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耳邊的聲音很輕,像讀書時的那個少年,笨拙又溫柔。 這一聲拽回了婁牧之的神識:“對不起什么?” 很平靜的一句話,不帶任何情緒,卻加重了那股愧疚的不舒服感。 易知秋老老實實地說:“我情緒不好,不該那么跟你講話,對不起。” 婁牧之不吭聲,由他這么抱著。 “小木頭,”易知秋喊他名字,像是有很多話想說又說不出口的樣子。 婁牧之打斷他,“我沒生氣,你不用道歉。” 他輕聲說:“我不想去英國,是因為我想和你在一起,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知道你對于未來的擔心,我也明白你的驕傲和自尊。你沒有安全感,我等你攢夠安全感,你暫時不愿意出國,那我就等你愿意,無論要多久,我都等。” 這些事易知秋怎么可能不明白,但是他越明白就越責怪自己。 “我知道,我明白,”易知秋的眼底全是紅血絲,不知道是不是每天太晚睡的原因,他頓了頓,才說:“可是,我也不喜歡你為我犧牲。” “這不是犧牲,”婁牧之坐直身子,掐過他的下巴:“我們已經分開太長時間,人生沒有幾個十年,我半步都不想離開你,所有的事對我來說,都沒有你重要,你明白么?” 他們都太偏執,所以一個離開,一個等待。此刻也一樣,誰也說服不了對方。 趙越的酒吧依然熱鬧,他掀簾而入,金屬飾品相撞,嘩啦響成一片悅耳清脆,但坐在里面的婁牧之似乎很煩悶,一根接一根抽煙。 “臉那么臭?”趙越打趣道:“怎么了?” “煩。”婁牧之叼著煙,含糊不清地說。 趙越剪了個新發型,染成了茶色,他一臉絡腮胡配上小西裝,顯得格外悶sao。 婁牧之已經和趙越,胡蝶和沈允竹混熟了,易知秋離開的第一個秋天,他時常陷入備受煎熬的思念。 沒人能明白那是一個怎樣漫長的過程,他又歷經了多少痛苦的折磨。 后來,他找到了療傷的方法,他去見易知秋的朋友,走他曾經走過的路,吃他喜歡的小吃,晚上抱著他留下的襯衫睡覺。 他像一只反射弧特別長的動物,孤獨的,沉默的穿越時間的沙漠。 這么一個清冷疏離的人,趙越顯少見他笑,見他皺眉,他似乎一直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能讓他煩悶的原因恐怕只有易知秋了。 趙越瞇起眼睛,壞笑著說:“你倆不是生活不和諧吧?” “滾。” 婁牧之偏頭,朝另一側吐出煙。 “出什么事了?”趙越伸手搭著他肩膀,吊兒郎當的說:“說說,哥們幫你分析分析。” 桌子上擺著一個水晶制品的煙灰缸,婁牧之按著煙蒂轉了一圈,摁滅了橘紅色的星火,過了好半晌,他才開始說起最近發生的事。 聽懂了前因后果,趙越摸著下巴,說:“我明白了。” “嗯?”婁牧之挑眉。 他都不明白的事,趙越能明白? “你無非就是覺得易知秋躲著你,避開你,對目前這種狀態感到十分無力對吧。” 還真給趙越說中了,于是婁牧之點頭。 趙越感情經歷豐富,他了解易知秋的為人,聽完兩人之間的來龍去脈,他一眼就知道問題出在哪里。 “其實他是怕自己拖累你,他一沒學歷,二沒錢財,一窮二白的。說到底就是自卑,”趙越倒了一杯啤酒,自顧自喝起來,玩笑道:“其實這事好辦,要哥們給你支個招么?” 婁牧之:“你說。” 趙越沒想到他真打算聽,表情一頓又迅速恢復常色,嚴肅的朝他伸出手掌:“先把你手機給我。” “干嘛?” “廢什么話?”趙越說:“拿來啊,” 半信半疑,婁牧之還是把手機遞了過去。 劃開屏幕,趙越悶頭敲字,手機用的是防窺膜,旁側的角度婁牧之看不清他打了些什么,過了好一會兒,趙越把手機甩給他,笑得露出白牙齒:“搞定!保證一次就給他治好了!” 那手機在懷里滾了兩圈,婁牧之急忙點開趙越給易知秋發的短信,他抿著唇,眉頭逐漸蹙起。 “過了十年,我明白我們之間不會再像從前一樣,我一直等著你,是我的偏執,可是我現在想通了,你是自由的,我也是。 我買了去英國的機票,今晚九點起飛,如果你還愿意和我在一起的話,就來機場見我,如果不愿意的話,就到此為止吧。” 后面還覆了一張截圖,兩張飛往英國的機票。 草! 趙越說什么鬼話! 隔著屏幕都能想象到易知秋的表情,他會炸毛的,婁牧之立馬坐不住了,猛地蹦起來往外沖。 “淡定,”趙越眼疾手快拉住神色慌張的婁牧之:“放長線才能釣大魚,他活得那么擰巴,你不一次給他弄明白了,以后受罪的還是你。” “不行,這辦法太爛了。”婁牧之梗著脖子要站起來。 想到易知秋會難過的樣子,婁牧之就受不了。 “聽我的,這辦法絕對有用,”趙越嘴巴一張,叭叭開講:“人都是賤皮子,擁有的時候不懂珍惜,失去的時候才后悔莫及,等他覺得你真的要離開了,什么自尊,什么驕傲,全他媽放屁,保準兒屁顛屁顛跟你走。”他湊去婁牧之耳邊,神秘的說:“而且還有后招呢,等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