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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窈亦半蹲著身子,雙手覆在宣和帝的膝上,撒嬌道:“父皇你就答應吧,桑桑和溫公子郎有情妾有意的,這才是般配的一對,您就下了旨意吧。” 宣和帝眉間籠著陰郁,他道:“傳朕口諭,朕親自為常平郡主與溫若庭賜婚,待常平郡主及笄后擇良辰成婚。” 突如其來的旨意讓眾人都措手不及。 “陛下!溫公子的家世平平,怕是配不上常平吧,還請您三四。”端妃當下急躁起來,不顧宮規禮儀起身諫言。 宣和帝眼眸森寒,他清冷的說道:“既然溫若庭身份低微配不上常平,那今日朕便封溫若庭為榮王,再賜府邸一座。” 此言一出滿座瞠目,他們目光皆飄向玉臺上的兩人。 端妃錯愕至極,她又道:“陛下,您還是再斟酌斟酌吧。” 宣和帝起身淡瞥了眼端妃道:“朕意已決,多說無益。” 帝王的儀仗漸漸離去,周圍的人開始三言兩語的議論起來。 本跪著的羅瑜忿然起身,他怒目視著溫若庭,指著他叫罵:“你究竟使了什么陰謀詭計!” 溫若庭陰惻惻的抬眸冷瞟羅瑜,他輕柔的攙扶起曲桑桑,兩人一道起身。 “膝蓋可跪疼了?”他柔聲問著曲桑桑,絲毫沒有理會羅瑜的意思。 曲桑桑搖了搖螓首,婉言:“庭哥哥我沒事,才跪了那么一會兒哪就那么嬌氣了?” 溫若庭輕應了聲扶著曲桑桑坐在他的位上。 羅瑜見自己被無視惱羞成怒,抓住溫若庭的肩出拳相向。 可他低估了溫若庭的身手。 溫若庭雖為太子伴讀但也是隨太子習過幾年武藝,羅瑜此番攻襲不過是小兒玩鬧,他反手擒住羅瑜的手臂,再抬腳狠狠的踹向羅瑜的胸膛,他冷譏道:“論地位,侯爺現在比我還低上幾等,您還是莫要造次的好。” 溫若庭的力道不輕,饒是身量較高的羅瑜都被他重重的踹倒在地。 羅瑜捂著發疼的胸口,張口又要叫罵卻被幾個太監掩住嘴架出了玉堂殿。 這場鬧劇終是以收戲結束。 許是早前下過暴雨,晚間的云霧稀散,瀲瀲皓月當空,零星的夏蟬隱藏在樹蔭里低吟淺唱,宮燈燃起燈火通明間玉堂殿的賓客四散而去,這夜顯得愈發寂寥。 明月當窗垂曳的紗幔隨風扶動,曲桑桑坐在軟榻上,面對寧太妃的笑意她羞赧的不愿抬首。 “傻孩子,你怕什么,你有那膽子向陛下賜婚,就沒膽子見外祖母了嗎?”寧太妃愜意的呷了口茶,瞇眼笑道。 曲桑桑嬌嗔道:“外祖母!” 寧太妃擱下青釉茶碗,嘴角彎起,柔聲道:“溫若庭這個名字外祖母聽過,是太子伴讀對吧?” 曲桑桑頷首言笑晏晏:“是的外祖母,他,很好。” 寧太妃遽然黯了臉色,她拉過曲桑桑的纖細的手拍了拍:“若你娘親還在,知道這事定會欣喜不已,只可惜她命薄看不到你成婚。” 曲桑桑杏眸蘊淚,她鼻尖一酸哽聲道:“外祖母,娘在天有靈會看著桑桑出嫁的。” “是啊,你娘一定看著呢。” 她的端宜,應該很開心吧。 “好了,桑桑你快去休息吧,改日啊,把那人帶過來給外祖母瞧瞧,讓外祖母看看他是怎樣一個人,和我們桑桑般不般配。” 寧太妃佝僂著腰費力的起身,沈壁上前攙起她。 曲桑桑下榻福禮欠身:“外祖母您也早睡。” 移步到寢殿,宮婢已備好熱水。 嬌軀浸在溫水里,杏眸半闔曲桑桑仰靠木桶邊沿,白皙的皓腕垂在兩旁。 春嬋一邊拿著佩巾輕擦拭,一邊樂不可支的笑道:“郡主,您和溫公子真是好福氣,今日陛下親自賜婚,這等殊榮旁人想都不敢想呢。” 曲桑桑掬起一捧水灑在面上,淡淡應道:“你說的是……” 她再不是無用懦弱的曲桑桑了,她往后有人庇護有人疼愛,再不是孤身一人。 這一世的她,絕不會讓jian人得逞害她了,她會為娘親報仇的。 * 夜深,冗長的宮道里寂靜無人。 須臾一名太監提著宮燈在前頭引路,溫若庭輕緩的跟在太監身后走著,途徑長廊,庭內百花暗香襲人。 “溫公子,您進去吧,宸妃娘娘在里面等著您呢。” 太監撂下話便闔上厚重的朱門。 溫若庭目光凝在緊閉的殿門,久久不挪動步子,半晌他才邁步踏進殿內。 鎏金香爐燃著清甜的熏香,帷帳虛虛實實的掩著,殿內伺候的宮人見溫若庭至掀起錦紗帳,垂首道:“溫公子,娘娘在里頭。” 溫若庭卻躇足不前。 宸妃的重華宮他不是第一次來了,可每次來他腳步都沉重的很,一步不愿踏入。 明明里面那個人,和他血rou相連,他是她十月懷胎所生。 久等溫若庭不至的宸妃急不可耐走出,掀簾迎了出來,見到青年那清雋的臉,她笑容滿面:“承兒你來了。” 溫若庭躬身行了一禮:“臣見過宸妃娘娘,宸妃娘娘長樂未央。” 宸妃啞然失笑道:“你來我這又何須拘禮?” 溫若庭溫聲道:“宮有宮規,臣萬不敢逾矩半分。” 宸妃眸里泛著酸澀,她輕聲抽噎,喃喃:“承兒,你還在怪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