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藏局 第936節(jié)
小年輕皺眉道:“親戚?看你們穿著打扮,城里來的吧?” 我忙說:“郊區(qū)郊區(qū)。” 小年輕冷哼了一聲:“就喬大江這人,還有親戚?你不要笑死人嘍!” 我尋思這都啥情況? 難不成喬大江在這個村里是人緣次太郎? 干脆給他塞了兩百塊錢。 “麻煩小哥帶我去找一下他。” 小年輕見了錢,隨手抄起掛在旁邊的衣服,披上身,對我們說:“跟我來吧!” 我們幾人跟著小年輕走。 這村莊不大,大概住著三四十戶人家,房子全是夯土建筑,看起來比較貧困。 我們在鋪著小青石板的道路上前行,轉(zhuǎn)彎穿巷。 陸岑音一直在拉著小竹的手。 可走了二十來分鐘。 眼見都已經(jīng)出村了。 小年輕還在前面帶路。 我問:“小哥,喬大江不住村里嗎?” 小年輕回道:“他怎么可能住村里,就在前面不遠!” 繼續(xù)悶聲往前走。 來到小山坳邊上,旁邊一條小溪,溪水上有石拱橋,橋邊都是雜草。 我以為要過橋。 小年輕卻停了下來,指著小山坳邊上一座新墳。 “喬大江就在這里!” 死了?! 墳?zāi)箘偭⒉痪茫浅:喡馔炼褋y七八糟的,墓碑用的是一塊破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寫著三個大字“喬大江”,旁邊寫的立墳日期是半個月之前。 小竹都懵了,眼神瞅著墳?zāi)梗袂闊o比復(fù)雜。 “他半個月前病死了!你們有啥想說的,現(xiàn)在跟他說唄!” 我瞅著小年輕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樱闹杏悬c火氣。 因為我和陸岑音之前的設(shè)想是,小竹進家門之后,哪怕家中有某位親人故去了,但親人相認,互述往事,熱淚盈眶又滿是家的溫暖,總可以讓這丫頭變得開心起來。 本來nongnong的儀式感。 全讓這家伙給破壞了。 “小兄弟,你早跟我們說喬大江過世了,帶我們?nèi)フ宜南眿D、兒子不就行了么?何必騙我們繞這么遠的路來看墳?” 小年輕聞言,神情非常不滿:“艸!我騙你們?!老子就是喬大江那死鬼的兒子!我家什么時候有你們這幫親戚?!” 第1008章 干飯 此話一出。 我們?nèi)齻€人都訝異無比。 不單單是因為眼前這家伙的性格,即便是長相,與小竹完全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小竹長得可漂亮了,大眼睛,櫻桃小口,皮膚白里透紅,嫩的都能擰出水來,笑起來還有淺淺的小酒窩。 反觀眼前這個貨。 綠豆眼,朝天鼻,嘴巴闊的像豬槽一樣,臉如同被車輪碾壓過,扁平的,不敢說有多丑,實在難以形容的丑。 基因變異也沒這樣變的。 我問:“小兄弟,請問尊姓大名?” 小年輕仰著朝天鼻:“小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喬三泰,三陽開泰!” 我皺眉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喬三泰回道:“十八……不是,你們到底是干嘛的?” 他十八歲,比小竹小一歲。 我又問:“你家里是不是有從小送走或者丟失的jiejie?” 喬三泰聞言,冷哼了一聲,拔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不吭聲了,眼睛瞅著我的口袋。 我明白他的意思。 這是要錢了。 我只得又給了他兩百塊錢。 喬三泰收了錢,反問道:“到底是送走還是丟失?” 我:“……” 喬三泰說:“死老鬼和老太婆,生不出兒子,送走了三個女兒,在大集上丟了兩個女兒,我怎么知道你是問哪個?!” 