？

    原來是出了家賊??！

    葉知秋心里冷笑一聲，面上卻不顯，她脫了鞋就上了炕，主動從林老太旁邊的笸籮里拿出一根針來，穿上線就手腳麻利地幫忙縫被子。

    林老太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兒了，她支支吾吾了好一陣子，才從嗓子眼里擠出一句話來，“老三家的，你們回來了？啥時候的事？”

    林國芝也跟著緊張了起來，她看葉知秋手里的針在被子上扎來扎去進進出出，心疼壞了，“三嫂，你可別縫了，就你那手藝，把被子給縫壞了該咋辦？”

    葉知秋裝傻道：“這錦緞是我的，里面的棉花也是我的，縫壞了就縫壞了唄，我自己蓋又不嫌棄，你跟著瞎cao心啥?！?/br>
    林國芝愣住。

    葉知秋又扭頭用特誠懇特真摯的語氣同林老太說，“娘，你咋知道我和國棟要回來，還提前把被子都給準備上了。家里原先那幾床棉被確實有點薄了，擱平時還能用，今年國棟受了傷，最怕受寒著涼，就得蓋床厚被子。我原先還擔(dān)心回來趕著做來不來得及呢，沒想到娘你考慮得這么周全?！?/br>
    “娘啊，你也別擔(dān)心我的手藝不好，我在部隊那邊跟著學(xué)了手藝，現(xiàn)在縫得挺不錯嘞。您看，這個收尾我不就縫好了？”

    林老太被葉知秋引著去看那針腳，果然又密又好，她也忍不住夸了一句，“老三家的，你這手藝可真是長進了不少?！?/br>
    “那是?！比~知秋掀起被子的兩角抖了抖，將被子疊好，同林老太說，“娘，那我就謝謝你了啊，我待會兒就把這床被子拿回去，不用擔(dān)心國棟晚上睡覺被凍著了?！?/br>
    林國芝的臉都黑了，“三嫂，這是娘給我做的出嫁用的被子，不是給我三哥做的?！?/br>
    葉知秋似笑非笑地看著林國芝，“妹子你可真會說笑，娘要給你做被子，不是自己買錦緞和棉花？我都看過了，這錦緞是我買的，棉花也是我炕柜子里少的那些，怎么就成了給你做的？娘都是哄你幫忙做被子的，哪有小姑子出嫁，需要嫂子給出被子的道理？難不成下次你帶你男人回門的時候，我去問你男人一句，嫂子的被子暖和不暖和？”

    葉知秋本身就是經(jīng)歷過信息大爆炸時代轟炸的人，平時正經(jīng)歸正經(jīng)，說起sao話來那也是完全不憷，她的最后那句話一說出口，林老太和林國芝的臉色都變了。

    “老三家的，你說啥胡話呢？這些話也能隨便亂說？”林老太斥道。

    葉知秋小聲咕噥，“要么是結(jié)過婚要么是馬上就結(jié)婚的人了，有什么話不能說的？嘴上說點胡話總比腦子出了毛病做糊涂事好，比如說這還沒出嫁就盯上了嫂子的東西。”她笑瞇瞇地看向林國芝，問，“國芝，你說對不對？”

    林國芝這下明白葉知秋是故意涮她的，也把臉面給抹下來了，“嫂子，我馬上就出嫁了，我哥賺得多，給我添一床被子，不過分吧！”

    “是不過分，但誰答應(yīng)你了？你三哥答應(yīng)你了還是我答應(yīng)你了？誰都沒答應(yīng)，你就從我柜子里把錦緞和棉花都拿出來了，這就是老太太和老爺子教你的東西？在娘家偷嫂子的東西，出嫁之后是不是婆婆的東西也不打算放過？”

    “還有一點，我這種分家出去單過的兒媳婦不清楚老林家的情況，老林家已經(jīng)窮到這種地步了，連個閨女的陪嫁都給不起？還是說教出了這種手腳不干凈眼皮子淺的閨女是打算嫁出去禍害人的？”

