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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救許清,要如何做才好?” 第90章 生死有命 02 謝逸致在嬌娘身上待得越久, 越是覺得嬌娘這個人有很大的割裂感。她總是很自如地在幾副面孔間轉換。若說她心機深沉,可當嬌娘撒起嬌來時,謝逸致在她心間察覺不到一絲的偽裝。若說她心性單純,能借著岐和之手連殺幾人, 顯然不是什么善茬。 嬌娘的那一番話, 岐和并沒有反駁, 尹月也施施然地開始了他的放血治療。 以鮮血做藥引謝逸致是聽過的,但這以血換血的陰損法子, 卻是從未聽過有人用在治病救人一道上。 岐和總是很擔心嬌娘,變著法兒地哄她開心。今日是珍珠耳鐺, 明日便是綾羅綢緞。可惜現下的嬌娘并不如往日那般好哄, 她看了那些東西,反應也只是淡淡。 岐和問話她也不答,只是日日放完血就跑到許清床前湊著。在進行治療的第二天, 許清便悠悠轉醒, 也開始進食些正常東西。 每每這時, 嬌娘就在他不遠處, 撐著臉瞧著。她似乎并不想讓許清看到她,是以次次都戴著岐和送她的鐲子。都不需嬌娘自己開口說,任誰都能看出嬌娘的好心情。 謝逸致不知槲生和越英私下里討論過多少次這個反復無常的魏嬌娘, 只能從每次見他倆的反應里猜出些許。 他們應當是更加懷疑魏嬌娘了。 畢竟魏嬌娘身上疑點重重,按岐和的做派,似乎為她而死都有可能。若說真要能將附在岐和身上的槲生殺掉的人, 非魏嬌娘莫屬。 謝逸致有口難言,只能日日聽著兩人在她面前商量如何殺掉魏嬌娘。 “這家伙是個吃貨,你尋些毒藥來,下進糕點里, 保管她吃了立馬升天。”槲生抱臂靠著許清房里的木隔斷,眼神卻瞟著越英。 越英將碧瓷碗在許清面前放下,招呼他喝下。鮮血作引的藥湯,很是腥膻,可許清卻像是聞不到似的,每日都面不改色地喝了下去。嬌娘安安靜靜地看著許清,仿佛他的一舉一動都鍍上了一層圣光。 謝逸致并不習慣以這樣曖昧的目光去看一個人,但無奈她控制不了嬌娘,只能選擇觀察許清身上的疑點。 那日嬌娘出嫁,許清曾攔轎警示,那時他白衣驚鴻,君子之風。雖說是裝了幅憤慨模樣,到底還是心善的。可不知是不是這些天日日飲血的緣故,許清日益變得有些敷衍與冷漠。 謝逸致瞧在眼里,卻也只能自己一個人猜測。正如越英所言,在這幻境之中,她不過是個凡人,并不像他們一樣,還能一起商量對策。她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敵在暗我在明,謝逸致又是全然被動的處境,她只能寄希望于嬌娘死后自己能有吐露秘密的一絲機會。岐和定然是知道她附在何處的,或者說,便是岐和這樣安排的。她對岐和所附之人全無思緒,此時又有槲生和越英這兩人虎視眈眈想要將嬌娘殺之而后快。 謝逸致簡直是腹背受敵,每每聽到槲生包含惡意的各種手段,就很想同他講一講道理。 魏嬌娘不日便要死,這是既定事實,何必要廢如此大的心思殺她呢?有那功夫不如琢磨一下陣法中心在哪兒,也好破陣。 不過顯然并不是只有謝逸致一個人覺得槲生的主意不靠譜,越英拿起許清書桌上的竹簡,就敲上了槲生的頭,少年哀嚎一聲,捂著頭嘶啞咧嘴。 “別裝了,你聽聽你說的這是人話么?岐和的故事人盡皆知,別說你不知道這姑娘十天后便會橫死,十五天后魂魄被邪靈撕碎。你我只需在十天后等著,倘若她有一絲的不對勁,脫離了既有發展,屆時你便拘了她魂魄,仔細拷問,總會得出結果的。” 雖說越英說的有幾分道理,但謝逸致還是覺察到了他話語下的兇狠,該說不愧是掌管無疆千年之久的城主么,說起這么可怕的話來都面不改色。 許清的身體一日日地好了起來,嬌娘卻像開盛了的花漸漸荼蘼。盡管如此,她依舊日日精心打扮,帶著岐和給她的鐲子,如影隨形地守著許清。 謝逸致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卻仍舊察覺不出什么來。 尹月曾想岐和提出過給嬌娘診治,岐和擔憂之下也來找過嬌娘。可嬌娘卻全然不在意,她沉下臉色,將岐和趕走,恍若他是來搗亂的。 嬌娘開始咳血,身形急速地消瘦下去。之前那些華美的衣裙此時已經不太合身了,形銷骨立,不外如是。 謝逸致也受了影響,時常覺得頭暈眼花、耳鳴心悸。但她也只能被動地承受著這一切,直到這一日的到來。 這一日,是命定中嬌娘死去的日子。 謝逸致眼見著嬌娘換了所有衣裳里最華美的一件,抹了口脂,上了妝面。不知從何處拿來了一根木簪子,她挽起長發,用那根粗糙的簪子固定好。 模糊的銅鏡里隱約能瞧見她容光煥發,她抿唇一笑,是無盡的嬌羞。 她彎起唇角,低低地說了一句。 “你且等著,嬌娘這便來尋你。” 嬌娘也許是明白自己大限將至,才這樣隆重地梳妝打扮。 可即使在這最后一天,謝逸致依舊沒有見到之前那個活潑至極的嬌娘再次出現。 許清已經全然好了,他像是忽地想開了,不再和許夫人犟著,乖巧地去赴了幾場相親宴。今日他去了第三場,是以嬌娘這幾日來頭一次求著岐和帶她出了許府去尋許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