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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性命相托、交付后背的情誼,哪怕是親人愛人之間也未必能擁有的,何況是刀光劍影的險惡江湖。

    那么珍貴的東西。

    兩人在病房前站了許久,楚羨離開后,薛湄才深吸一口氣,瞪著病房里不能回答她的江沉月,罵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好你個江沉月!你就是又打上了靈虛草的主意——你就那么肯定,我會愿意?”

    不久前江沉月已將靈虛草交還給了薛湄,但是薛湄之前吸收了近一甲子的內(nèi)力,還需得慢慢消化,自然不可能這么著急著將它用完。

    江湖傳言靈虛草一株可抵百年功力,且有重塑經(jīng)脈,奪胎換骨之能,也是一味上好的療傷圣藥和延壽金丹,江沉月在危機(jī)之時,為保全性命,功運(yùn)極致,自爆丹田,筋脈盡斷,眼下她剩余的內(nèi)力無所控制,內(nèi)府受損嚴(yán)重,恐怕江沉月正遭受著蝕骨之痛。

    好在小衍心經(jīng)是正道傳承,有溫養(yǎng)肺腑心脈的功效,提住了她命懸的一口氣,而只要給江沉月服下靈虛草,就可解決她眼下的性命之危。

    “我說你把話說得那么好聽呢,”薛湄憤憤道:“我管你做什么,你自個兒不珍惜性命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憑什么我要救你,你信不信,沒了你,我大可自個兒稱霸江湖一統(tǒng)千秋,誰攔得住我?”

    若此刻江沉月醒著,恐怕一定要講一句——

    “那你先回去再說。”

    回都回不去了,這個世界科技如此發(fā)達(dá),人力再強(qiáng),亦不過如此刻,敵不過木倉支彈藥的力量。

    薛湄瞪得眼睛都酸了,罵也想不出新詞。

    良久,她看著江沉月緊閉的雙眼,笑了笑,輕聲道:“你說的不對?!?/br>
    “縱使我和你命運(yùn)交換,我也不及你。我從來不知道什么叫做舍己為人,我知道的,哪怕那不是你的兄長,你也會去?!?/br>
    明心閣始終是江湖正道的代表,而想要成為首席,不但要武功高強(qiáng),還要有擔(dān)當(dāng)之心。

    “算了,”薛湄趴在她床邊,喪氣地把下巴擱在手上,垂下黛青的睫毛:“沒了你,以后就再沒人知道我的故事了,怪無聊的?!?/br>
    “誰讓你說信我呢?”

    江沉月恢復(fù)意識,已經(jīng)是將近一月之后了。

    在這期間,薛湄的黑料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因為她始終秉持著不回應(yīng)、不解釋的態(tài)度,以至于鋪天蓋地的罵聲,最后反而擊的薛嶼忍不住在網(wǎng)上發(fā)了聲明,言明“薛湄”是薛家千金,才不是他包.養(yǎng)的什么未成年小情人!

    薛嶼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懷疑這是薛湄自導(dǎo)自演的一場戲,目的就是為了逼他承認(rèn)自己薛家千金的身份,可在發(fā)現(xiàn)一件事后,他派人查清了前因后果,且反手封殺了趙倩倩,接著找上鄭煜。

    “堂堂金牌經(jīng)紀(jì)人!你就這這么給她公關(guān)的?”薛嶼氣道:“她不懂事,你不懂事?就不怕影響她的聲譽(yù)?”

    鄭煜摘下眼鏡,頭痛地揉了揉鼻梁,他當(dāng)然知道這件事須得盡早處理,但最好的方法不是你們薛家發(fā)聲明嗎?

    “我也勸過薛湄,但她說,她和薛家的確沒有關(guān)系?!彼溃骸昂螞r你難道不是也不容許她打著薛家旗號混娛樂圈嗎?”

    其實當(dāng)時薛湄說得更加無情。

    “大不了我不當(dāng)藝人?!毖︿卣f。

    薛嶼噎了一下,又被江邵不陰不陽地刺了幾句,面對薛湄時,幾乎氣短。

    “你在治療姑姑,為什么不說?”

    薛嶼還記得看見清醒正常的薛似雪時震驚的心情,他說著說著,甚至有點(diǎn)委屈:“難道你覺得姑姑好了,你就和薛家沒有關(guān)系了?”

    之前靳寒川將薛湄的攝魂大法聯(lián)系成催眠術(shù)時,薛湄就有意了解了許多相關(guān)的知識,薛似雪本就是精神疾病,正巧可用攝魂大法治療,于是恢復(fù)內(nèi)里后,薛湄如虎添翼,把治療薛似雪提上了日程。

    她不想欠別人的。

    “你就劃分得那么清楚!”

    如果不是在薛家別院看到一個恢復(fù)正常,卻不記得“薛湄”此人的薛似雪時,薛嶼別提多驚訝了。

    那時他才知道,薛湄早就搬出了薛家別院。

    “這不是你想看到的嗎?”薛湄和對面云授課的靳寒川說了聲,關(guān)了視頻笑道:“她能從傷痛中走出來,擁有新生活,不正是你和薛老爺子始終盼著的事?”

    “而我,”薛湄說:“你之前給了我一個身份,我?guī)湍阒魏醚λ蒲?,錢貨兩訖,誰也不欠誰?!?/br>
    看起來薛湄真的沒占薛家的便宜,可薛嶼反因此更加惱怒:“我不管,我聲明發(fā)了,你就是我薛家人,想否認(rèn)也沒門!”

    說完他氣沖沖地走了,留下一個心情復(fù)雜的薛湄。

    這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有一個家不好嗎?”聽薛湄抱怨薛家人太麻煩,剛清醒過來的江沉月靠在病床床頭,唇色蒼白,目光卻柔和:“反正他們不要求你對他們好,他們只想對你好?!?/br>
    薛湄垂眸:“這樣嗎?”

    江沉月笑了,似乎從醒來之后,她的笑容也變多了一點(diǎn),她凝望著薛湄思索的眉眼,道:“其實這個世界也不錯,不是嗎?”

    “留下來吧,薛湄。”

    也許這意味著她們要放棄過去的好與壞,聲名與威望,放棄緊張刺激卻豐富多彩的江湖生涯。

    甚至江沉月還有還未接過手的責(zé)任。

    但她還是說:“留下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