    “等你出嫁的時候，我還得好好問問呢，你要嫁的是龍?zhí)哆€是虎xue，男人就沒本事到那個地步呢，還得指望兒媳婦從娘家偷點東西帶過去？”

    林老太的臉都已經(jīng)氣白了，她看出葉知秋面上的和善都是裝出來的，也懶得再同葉知秋裝婆善媳賢的戲碼了，咬著牙根問，“你少在我這兒裝這一套，說吧，你到底是干什么來的？沒事做就趕緊回去，別在我眼跟前討嫌礙眼！”

    葉知秋伸出手來，把這段時間在炊事班養(yǎng)得白白嫩-嫩的手心攤到林老太面前，說，“既然老太太你都這么說了，那我就不同你繞彎子了。從我們那邊拿了多少東西，都拿出來吧，別逼我一樁樁一件件地要，不然事情鬧大誰臉上也不好看。”

    林老太氣得都不想同葉知秋在一個炕上坐了，“當(dāng)初是你說的，不知道啥時候回來，你的工分都讓我們給領(lǐng)了，讓我們幫著照看那院子，難不成你現(xiàn)在要變卦？”

    “可你們幫忙照看院子了嗎？除了從我那邊往你這兒搬東西外，你們還做過什么人事？院子里的草都快過腳踝了，你們幫忙處理過？我同你們說工分兌了糧食可以給你們，那是你們幫忙照看院子的報酬，你們都沒看院子，憑啥拿糧食？”

    “我都不好意思出去說，一塊黑膠布也就三塊錢，買來能用好多年，老太太你怎么好意思把我拿來遮柴火的黑膠布拿走，柴火一根都不留？除了柴火之外，還拿了啥，趕緊都拿出來，我就當(dāng)你們是借來用了，不然我待會兒就出去找人嘮嗑去，好好說道說道老林家的事兒，我倒要看看國芝明年還能不能嫁出去！”

    林國芝被葉知秋這么明晃晃地威脅，當(dāng)下就氣哭了。

    林老太也被氣得胸悶氣短，她咬牙切齒地問葉知秋，“你害了國芝的名聲，對你有什么好處？你也有閨女，走出這家門，誰不說老林家是一家人？”

    葉知秋被嚇得跳了起來，“可別亂攀關(guān)系，早就分家了，誰和你一家人！怎么拿我的東西，就怎么給我放回去，我勉強能認作是借你們用了，柴火我都數(shù)過的，兩千一百多根，少一根都不行！不然我就出去好好找人說道說道，明年林國芝就別想嫁出門了！”

    撂下這狠話后，葉知秋就抱起那床被子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了，前腳才出老林家的院門，后腳就聽到了林國芝崩潰尖叫的聲音，其中還夾雜著林老太那關(guān)于‘家門不幸’之類的咒罵。

    葉知秋回頭回了一句，“攤上這樣不干凈的人家才是真的家門不幸！”

    林老太隔壁院子的門開了，采蜜嬸子探出頭來，瞅了葉知秋一眼，問，“老三家的，你回來了？我聽著聲音就像是你！咋了，又同你婆婆吵了？”

    葉知秋聽到林老太那屋子的門開了，嘴角一勾，故意大著嗓門說，“采蜜嬸子，我同你說道說道這老林家的事，真是……”

    “老三家的，你們剛回來，肯定缺東西吧，我現(xiàn)在就讓國材給你送過去！你趕緊回去吧，家里的火生了沒？我讓國華和國夏給你們送點柴火過去！”林老太中氣不足地說。

    葉知秋沖采蜜嬸子拍了拍懷里抱著的被子，道：“我婆婆最近改邪歸正了，你瞅瞅這被子，雖然錦緞和棉花是我出的，但老太太也出了苦工啊，這么厚實的一床被子，做出來可得費不少功夫！采蜜嬸子，我先回去拾掇，改天再來找你嘮！”

