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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了。” 謝逸致也有些不知所措,她是已有許久沒再帶族里的小輩了。遇著這兩個半大少年實屬僥幸,漫長的昏沉歲月里,她連好友的臉都記不大清楚了,至于與小輩們交流更是早不知是什么時候的事了。 所以,她只能束手無策,眼看著那著青衣坐在地上的少年摸了摸腰間裂紋叢生的竹笛,眼眶一紅。就在她以為這少年多半要哭暗道糟糕僵硬在原地的時候,那少年忽然跳了起來。 “行了,讓你們陪我鬧這么一場。”少年是對著宿清說的,宿清還想辯解什么,就被少年攔了下來。 “喂,你叫什么名字,從哪兒來的?看樣子不像是來找這位醫者的。”更像是本來就在山里的人,所以才對這陣法這般熟悉。也許、也許她偷學過那位醫者些許手段,那樣母親就可以......少年這么想著,表情里就暗含了些期許。 如今她靈力盡失,離了這陣若是沒有像聚靈陣之類法陣加持的法器,也不過是一介凡人。若能有人同行,也不枉為一件好事。 這么想著,謝逸致也應下了這少年話語里的期許。 “在下謝家謝逸致,略通曉些歧黃之術,如不介意,在下也可去試一試。倒是不知,二位小友如何稱呼?” “小人宿清,這是我家公子宿歌,我二人來自中州城宿家。”宿清拱手回禮道,倒是他身旁的宿歌發問了。 “謝家?星衍謝家的弟子么?” 星衍謝家又是哪家?近幾年來興盛的仙門大家么? “不是,是星岐謝家。” “宿清,有這個家族么?我怎的從未聽過。” 宿清卻心下震驚,當今仙門林立,若談得起世家大族的也無非是陽羽向家、云江葉家和稍顯勢弱的星衍謝家。 其中各大仙門又以素有流云仙君之稱的向家前輩向許寧所在的向家為首,而這位姑娘口中的星岐謝家,想來便是在史冊中記載的在八彌之亂中全族御敵覆滅的謝家了。 曾有傳言,現今的星衍謝家便是當初八彌之亂中藏起來的星岐謝家之后,也因這個傳言,星衍謝家門中并無外人子弟,就連尋仙會中也倍受排擠。 可是,這姑娘若真是星歧謝家之人,到如今也該是同流云仙君一般的人物了,可她卻連星岐謝家的覆滅都不知。 莫非,這姑娘遭受了什么意外嗎? “有的。一千八百年前,兇獸圍堵,星岐謝家全族覆滅,無一生還。” 覆滅?她離開時,明明還好好的,就算被兇獸惡靈圍堵,族中亦有不少陣法和遠超于她的長輩,怎么會,就這么,全不見了呢? 謝逸致有些恍惚,她不知自己當初一意孤行去尋那人是對是錯,若是她在,若是她在,也許,就會不一樣了呢! “我家夫人半月前被尸煞所侵,族中醫者無法,不知,姑娘可有法子救治” 謝家醫術之高超,比起無疆城中的醫者也是不遑多讓的,只是謝家難請,他才和公子將希望寄托于在惘南山神出鬼沒的醫者。 “尸煞之毒?不是醫者的入門之學么?怎的竟是沒人能解了?” 聽剛才宿清所言,自己身死距現在已有一千八百年。對于這一千八百年后的、似乎比不上當初的世界,她隱隱有了些危機感。 “不過,在離開這地界之前,這位小友還得借我笛子一用。” “做什么?它都已經開裂到這個地步了,再讓你那么用下去,就要徹底碎了。”少年警惕地看著她,似乎是怕她上來搶。 謝逸致只好放棄用音律來閉陣的想法,她以音律御陣,算是最靈活多變的控陣之法。不過想來這護魂陣已經維持近千年,若是殺滅生靈過多早就引了同道中人查看,也不會等到她來閉陣。 她跟著這兩個小少年下了山,出了惘南山的那一刻,之前縈繞周身的些微靈力瞬間散去。她腳步停了停,看了這惘南山一眼,她竟是在此待了近兩千年啊,倒是不知道,這世上,又是如何光景了。 “謝姑娘?”宿清也停下來看她,那位少年郎也沒好氣地喊她。“喂,快點,我們要在月底趕回去的。” 少年狼狽得不像樣,青衣也是長一截短一截的。竹笛被他揣在了胸口,只留著有些年代感的穗子露在外面。 “快點快點!” 謝逸致不知想到什么,幾不可察地彎了彎唇角,追了上去。 ———————————— 中州城外,謝逸致有些疑惑地看向那個走在最前面的少年宿歌。據他一路上所言,如今仙門勢力不比她那時,除卻名門望族之外,已是少有人會出手援助陷入困境的世家。倒也不是見死不救,只是小家族自保都有些問題,救助別的城池到底還是吃力。 而宿家想必就是此次尸煞動亂中的受害者,眾世家袖手旁觀才使得如今這城里死氣蔓延。 “怎么會、怎么會這樣!”宿歌握緊手里的劍,幾乎是硬生生撞開那兩扇被血浸染的城門,沖了進去。 “公子!”宿清根本攔不住宿歌,只得回頭望了謝逸致一眼,示意她跟上,而后追了上去。 謝逸致無奈至極,她靈力盡失,在這尸煞之氣遍地的中州城中,若是不跟緊宿清靠他的靈力隔絕尸氣,怕是一炷香不到,這才塑不久的身子就又廢了。 據宿歌所言,中州城的尸煞之亂應是從西面的丹棲城而來。丹棲城三月前易主,新城主原本閉門不出,臨近的世家想要拜訪也是無門。只有先前因著姻親的關系在丹棲城住下的陸家分支在外活動,世家打聽新城主的不少,陸家倒是緊閉嘴巴,便是半個字都不曾說過和那新城主有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