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那你先告訴我,你今晚怎么了?喝那么多酒?” “我........”易知秋試著張了張嘴,努力幾次,吐露的字句還是只有一個“......我.......” 捅破窗戶紙的場景,易知秋在腦中幻想過千百次,什么語言最適當,什么情話最動聽,什么場景最浪漫,他會抱著一束白桔梗,帶他去無人的海邊,選在一個晴朗,繁星閃耀的夏夜,為他放一場獨一無二的煙花,不管怎么樣,都不該這般倉促。 良久也等不到易知秋答話,婁牧之舔了下干澀的嘴唇,放在身側的手挪了一點,他碰到了他的指尖。 只是摸到一點點指甲蓋,易知秋卻像被燙到了,他忽地往后縮。 觸碰帶來的悸動猛烈又細膩。 婁牧之愜意地笑了一聲:“你是不是吃醋了?” 他在笑。 這人居然在笑。 剎那間,易知秋聯想起王煜的話,吃醋不就代表他喜歡你,這么簡單的道理,婁牧之不可能不明白。 易知秋的呼吸沉了又沉,酒意上了頭,催生出他前所未有的勇敢,在這四目相視間,有一股力量推著他向前,他忽而靠過去,像是下了什么決心。 “對,”易知秋沒否認,又說:“因為江子雁拼命對你示好,所以我吃醋了。” 婁牧之還在笑,他棲身于逆光中,眉目眼角竟然是甜的。 易知秋明明醒著,卻覺得自己在做夢,夢里暢飲一場酣醉。 對面的人只笑卻不回話,易知秋緊緊地盯住他,顫抖著聲音,追問了一句:“但是朋友是不會吃朋友的醋的,我的意思.......你明不明白?” 婁牧之勾著嘴角,掌心卻不停冒出虛汗,他勉強維持面上的冷靜。 “嗯。” 這聲“嗯”跟從前都不一樣,尾音往上揚,有那么一點發顫,顫動中帶著欣喜的雀躍,也帶著明亮的色彩。 易知秋的心間像撒下了一把玻璃珠子,叮鈴當啷,滾遍了每一個邊角,每一處皮rou,響動久久不息,過了好半晌,仍然留有余音。 盡管少年的愛意不直白,但依然莽撞熱烈,哪怕沒有聲嘶力竭的吶喊,沒有向天指誓的深情,但易知秋聽懂了,那就是獨屬于婁牧之的喜歡。 “你懂?你明白?” 連做夢都未曾夢到過的畫面,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再三確認。 空氣中浮動著飛舞的塵埃,在婁牧之的眉間,發梢間,他忽地笑了聲,湊近一步。 “我懂,我明白。” 一句話,五個字,敲得易知秋發昏。 世界變得晝夜顛倒,他在極度不真實的聽覺里起落浮沉,在他發愣的短短時瞬,他幾乎回溯了所有與婁牧之有關的過往。 易知秋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他那天的陽光,記得淮江初春里發芽的香樟樹,也記得白蘭花的清香,從第一眼開始,他就覺得他們可以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有意義的,無意義的,他都想了一遍,在易知秋的認知里,他是他的小木頭,是他的青梅竹馬,現在多加了一項,他還是他想要牽過手,走到時間盡頭的人。 過了很久很久,易知秋才重新看清了婁牧之的臉,見識了他脈脈含情的眼,情緒隨之高漲,激動,欣喜,難以置信,易知秋長這么大,從來沒有哪一瞬比此刻更高興。 “別笑了,二傻子似的。”婁牧之被他盯得不好意思,稍微偏過了一點視線。 “如果你聽懂了,接下來不是該那什么.......” 說這話時,易知秋緊張到差點咬了舌頭。 這個距離還是很近,濕熱的呼吸交纏,混雜著酒香,婁牧之挑起的眸光流轉著欲訴難言的情,面上卻裝得懵懂。 “什么?” 易知秋目光落在婁牧之鼻尖以下,他看了一眼,又克制地移開。 “你都說喜歡我了……是不是得親我一下。” 他將最關鍵的字說得模糊,猶如囫圇吞棗。說完這句,易知秋覺得自己絕對醉得不輕,不然他怎么敢這樣不要臉? 夜風吹拂,撥得婁牧之的睫毛顫動,如同他一上一下的活潑心跳。 等待的時間變得漫長,一秒延伸至一光年,易知秋看著他,等待他,渴望他。 地上的影子一動,婁牧之抬手掐過易知秋的下巴,俯身,伸頸,修長的脖子拉出一道性感的線條,吻了過去。 書上說,夜晚使人意亂情迷,是真的。 兩唇相貼,心跳快得如雷鳴。 婁牧之一只手攬住他的后頸,掌心里全是薄汗,另一只手緊張得攥皺了易知秋的校服。 唇上的溫熱引得易知秋渾身顫栗,流經脈絡的不是電流,也不像電影,小說里描繪的風花雪月,說不清為什么,這一秒鐘,他居然有了落淚的沖動。 婁牧之每一次輾轉,幾乎是毫不費勁就碾碎了他費力拼湊起來的呼吸,不敢閉眼,生怕這是一場燭光幻化出來的夢境。 地上的兩具人影相互纏繞,將對方嵌入自己的身軀,像極了方才的兩只兔子。 星子從頭頂蔓延,月色做了無聲見證,在他們唇齒間蓋下一枚看不見的印章。 在這個青澀,笨拙,癡纏的親吻中,易知秋永遠地記住了婁牧之動情的面容,和掛在他肩膀的一彎明月。 第39章 我昨晚親你了 婁牧之心跳像打鼓,他甚至覺得那頭鹿要從他喉嚨口沖撞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