    屋內(nèi)的林老太險些被氣死，哪有倒霉兒媳用‘改邪歸正’這種話來形容自家婆婆？還有葉知秋說的那最后一句話，別把她當(dāng)傻子，可不就是威脅她，告訴她說，如果東西送不過去，她就同李采蜜抹黑老林家？

    第17章 離婚！

    葉知秋神清氣爽地回了家，進家門時，林國棟正領(lǐng)著兩個兔崽子收拾院子，林英擰著個帕子蘸著涼水開始擦擦抹抹。

    林國棟見葉知秋抱著一床被子進門來，疑惑地問，“從哪兒弄來一床被子？”

    葉知秋沖林國棟翻了一個白眼，沒搭理林國棟就進屋去了。

    林國棟一臉懵逼摸不著頭腦，他問林剛，“你娘這又是咋了？剛剛出去的時候不還好好的，怎么又拉下臉來了？”

    林剛哪里知道大人之間的那些彎彎繞繞，往常葉知秋就算是同老宅那邊置氣，也不會把那些情緒帶到孩子身上，只有年歲稍大、心眼稍多的林英能夠猜到一些。

    林英是認識那塊被她娘當(dāng)成寶貝壓了箱底的錦緞的，這會兒見葉知秋臭著一張臉抱了被子回來，再聯(lián)想一下院子里少了的那些東西，以及當(dāng)初她娘帶著她們姐弟三個出門時說過的話做的事，頓時緊張了起來。

    林英仔細瞅了瞅葉知秋的臉色，見葉知秋的那臉色黑得都快擰出墨汁來了，趕緊放下抹布，如同做賊一樣，躡手躡腳地溜出屋子，跑到正在清理院子的林國棟身邊，鬼鬼祟祟地提醒林國棟說，“爸，我娘肯定同我奶去吵架了，我回來就發(fā)現(xiàn)咱家院子里少了很多東西，而咱家門上的鑰匙我娘只給了我奶……你看到我娘剛剛抱回來的那個被子了沒，那錦緞是我娘壓箱底存著的，她自己都舍不得用?！?/br>
    林國棟感覺天上突然掉下個緊箍咒來，一下子就把他的腦殼給束緊了。

    此時此刻，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要完犢子了。

    就在林國棟糾結(jié)該怎么安撫葉知秋時，林老太黑著臉領(lǐng)著林國華、林國夏和林國材，后面還跟著哭哭啼啼的林國芝，一人手里拎著一大堆東西進來了。

    林國華、林國夏兄弟倆一人背著一捆柴火，林國材更是直接拖了一個板車，板車上面滿滿當(dāng)當(dāng)都是柴火。

    林國棟太久沒見林老太，見面還有些激動，他站起身來拍了拍手上的土，問林老太，“娘，你怎么過來了？”

    林老太原本是有些擔(dān)心林國棟身體的，可這會兒看林國棟氣色很好，也沒有缺胳膊少腿，頓時就不擔(dān)心了，她沖林國棟冷哼了一聲，“還不是你房里的婆娘鬧的？”

    林國芝哭哭啼啼地過來扯著林國棟的胳膊告狀，將林國芝連一床被子都舍不得給她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說了。

    林國棟悶聲說，“行，我知道了，待會兒我和你嫂子說?！?/br>
    他的話音剛落，就聽到葉知秋那涼涼的聲音自身后傳來，“有什么話不能現(xiàn)在說么？還用得著待會兒說？現(xiàn)在就說吧，老太太你要不覺得丟臉，就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說。孩子也都在呢，講講你都干了些啥，讓大家伙聽聽。我看看隔壁的翠花嬸子和棗花嫂子在不在，讓大家伙兒都過來評評理，看看你老太太多么會做人?！?/br>
    林老太一下就沒了聲，她咬牙切齒地看著葉知秋，憋了好一會兒才理直氣壯地憋出一句話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在訛我們，當(dāng)時你放在后院的柴火就那么一堆，一個板車都沒放得下，哪有兩千多根？”

