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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未出聲的溫若庭驟然開口道:“祖母,桑桑說的是,您還是別費心了,這些事交給我來辦吧。” 曲桑桑側首瞥向溫若庭,他淡淡一笑回她。 曲老夫人對溫若庭還是極為放心的,聽他這么說,稍斂了怒意道:“既然榮王殿下就這么說了,我這老婆子也就不管了,不過這散播謠言的人,你們必須得給我抓住咯。” 溫若庭沉默片刻后應了:“這事祖母放心,我會給您一個交代的。” 曲老夫人連連點頭:“如此甚好。” 世家出身的溫若庭又曾是太子伴讀,辦事定是妥當的她很放心。 “娘,時辰也不早了,該讓桑桑和榮王殿下去歇著了。”曲國公忍不住催促道。 曲老夫人掀了掀眼皮,冷冷的瞟了眼曲國公,“你還真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這樣大的事你這個做父親的都不吭一聲。” “桑桑好歹是你的嫡女,你就如此不喜她嗎?” 曲老夫人無處撒氣只得怒斥曲國公。 曲國公輕揮衣袂跪在地上,“娘您息怒……” “罷了罷了,小輩們都在我也就多罰你了。”說著曲老夫人緩緩起身,曲桑桑伸手攙扶住她。 曲老夫人挪步走到跪地未起的曲國公跟前,“如今你該明白什么事該做什么事不該做。” 曲國公眼瞼低垂,道:“兒子明白,娘您慢走。” 他心知肚明曲老夫人為何對他如此慍怒,當年他寵妾滅妻落人話柄驚動圣上和寧太妃不說,還險些讓曲國公府門楣不保,前不久的那樁事讓他看清寵了多年美妾的真面目,他才清醒些。 若非當今圣上念著舊情,恐怕他這回真的再難保住地位榮華。 曲老夫人攜著曲桑桑步出內堂,屋外守著的丫鬟婆子小廝見曲老夫人面色凝重的走出,各個都提心吊膽的站著,等人步離視線她們才敢四散去干活。 內堂留下只溫若庭和曲國公。 溫若庭彎身冷然扶起跪地不起的曲國公,“國公爺可以起身了。” 曲國公借力蹣跚的站直身子,“謝過王爺了。” 溫若庭面容平靜,淡淡道:“國公爺不必言謝,本王卻也得喚你一聲岳父大人。” 看似謙和實則綿里藏針,曲國公不是傻子自是聽得出弦外之音,他低啞著聲斗膽問道:“王爺不去沉璧閣小坐,何故留在此?” 溫若庭負手而立,高大的身影籠在曲國公身前,氣勢逼人令曲國公不寒而栗,他道:“本王想問國公爺一句,這些年為何這般待桑桑?” 盛京有權有勢的權貴哪個不是對嫡出的孩子視如珍寶,偏他曲國公特立獨行對嫡女置若罔聞視若草芥。 曲國公哪料到溫若庭會如此問他,驚愕的抬眸瞧見那張俊朗陰寒的臉,他有剎那的怔愣。 “桑桑是臣的嫡女,亦是長女臣哪有苛待?”他背過身隨口道。 溫若庭勾唇輕笑:“哦?如此倒是本王胡說了?” 曲國公喉頭一顫他咽了口口水,“王爺這話說的,臣可是待桑桑不薄。” 從前他怎么沒看出眼前青年的不同尋常呢,那盛氣凌人的模樣像極了一個人…… 溫若庭似笑非笑的看著曲國公睜眼說瞎話,他施施然撩袍坐下,“看來國公爺是揣著明白裝糊涂了,那我就挑明了說,說說您多年前做的那些好事。” 曲國公神色駭然驚變,趁著男人還未道出,他忙道:“千錯萬錯,都是臣的錯,王爺還是莫要再提。” 溫若庭清雋的臉龐掀起陣陣波瀾,狹長的眸輕斜,“國公爺也莫要覺得本王咄咄逼人,你要知道如今桑桑已是本王的王妃,她所受的苦等同于本王受的苦。” 男人薄唇吐出的話清冷幽長,宛若針尖刺芒篆刻在曲國公耳畔。 曲國公低眉沉聲道:“王爺這話臣銘記于心,謹記教誨。” 溫若庭指尖輕敲案幾,“那岳父大人請善自珍重吧,日后有本王在,桑桑是不會受任何委屈的。” 目視男人的移步出內堂的背影,曲國公額間隱有青筋暴起他寬袖里的拳緊握,果然這個男人輕視不得,連他年少時做的那些事都知曉的一清二楚,看來是個狠角色,他惹不得但也不會讓小輩欺他。 踏足于細雪紛飛的院內,溫若庭眸色冷寒,推開容生為他撐的傘,他仰頭承接飛落的飄雪。 長廊里方從曲老夫人屋里出來的曲桑桑正要去沉璧閣,行至半路她望見在雪天佇立的男人,他欣長的身子板正的林立,瑩白的雪落滿他的雙肩。 黛眉皺起曲桑桑順過春嬋手里的油紙傘,提起裙幅撐傘踱步到男人身旁將傘移到他頭頂。 “風雪這么大,你傻乎乎的站在這做什么?”曲桑桑輕聲斥道。 兩兩相望溫若庭緘默不語,他抬起大掌握住她執傘柄的手。 “桑桑,你受了這么多年的苦,就沒想到討回來嗎?” “討回來?我從未想過……”曲桑桑精亮的杏眸微黯,蘊著難以察覺的漠然。 還來得及嗎?如今的她還能為自己討回來什么? 她不明,她不知。 她只想查明母親離世的真相,除此之外她什么都不在乎。 溫若庭正色道:“你若想討回你應有的東西,我會幫你的。” 曲桑桑淺淺笑道:“庭哥哥,此生有你相伴我以足矣,別的我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