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抬頭對上婁牧之的眼睛,易知秋馬上問:“怎么了?” 隔著一扇鐵門,婁牧之滯在原地。 低頭一看,見他赤著一雙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易知秋忙拉開鐵門,走過去攔腰抱起他:“怎么不穿鞋就跑出來了?” “你去哪了?”婁牧之攬緊他的脊背,不錯眼地盯住他。 “買菜啊,”易知秋扣住他的背脊,要把人放去沙發上,婁牧之勾住他脖子的雙手卻不松開,他只好環抱著人坐下,握住他的腳掌,用掌心搓了搓:“早上天氣涼,看你腳凍的。” “我以為你......”婁牧之由他動作,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人:“不見了。” 心頭發酸,易知秋搓他腳心的手一頓,腹中沉浮的句子涌到舌尖:“小木頭。” “嗯?”婁牧之看著易知秋,等著他說。 易知秋有很多話想告訴他,比如你別這樣,見到你這樣子,我難受。又比如你唱的歌我聽懂了,我回來了,你再也不用在原地等風等我。 但是換一個立場,婁牧之變成如今的模樣,不正是因為自己嗎?他還有什么資格去要求他。 等了半天,易知秋沒吭聲。 婁牧之神色小心,偏過頭去看他的表情:“是不是我沒穿鞋,你生氣了?” “不是,”易知秋揉了揉他的發心:“我那么小氣么?” 婁牧之不說話。 微不可聞地嘆出一口氣,易知秋重新搓起他微涼的腳踝:“我去了一趟超市,你不是喜歡吃油燜大蝦么,本來想去買點,晚上做給你吃,”說到這里,他扯了扯嘴角,自嘲一笑:“忘記帶錢了,又空著手回來。” 今早睜開眼睛,見婁牧之睡得熟,他沒忍心吵醒他,躬著身子,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彎腰撿起拖鞋,赤腳走到房外才換上。他去了樓底下的超市,本來買了一大堆生活用品,結賬時候才發現自己身無分文。 當周圍人奇怪的朝他看過來的時候,易知秋一時間尷尬得不行,他對收銀員說了句抱歉,低著頭走了,像是落荒而逃。 像是想起什么要緊事,婁牧之突然從他懷里站起來,他跑進房間,在行李箱里翻找,然后拿著一個白色的小盒子走過來,里面是一部手機和一張銀行卡:“卡是易叔放在我這里的,密碼跟以前一樣,待會綁定好了就能用。” 紅色的銀行卡,還是他母親留下的那張。 其實這哪是易宴留下的錢,都是婁牧之自己補進去的。 易知秋突然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易宴生病那幾年,幾乎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積蓄,他在監獄完全幫不上忙,一直都在婁牧之在照顧易宴,人走了以后,除了淮江的那棟老房子什么也沒留下,現在的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窮光蛋。 感覺到易知秋情緒不對勁,婁牧之輕聲哄他:“你怎么了?不高興么?” “沒有,”易知秋揉了把后頸:“可能是昨晚沒睡好。” “那再去睡一會,”婁牧之立刻拽過他的手腕:“我陪你。” 易知秋卻沒走,他站在原地,躊躇片刻后,告訴婁牧之,自己想去找一份工作。 躊躇片刻,婁牧之說:“我們出國吧,等出去了,你就繼續念書,以后當醫生。” “出國?”易知秋有些意外,他沒想過這個事:“去哪?” “都可以,”婁牧之注視著他:“你想去哪里,我們就去哪里。” 出國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體檢,疫苗,簽證,申請國外的大學,尤其易知秋有案底在身,受限更多,最重要的是,現在的他無法承擔大學的學費,難道讓婁牧之供他讀書? 那天早上的談話沒有結果,易知秋堅持在國內待一段時間,他先找一份工作,等攢一點積蓄,再說出國的事。 找工作并不順利,大學沒能畢業,易知秋四處碰壁,最后進了一家私人教育機構做銷售。 銷售的應酬多,易知秋做了一個月左右,忙得焦頭爛額,幾乎每晚都到凌晨才回來。 婁牧之知道他心里不爽快,只好由著他的性子來,白天他在網上找學校,幫易知秋遞交申請,晚上就專心等他回來。 今夜過了十二點,門外似乎有什么聲音。 坐在電腦前的婁牧之摁滅煙蒂,想著可能是易知秋回來了,他忽地站起來,因太慌忙打亂了飄到空中的一團煙霧。 鐵門打開,易知秋喝得爛醉如泥,滑坐在墻根角。 婁牧之立即俯身,把他抱進屋,動作小心地放去沙發上,手掌摩挲著他的臉。 “......水.....好渴.....”沙發上的人伸手扯西裝外套和領結,渾身酒氣,醉得迷糊。 “你等等。”婁牧之飛快跑出廚房,端著熱水飛快跑過來。 易知秋迷迷糊糊扯住他的衣袖,嘴里念叨著:“我要喝水......” “來,”婁牧之蹲在他身前,把玻璃杯湊去易知秋嘴邊:“小心燙。” 易知秋動作遲緩,好半天才抿到杯口,一口水還沒下肚,全被他吐了出來,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罵誰:“不喝酒.....孫子.......” “不是酒,是水,”婁牧之心疼地抱著他的腦袋:“你聞聞。” 胃里翻滾得厲害,易知秋說不出話,蜷縮著身體緊緊捂住小腹:“你他媽.......聽不懂......說了不喝......要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