    “是啊，我就是在訛?zāi)?，問都不問就拿走了，我不得回來收收利息？?/br>
    葉知秋環(huán)抱著雙手，倚著門框站著，不屑地嗤笑了一聲，“老太太，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個什么德行，老白蓮花習(xí)慣了，在我這兒裝什么柔弱呢？”

    “林國棟回來一次，你就給我上一次眼藥，你可真有能耐。我本來都想把這事兒揭過去，林國棟身子不大好，我不想讓他知道這些糟污惡心事，既然你現(xiàn)在捅出來了，那我也就不給你留臉了。”

    “當(dāng)初我們怎么說的？我?guī)е⒆尤フ疹櫫謬鴹?，我賺的工分兌的糧食都給你們那邊，只求你幫忙過來看看院子，你看看這院子，你給看過？難不成我的工分還在隊長那工分本上記著？還是說我那工分兌的糧食你們一口都沒吃？”

    “我夏收后走的，一共沒半年時間，回來后院子里的草長了有半人高，家里的東西都快被人搜刮干凈了。林國棟你不是找不到柴火么？你不是說我誆你騙你唬你么？現(xiàn)在你知道了吧，我沒記錯地方，更沒誆你騙你唬你，柴火原本就在后院棚子里放著來著，是被你老娘拿走了?！?/br>
    “你老娘不僅拿走了柴火，我遮柴火那塊黑膠布，你也見過很多次的，被你老娘拿去遮房頂了。怎么，老林家就破落成這樣了？就算三房分出來了，那邊也有四個兒子一個閨女呢，還得你老太太過來三房這邊順點兒東西回去才能把日子過下去？”

    “有錢沒錢都得嫁閨女，你老太太有本事的話，給你閨女陪嫁房子票子都行，沒錢也有沒錢的嫁娶方法，兩斤黃豆一斤小麥也是娘家情誼，輪得到你老太太從我房里拿了錦緞和棉花去打腫臉充胖子？”

    “林國棟，你瞅瞅你哥你弟你妹子你老娘手里提的東西，都是我去沈城那邊給你做牛做馬時從我這房里‘偷’走的！那錦緞我壓箱子都舍不得用，你老娘拿了我的東西來裝大方！”

    葉知秋原本因為林國棟回來了，不想讓林國棟夾在她和林老太之間難做，想把這事兒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放過去，沒想到林老太這個老白蓮還領(lǐng)著閨女上門來哭訴了，這可把她給氣炸了。

    林老太被葉知秋懟的無話可說，她又看到隔壁鄰居都已經(jīng)湊到了門口看熱鬧，感覺一張老臉都被踩到了泥里，她紅著眼看向林國棟，“國棟，你房里的婆娘就這樣作賤你老娘的臉，你也不管管？你也不管管？”

    老白蓮全身都是戲，一句話被她說得哀婉十絕，都帶上了哭腔。

    葉知秋最看不慣的就是這種惡人先告狀的樣子，她冷笑出聲，“臉是自己掙的，不是別人給的。老太太你要是行得正坐得端，收了我的工分和糧食就踏踏實實看院子，會出現(xiàn)今天這事兒？”

    “我都同你好聲好氣說了，把拿走的東西還回來，我給你臉，不對外聲張，你還有理了？真是能耐，做了賊還有臉帶著你閨女上門來擠幾滴馬尿？就算我今天作賤了你的老臉，也是你自己不要臉了，把臉甩在地上讓我踩的。”

    林國棟突然出了聲，他虎著臉沖葉知秋說，“夠了！一塊錦緞值多少錢？一塊黑膠布值多少錢？給就給了，我這么多年不能在老兩口跟前盡孝，給點兒東西就要你命了？你非要把事兒鬧成這樣，讓全家人都下不來臺？”

    葉知秋一下就愣住了，她看著林國棟那張臉，感覺自己的一顆真心都喂狗吃了，那狗的腸胃還不大好，吃了她的真心還拉稀，最后反倒怪到她頭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