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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浮生。” “你能回來,你能回來,真是,太好了!” “補魂儀式成功了,你回來了。” 止言顫抖著手碰了碰浮生的臉頰,然后那雙足以魅惑眾生的眼,就落了淚。美人落淚,本該是惹人憐愛的,但一想到止言曾做過的那些事,謝逸致也便不覺得他可憐了。只道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殿下,這次,輪到浮生來說教您啦。” “您教導浮生濟世救人,與人為善。而您現如今又何必這么做呢?浮生本就該在化形劫中死去的,是您救了我。受了殿下的恩惠,三百年來為殿下謀劃也是理所當然,被妖族追擊身隕,是浮生技不如人,不怨殿下的。” 面前的人明明生的這么美麗,止言卻總是想起浮生的那張臉。妖族化形后一向會選個美貌的皮囊,哪怕是為了自己賞心悅目。他以往對那些選個普通皮囊的妖族嗤之以鼻,直到救下浮生。看著她化形后選了一張極其普通的臉,日日夜夜相處,才知他自己,都不是那么在意皮囊的人。如若遇到了那么一個人,美貌與否,都是不重要的。 “你已經回來了,我們,我們可以繼續住在惘南山上。在那竹屋旁多種些草藥,也可以種些你喜歡的花。”止言好像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這三百年來,它從來沒有跳的這么歡快過。“總之,你在我身邊,便好了。” “殿下,不行的。這些惡果,總要償還。” 槲生手里提著根毛茸茸的尾巴,在謝逸致身旁站著,也不動手,給了這兩人敘舊的時間。 “啊,說完了?說完了就該到我了吧。” 手中被塞了一根尾巴的謝逸致無奈地看著身旁的人化出一條血紅的鞭子,然后他殺氣騰騰地說。 “既然那姑娘也好了,我要救的人也無事。現在,就清算一下我們之間的帳吧。” 浮生見著那鞭子,瑟縮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 “這鞭子,”止言只一眼就認出了這乃是姜偕當年驅使槲生所用的鞭子。“是要用來干什么?” “你說我當年助紂為虐幫姜偕鎮壓你,確是我的不對。如今血靈鞭給你,抽我幾鞭權當報仇了。” “這樣啊。”止言笑了笑,接過了槲生丟來的鞭子。一甩手,鞭梢在空中發出了炸響。 謝逸致不明所以,偷悄悄問槲生,“這鞭子是什么啊?” “沒事,普通鞭子罷了。” 說罷,槲生推開了謝逸致,站在了止言身前。身上的黑色衣衫略有些褶皺,他伸手撫平,甚至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 止言也不動,等他做完這些事,才向鞭中注入靈力。鞭子上的紋路瞬間清晰可見,謝逸致看到鞭柄處陰刻著魍魎二字。那鞭子裹挾著靈氣抽在了槲生的身體上,卻沒留下任何痕跡。 一鞭過后,槲生依舊嬉皮笑臉,像是真的沒受什么傷。謝逸致心中疑惑越積越多,卻也還記著自己說過的此時不會過問。 “一鞭就夠了?不夠的話,可以讓你再打一鞭。不過可不能再多了。”槲生解了發帶重新束發,嘴里叼著一根發帶就開了口。 “足夠了。” 比起槲生,他還是更憎惡姜家那些人。他們雖為人,做出的事情卻禽獸不如。為了一己私欲將活人煉化成尸傀,作為攻占他人城池的工具,手下亡魂無數。至于用于獻祭給補魂儀式的那些百姓,他之后自會去仙門世家謝罪。 止言心里這么想著,面上也有了笑意。其實若非浮生被妖族那些人所害,他絕不會對百姓下手。既然已經換回了浮生,他也心甘情愿地受罰。 這樣想著的止言,被腹上突如其來的痛楚,打斷了思路。 出手的不是別人,正是浮生。 陸澤在浮生出手的那一瞬間就一掌拍了出去,但是并沒有什么用。浮生就好像沒有痛感似的,繼續著她的動作。 她的手陷在止言的身體里,甚至還轉了轉,掏出了他的內丹。 “罪大惡極者,該殺。” 說這句話的同時,浮生的身體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潰爛。握著內丹的手已經只剩了白骨,一道青光撞上了內丹,讓它徹底破碎。 止言看著浮生化成白骨,目眥欲裂,身體卻被禁錮在原地。 “主人!”陸澤只說了一句話,也被禁錮住周身。 “如此罪大惡極者,看著所做的一切都是枉然,可曾后悔過?” “浮生,浮生她是無辜的啊。她什么都沒有做過,她只是,只是被我連累了啊。” “呵,這丫頭做了三百年的善事,功德加身。本該輪回轉世,做個無憂無慮的大小姐,現今,也只能留在鬼淵里做惡鬼的養料了。” “你說對吧,槲生。” 隨著最后一句話的落下,眾人面前陡然出現了一位男子。白衣加身風流倜儻,手中搖著一把白骨作柄的扇子,扇面上繪著妖異的梅花。 “陰魂不散,這湊熱鬧的性子倒是從來沒變過。”槲生聳聳肩,正對上謝逸致探究的目光。他有些心虛地移開視線,走上去顯得頗為哥倆好的搭上了對方的肩膀。 白衣公子顯然不吃這一套,骨扇一合便拂開了槲生的手。走到浮生那具白骨旁,他上下打量了一會兒,而后搖搖頭,道。“借他人rou身強行補魂,雖然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法子讓這殘缺的魂魄契合了rou身。這殘破的補魂之法,哪怕是真的用了與這丫頭契合度極高的魂魄,也不過是強行融合,神智全然混亂,最后淪為邪物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