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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平歡被岐和打傷,應該是身上帶著什么法寶,讓向許寧能在千里之外得知訊息。這才趕過來,與越英一道出手將岐和挾制住。” 雖說不知向許寧是用了什么法子,能夠從千里之外的長安道一瞬間抵達縹緲詭譎的無疆域,但看這模樣,他應當是很重視他這位徒弟。 她與向許寧實際交情并不深厚,兩人更多時候只是靠著活潑愛鬧的葉錚聯系起來。也許是應了葉錚那句,兩個無趣至極的人,哪怕是再深交也是淡然自若。 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 她喜鉆研陣法符文,向許寧沉迷咒術秘法,兩人既相似又不相似。時常聚在一起討論如何改進咒術符文,聽得一旁的葉錚昏昏欲睡。兩人的交流,大多都是在這些層面上的。至于像老友閑談那般,似乎是沒有的。哪怕是當初組隊一起參加千燈宴,也不過是各做各的,相安無事。 向許寧作為向家的接班人,無疑是優秀的。 他年紀輕輕便躋身天衍榜,雖說不是榜首這般妖孽,卻也是名列前茅。劍技咒術爛熟于心,更是獨創了音攻之法,一把追歌劍,一把碎雪琴,便是流云仙君。 向許寧還要作為向家掌權人適當地出風頭,謝逸致則沒有這樣的束縛。是以,她聲名平平,大多人知道她也不過是在葉錚與向許寧出名后捎帶著罷了。 在那些個傳言里,謝逸致扮演的不過是個惹得諸多女修艷羨的普通女子罷了。眾人只知她容貌寡淡,雖說是出自赫赫有名的謝家,卻沒什么能拿得出手的談資,又好運氣地讓葉錚和向許寧兩人處處為她著想,便是千燈宴三人都是寸步不離。 誰也不知道,當年的謝逸致有什么出彩之處。 “無趣,無趣?!?/br> 耳畔再次傳來槲生的叫聲,伴隨著身子小幅度的搖晃,她這才意識到自己走神了,連忙收斂心神,將槲生按在她肩上的手扯了下來。 槲生也不惱,只是指尖悄悄指了指向許寧,低聲說道。 “你剛才為何一直看他?難道他比我好看嗎?” 謝逸致有些哭笑不得,還以為槲生是發覺了她剛剛想到以往的事情,卻原來只是無緣由的拈酸吃醋。 “老朋友許久未見,便多瞧了幾眼罷了。難道你對自己美貌的殺傷力一無所知嗎?” 糟糕,忘了無趣現在開了竅,比他都懂怎么撩人了! 槲生剛剛擺好的魅惑表情一瞬間有些龜裂,嘴角調侃的笑也就此僵住。 就在此時,兩人話題中的主人公抬眸望了過來。 那雙眸并沒有什么悲喜,哪怕是見到了槲生這種非人之物,可就在那視線落到謝逸致身上的時候,卻陡然一變。之前古井無波,現下卻像是有人投了石子進去,蕩起層層波瀾。 槲生心里的警鈴一下子拉響,他將謝逸致箍在懷里,也不多說什么,只是不讓她往向許寧那邊看。 若說當年他開竅后覺得葉錚像個狗皮膏藥,總是黏在無趣身邊,頗為煩人。那向許寧在他眼里,簡直是頭號大敵。這人是世家子弟,性情溫和有禮,生得相貌也不差。最最重要的是,在他之前,這家伙足足與無趣相識了百余年!且不說百余年來兩人共同除祟出生入死,按葉錚的話說,研究咒術那些惱人東西也不只是三兩次了。 當年初見,向許寧便與無趣配合默契。若不是運道差碰到了八彌境中最難搞的兇獸,八成早就全身而退了。 千燈宴上,向許寧早早就應下了要為無趣贏千燈蓮盞,且觀其次次拿紫玉燈的架勢,拿到千燈蓮盞也只是時日問題罷了。 總結下來就是,向許寧這人,嚴禁靠近無趣! 這廂槲生和謝逸致各懷心思,那廂向許寧卻與這兩人的想法迥然不同。 當年謝逸致錦屏湖身死的消息他是第一個得知的,少年時玩鬧研究出來的靈息玉燈一瞬間熄滅,而后傳來了一段極短的影像。 少女藍衣如華,純白的浮云脫手飄在半空,她手勢變換得很快,打出一道又一道不知名卻暗合天道的咒文。烏發半灑,眉目間是凜然的戰意。 他從未見過這般模樣的謝逸致。 在他印象中,謝逸致做什么都是淡淡,不爭不搶,似乎并不在意。不管是外界胡亂傳聞,還是葉錚多番胡鬧,都不能讓她多有動容。 唯獨,遇到那位龍子之后。 因謝逸致的身死,葉錚與他決裂,之前尚還算和美的三人似乎一夕之間分崩離析,再難變回當初的模樣。 葉錚不知所蹤,謝逸致身死道消,獨留下他一人踽踽獨行。偌大天地間,再也沒有一個謝逸致會與他一同合奏,與他論道,也再沒有一個葉錚,會同他講些歪道理。 從繁華似錦重回黑白兩色,無疑是痛苦的。 可這苦痛在獲得后再來嘗,似乎就變得更加難以下咽了。 越英簡單處理了下蘇平歡的傷口,將帶來的藥物灑上,又用靈力化成毫針扎在幾處脈xue,以防蘇平歡身上帶了什么其余邪物,讓傷口惡化。 他正欲收工,卻看到了蘇平歡手腕內側一支灼灼的牡丹花,艷麗非凡,顯然不是蘇平歡這種少年喜歡的東西。 他捉著蘇平歡的手腕,微微瞇了瞇眼,心下冷嘲。 自己沒什么本事,命倒是送得很勤快,連個剛剛認識不久的小子,竟也給他種下花蠱。怪不得受了岐和一劍也沒死透,原來不是向許寧來得及時,而是花蠱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