這種事情現(xiàn)在看起來不可思議。 但在七八十年代貧窮的農(nóng)村,實在太常見了。 當(dāng)時的政策城里人只能生一個,農(nóng)村人能生兩個,但中間必須隔好幾年的時間。老百姓的觀念還停留在養(yǎng)兒防老的階段,但凡要是沒生到兒子,在鄰居面前都直不起腰桿,也就造成了很多生女兒的家庭,悄悄將女兒送人,或者直接丟大集市里,期待有緣人能撿去撫養(yǎng)。 假如小竹真的是喬三泰的jiejie,大概率就是丟在集市上的兩個姑娘之一。 因為送給人養(yǎng),有養(yǎng)父母,但小竹沒有。 陸岑音說道:“那你母親現(xiàn)在在家嗎?” 喬三泰一口將狗尾巴草給吐了:“我說……你們到底是干嘛的?” 我只好將一直在后面不說話的小竹拉到了面前,對喬三泰說:“三泰,看見這姑娘沒有?她可能是你父母曾經(jīng)丟棄的女兒之一,我們今天帶她來找父母,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與親人相認一下,人活一世,總得知道自己從哪兒來的!” 喬三泰聞言,瞪大了眼睛,神情無比詫異,上下打量著小竹。 小竹反而不好意思,臉紅紅的,微低著頭。 喬三泰打量了半晌,罵了一句:“搞!死老鬼和死老太婆還能生出這么水靈的姑娘?誰特么信呢……” 話講至此。 他開始反應(yīng)過來,綠豆眼盯著我們手上的大豬頭和滋補品。 陸岑音將東西給了他:“三泰,你帶個路。” 喬三泰也不客氣,將東西拿了,說了句:“跟我來吧!” 他在前面帶路。 我們在后面跟著。 二十來分鐘之后,返回村莊,來到村西頭的一處房子。 這房子實在太破了,夯土墻上長了雜草,屋頂?shù)耐叩袈洳簧伲冻鰻€木椽子,東邊的墻角夯土破了一個洞,也沒有去檢修。 倒是有一個院子,用土墻圍著。 我們?nèi)诉€沒進院子,就聽見里面一個女人的聲音在破口大罵。 “老不死的東西!我嫁給你們喬家,一天好日子沒過上,除了吃糠咽菜就是受氣了!” “喬三泰這個窩囊廢,整天就知道打牌,分幣不掙!這土地轉(zhuǎn)包款就一萬塊錢,老不死你還想拿兩百去看病?做夢去吧你!” 緊接著。 我們聽到老婦人的一聲慘呼和鍋碗摔地下的聲音。 喬三泰帶著我們進院門了。 進去一看。 發(fā)現(xiàn)一位肥得像豬一樣的三十來歲的女人,半靠在躺椅上,手里端著一碗飯,上面有幾塊紅燒rou和魚,大口大口地吃飯。 而地上有一位在掙扎的老太太,骨瘦如柴,臉上全是皺紋,旁邊是一個塑料小盆,飯菜倒在了地上,米飯是清湯寡水的稀飯,菜只有幾根紅薯葉和菠菜。 喬三泰剛一進門。 胖女人開始對著他破口大罵:“你還有臉回來?!怎么不去死呢?!狗東西,老娘嫁給你,吃的不爽利、喝的不爽利、睡的也不爽利!你別逼老娘改嫁,老娘要改嫁了,你就打一輩子光棍吧!” 這女人是喬三泰的老婆? 大了將近十歲?! 喬三泰將大豬頭和滋補品“哐幾”一下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閉嘴吧!給老子端飯來吃!” 胖女人見到禮品,瞪大了眼睛:“哪兒來的?” 喬三泰說:“老子打牌贏的!傻逼娘們!” 我和陸岑音正無語間。 小竹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過去扶地上的老太太了。 本來小竹還好好的,但扶著扶著,這丫頭突然抱著老太太大哭了起來。 這舉動。 不僅老太太滿臉懵。 我們也有點懵。 難不成母女連心了? 陸岑音趕緊過去扯開了小竹,低聲問道:“咋哭了呢傻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