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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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每說一句,聲音就低下去一點。 “我喜歡他,很久了。” 虞尋說完后,等著嚴躍罵他,或者干脆打他,什么都好。 嚴躍都沒有。 嚴躍唯一的舉動,是拉開抽屜,從抽屜里拿出一張壓在最底下的照片。 那是一張全家福,照片上有年幼的云詞,多年前的他,和站在最邊上的云瀟。 拿出照片后,他的手一直撐在辦公桌上,幾乎站不住。 這位雷厲風行,全西高沒有學生不怕他的教導主任難得有失態的時候。 他每天都在閱卷,批改學生的作業,今天是他第一次感覺自己在被人審判。審判他的那雙眼睛,在天上,在遙遠的過去,在他夢里——那是云瀟的眼睛,和照片上的一樣。 嚴躍把照片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忽然說:“小詞的mama,是車禍走的。” 他第一次主動掀開自己的傷疤,提起那段過往,“她原本可以活下來,但她去擋了那根穿過車窗的鋼筋。” “如果是我,我也會和她做同樣的選擇。” “在自己的生命和孩子的生命里,選擇讓孩子活下來。” “從她走的那一天起,照看云詞的責任就落在我一個人身上了,”嚴躍回想這些年,“我不敢懈怠,我努力給他最好的教育,規劃最正確的人生,因為云詞的人生是用他mama的命換來的。” 他說到最后,極力壓下所有情緒,他避免將自己失控的情緒對準這位曾經的學生。 只是實在太難壓住。 尖銳的質問從言語縫隙里針扎似的鉆出來:“他不該,變成同性戀。” 嚴躍的目光緊緊鎖住虞尋。 他的語氣里,還藏著自己都不自知的哀求:“……他不能是同性戀。” “你們現在還小,可能意氣用事,覺得什么都不是事兒,還不懂自己以后要面對什么。” 嚴躍指了指信封,說:“今天這封舉報信如果公開,也許可以毀了我,停職,或是被學生家長投訴、議論,這些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但這封信,不能毀了我兒子。” …… 虞尋所有準備好的話,全都卡在了喉嚨里。 承受不住嚴躍的目光,垂下眼,又對上照片里女人的視線。 女人笑著,很溫柔的樣子。 他卻覺得眼眶發燙,有什么東西在灼燒著一樣。 當初意外接到嚴躍電話的時候,虞尋認為自己可以面對。 那時天真,當現實被撕扯開,他發現自己根本無法面對。 嚴躍又說:“是不是,你們自己其實也不清楚自己對對方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他像抓著最后一根稻草,馬上就要溺亡的人,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這上,追問:“你們高中三年就一直打鬧,他不一定明白這到底是種什么感情。” “……” “算老師求你,”他最后說,“求你別毀了他。” 虞尋站在辦公室里,感覺自己在不斷下墜。 他有種強烈的失重感。 嗓子里很干,干得發不出任何字音。 難怪云詞那么拼了命的學習。 做任何事都愛較真,就連不擅長的舞蹈都要反復練習。 在遇到他之前,他的人生每一步都是正確且優秀的。 …… 云詞不該因為他過這樣的人生。 不能因為他,變成同性戀。 - 608寢室里。 云詞寫完作業,一大早沒事干,又抽了一張紙,在紙的最上方寫下“虞尋”兩個字。 剛寫完,手機震了下。 他立刻放下手里的事情,去看手機屏幕。 李言:[dd,我們寢室打撲克,三缺一,來不來。] 云詞的手勾著筆,看到李言兩個字,態度立刻又變得愛理不理,把寫作業的優先級重新提高,打算過會兒再回。 然而李言一連發好幾條消息。 李言:[你不想體會一下贏錢的快樂嗎。] 李言:[周文宇那小子打牌賊菜,正好從他手里搞點生活費。] [……] 當代男大學生每天的日常,就是想想盡辦法搞生活費。 yc:[不來。] 李言:[你現在又沒課,你在寢室干嘛?] yc:[寫作業。] 按照李言對云詞的了解,一般當天的作業他不會留到第二天:[你沒寫完?] yc:[寫第二份。] 聽說虞尋請了假。 所以這個第二份是誰的,李言不想再問了。 周文宇又菜又愛玩,在邊上問他:“詞哥來不來?” 李言還是覺得玄幻,答非所問:“明明當初,在西高的時候,虞尋那小子要是沒寫作業的話,是會被云詞帶領著全班一起嘲笑的程度。” 他想了想,又補充:“哦,不對,就算他寫了,要是錯的題比我那位姓云的兄弟多,也會被打印下來反復羞辱。” 總之當初在西高,這兩人干過的事實在太多了。 周文宇:“?” 周文宇:“怎么,現在不嘲笑了嗎。” 李言看著他,搖搖頭:“你不懂,這個世界已經變了。” 云詞現在不僅不會帶人嘲笑,他還會心疼。 不想虞尋周一來上課,被高平陽叫到教室外面站著聽課。 云詞這份作業寫到一半,又收到另一個人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