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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疆的地形不能以常理來看待。 剛剛與葉辭交談的地方還是一片蔥蔥郁郁的樹林,現下便到了荒漠戈壁,飛沙走石,狂風呼嘯,倒是有幾分無疆域外的干燥。 謝逸致到時,只見得越英身形浮在半空之中,眉眼冷峭。雖不知為何蘇平歡不在此處,她也來不及多想,指尖靈力灌進傘柄,重云幽幽地升了起來,只消找準時機,便能將岐和困起來。 越英不怎么愛比武打架,往常都是待在槲生身邊,與他斗斗嘴,再或者開個什么條件。是以,這是她第一次見他拔劍。 繡著金錢幣樣式的袍角被狂風吹開,颯颯作響。公子冷冽眉眼像是結了霜雪,他從腰間拿下佩劍,繁復華麗的劍鞘被退出一寸,便見得寒光璀璨,似要凍結千里。 “今日,便一并了結在這里吧。” 此話一出,劍鞘被越英隨手丟在了地上,劍上縈繞著星星點點的藍芒。再仔細一瞧,卻原來瑩白似雪的劍身用歪歪扭扭的藍金修補了起來,與華美的劍鞘一比,倒是顯得樸素得過分。 此劍名為墜秋,意在斬斷千秋。 謝逸致瞧見那一道藍光璀璨,裹挾著寒雪冰泉直直劈向對面。 無疆城城主,果真名不虛傳。 而就在此時,遙遙天邊亦來了一道劍光。那劍光如夢似幻,與天上驕陽幾乎融為一體。 兩道劍光重重地砸在對面的一團黑霧上,rou眼可見地將它從半空之中砸入了地底。 重云第一時間撲了上去,紅光傾灑而下,將岐和牢牢地控在陣中。 謝逸致手有些抖,她幾乎是忍不住地在往那道純白劍光的來處瞧。 那道劍光她曾見過的,那恍若天際白練的劍光,生平僅見,足以讓她渾身顫抖,惦念千百年。 越英一劍斬去,此時倒不急著看岐和究竟怎么樣。只是抬眼看向了之前那道劍光的來處。 若他沒記錯,剛剛趕過來的那個小鬼便是在那個方向被岐和一劍劈飛的。 驕陽下,白衣公子一手攬著蘇平歡,一手提著把素白的劍,劍柄上陰刻著兩枚古字“追歌”,旁是一顆似是孩童隨意而為的星辰。 那公子衣上是銀拓流云紋,發帶上綴著兩顆白玉珠。眸如點漆,周身是凜然不可侵犯之勢。他微微抬眸,與正浮在半空中的越英對上視線。 “我家小輩勞煩城主掛心,之前所說酬勞,之后便會有弟子送來。” “怕是這小子怎么也想不到,自家光風霽月的仙君,也會像個老媽子似的寫信叮囑許多事宜。”越英指尖虛虛一點,之前被丟在一旁的劍鞘慢悠悠地飛回到他掌心,一邊收劍一邊繼續問道,“既然如此,你為何又要來此?” “為人師者自當事事小心。” 第86章 驚天一劍 02 來人也不是什么陌生人, 正是遠近揚名的流云仙君,向許寧。 傳言流云仙君不喜外人亦不喜吵鬧,多年來安守長安道,極少離開, 就連一手創立的執法殿也安然交給了首徒蘇平歡來管, 更有傳言, 說流云仙君命犯桃花,命定要與某人糾糾纏纏共赴黃泉, 是以為了躲過這一劫,這才閉門不出, 連以往次次必到的千燈宴都不去了。 這些傳言紛亂繁多, 但可信的卻只寥寥。這當中最為可信的當是流云仙君性情的描述:嫉惡如仇,一生向直。 “聽聞城主始終在尋一樣東西,想必便是這把兇劍了。” “既然來了, 也便搭把手, 最好能把這劍給我劈了。”越英語調隨意, 似乎使喚大名鼎鼎的流云仙君并不是什么驚世駭俗的事情。 向許寧攬著蘇平歡, 少年人雙眸緊閉,紅白衣袍上沾染了血跡,胸前一道貫穿傷, 腹部胳臂上都有著大大小小的傷口。瞧著猙獰可怖,似乎下一刻便會撒手人寰。 “且不說我這追歌比不比得上岐和,便是比得上, 也是要先把蘇平歡救回來再說。我徒弟的命,可比個死物要重要些吧。” “先前我只來得及喂他一顆護心丹,護住他的心脈。若是城主出手,想必定然是妙手回春。”向許寧將追歌一拋, 正正好砸在岐和所在地的周圍,剛剛還震顫不已想要破陣的岐和瞬時安靜了些。 “可以,老規矩,三百金一位。” 越英話音剛落,在他身后就蕩起了黑色漣漪。一圈圈恍若水紋,慢悠悠地漾開。一只骨節分明卻過分蒼白的手從中伸了出來,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向許寧面色沉重,未攬著蘇平歡的那只手掌心已經凝聚了靈力,蓄勢待發。反觀越英倒是不急不忙,甚至沒好氣地拿著竹簡敲在了肩上。 “多大的人了,還玩當年的小把戲,不怕在仙君面前丟人?” “嘁,不怕就不怕嘛。小嘴叭叭的,還挺能說,看來這些年也沒少懟人。” 黑色漣漪一下子停了下來,露出來人全身。黑衣雜亂裹挾,發絲亂翹,純白仙劍掛在腰間。若不是有一副好相貌,怕是要以為是什么邋遢修士不可。 越英搭了蘇平歡的脈,槲生則是湊到了謝逸致近前與她說著話。 “這家伙怎么突然來了,本來就夠亂了,再來個外人,難不成要攪個天翻地覆?” 謝逸致抬頭看了向許寧一眼,對方卻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她,只是一心一意地看著身邊的蘇平歡,顯然一顆心都在關注徒弟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