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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么了?”清風將帕子遞給他擦鼻子。 “許是有人罵我?” 第72章 第 72 章 宋為出了清風的家,朝自己府上走。一條孤影映在雪地上,一排腳印朝遠方伸著,進了門拍掉身上的雪,坐在窗前發愣,直到這會兒才覺出孤單來。 過了而立之年,不似從前那樣鉆牛角尖了,許多事得過且過,云淡風輕最好。想起陳大在興安那張冷臉,宋為至今仍掛不住面子。她說兩清了,那就兩清了,不必強求。 拿起桌上一沓紙,是今兒宋府送來的。如今換了天子,老太傅收斂起來,整日閉門不出,對待子女們也學會了迂回。今日教人送來這一沓畫像,也帶來幾句話:“這男人呢,無論何時,有個家有鋪熱炕頭總歸錯不了,這些都是京城配得上你的名門小姐,若是有看得上眼的,給為父回個話。” 宋為拿起一張紙端詳,模樣周正,看一旁的落款,字亦好看;再看下一張,小家碧玉,十分討喜。這紙上的女子,張張都好,父親這回是下了大功夫。于是隨意抽了一張遞給下人:“給我父親送去,說這個女子不錯,過了年可以議親?!毕氯送得橐谎?,還真是比念月有女孩子樣兒。點點頭,小心翼翼折了塞進懷中,冒著雪去辦差了。 宋為看他的影子消失在院內,覺得一顆心空落落了,有心想追上去拿回那張紙,復一想,人家都把事兒辦成那樣了,還舔著臉等她,那叫什么事兒?一咬牙一跺腳上了床。這樣最好,左右人家也不稀罕你,巴不得你早日娶了,心那樣野,就野著吧!一翻身,睡了。 ================================= 回頭想想,這一年過的跟走馬燈似的,騰騰幾步完事兒了。然而再仔細一琢磨,前半段兒苦,后半段兒甜。清風有時在書院閑著,搬一把小凳坐在門口,就著冬日暖陽聽老人們扯閑篇。每年到了這會兒,耄耋之年的長輩總會生出幾分感慨來,粗著嗓子嘆口氣:“這輩子誒,前半輩子苦,后半輩子也沒好過到哪兒去?!痹捠沁@樣說,扭頭又從腰間拿出什么物件兒遞給旁人看:“我家老小不會過日子,總給我買那些無用的東西?!蹦亲旖俏⑽⒁怀?,看不出苦來,倒覺得日子十分的甜。 清風每每聽到這些,便會捂著嘴樂一會兒。 再過兩日就要過年了,她害喜厲害,時常說著說著話,就捂著嘴嘔一聲。老人們見怪不怪,看她一眼,又接著說話。今日說的明年的春闈,主考官是今年的荀大人。清風聽到荀大人,猛然記得荀錦這個名字。打那會兒他從江南走后,二人還未見過,瀾滄在府內也從不說他的事,也不知他現如今怎樣了。正胡思亂想,聽到一位老人說道:“荀大人脾性好,聽說快娶親了。那新媳婦是城西開銀莊那家人家的孫小姐,那小姐你我都見過的,就是噼里啪啦一手好算盤,跟人精似的那位。這要放從前,這門親事先皇鐵定不會允,門不當戶不對。當今圣上倒是不大管,手一揮,圣旨就下了?!?/br> “從前先皇允的門不當戶不對的親事還少嗎?”一旁的人捂著嘴嗤嗤笑出聲。 清風偏著頭想了許久,無論如何想不出那孫小姐的樣子。又坐了會兒才起身進書院忙活。這兩年凡塵書院在京城帶起一陣新風氣,臨年傍節的,不再拎著點心盒串門,反倒興起送字畫和小把件兒來了。過了午后,人就多了起來。 清風要雪鳶去招呼客人,自己則坐在那沉心靜氣的雕一顆核桃。前些日子瀾滄不知從哪兒搞了幾顆奇形怪狀的核桃,說是要清風不動手之時放在手心搓搓,活血化瘀,解乏。清風看那核桃生的有趣,就動了改一改的念頭。手中這一顆尋思著雕一個頑童斗蟈蟈,兩個梳著朝天錐的小兒蹲在地上,頭湊在一處,中間兩只小蟈蟈,左邊是一棵槐樹,右邊是一處小院兒。細細將那核桃的紋理清理干凈,而后隨著自己的想法去磨一個大概輪廓。她鉆研的認真,全然不知外頭俗世幾何。用旁人的話說:凡塵書院的掌柜的,又入定了。 過了半晌,又害了喜,帕子捂了嘴忙向里屋跑,吐過了茶水漱了口,這才慢吞吞走出來。那張桌前站著一個女子,生著一張喜慶的臉,正笑著看清風的核桃。見清風出來指了指那核桃:“這得雕到猴年馬月去?” 清風被她的姿態逗笑了,拿起來遞給她:“倒是不急,消磨時光?!?/br> “那感情好。”那女子將那核桃碰在掌心,左看右看,端詳夠了才放下。而后從袖中拿出一張紅帖遞到清風面前:“我知曉這樣做有些唐突了,但是姻親大事不能兒戲?!?/br> 清風臉上寫滿疑問,那女子看她這樣,一拍腦門:“嗨!您看我這急性子。我是城西錢莊的掌柜孫如,您可能不認得我,但荀錦您認得吧?” 清風點點頭:“認得。” “我們將要成親啦,昨日寫請柬,荀錦親手寫了您的。他說他來京城日子短,可以稱得上朋友的,就那幾人,這喜帖,一份是您的,一份是宋為將軍的。無論如何,懇請您來看看?!?/br> 清風被朋友二字觸動,打開那喜帖,當真是荀錦的字。于是將那喜帖放到桌上:“我和三哥鐵定去,不食言?!?/br> “那感情好。” 清風看出來了,孫如是個痛快之人,性子直爽的狠,看人的眼神亦是坦蕩蕩的。荀錦應是討了個好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