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脫下外衣,把干凈的那面翻出來,墊在床榻上,才重新抱起婁牧之,把人放上去。 “小木頭,你怎么樣?” 婁牧之勉強睜開眼睛,又閉上了。 易知秋碰了碰他的手,觸及一片冰涼,他嚇得忙把他的手貼緊自己脖頸,把體溫渡給他。 “醫(yī)生,您快來。”易知秋一邊搓婁牧之的手,一邊喊醫(yī)生:“我朋友情況不太好。” 老醫(yī)生戴著手套,手里拿著聽診器和一些醫(yī)療器皿,看著焦急的易知秋,他嫌棄地瞥了一眼,以過來人的口吻說:“年輕人,淡定一點。” 易知秋:“...........” 他現在懷疑這間校醫(yī)室是黑店。 老醫(yī)生拿著聽診器探婁牧之心脈,左邊右邊來回聽,一下一下按著他的肚子,翻開他眼皮看了又看:“他早上吃什么了?” “蒸餃,還有一杯玉米糊,”易知秋像一只到處亂撞的傻鳥,在床邊來回踱步。 老醫(yī)生喃喃說了句什么,易知秋沒聽清,他坐下寫藥方,等針水配好,已經是十多分鐘后的事了。 婁牧之皮膚白,此刻被醫(yī)生拉住的那只手幾乎沒血色,白得近乎透明,易知秋蹲在床邊,一眨不眨地盯著老醫(yī)生給他扎針。 “您輕點。” 老醫(yī)生瞇起眼,有點像近視,易知秋生怕他一個不小心戳歪了,提醒道:“哎,您看清楚再扎。” “你是醫(yī)生我是醫(yī)生?” 老醫(yī)生咂了下嘴,不高興的睨著他。 易知秋在心里扇自己兩個大巴掌,他大概是豬油蒙了心才會帶婁牧之來這種不正規(guī)的私人診所。 “您別看我,看病人!” 易知秋沒好氣地擠一句話。 “現在的年輕人怎么這么沒禮貌。” 老醫(yī)生嘀咕了一句,才把注意力放回婁牧之身上,針眼戳進他血管的剎那,血液回流,易知秋飛快地蹙了下眉頭。 “行了,輸完液,等他醒過來就可以走。”老中醫(yī)收拾著器皿,弄得叮鈴亂響。 “哎,他這是怎么了,嚴不嚴重?”易知秋拽住醫(yī)生問。 “不嚴重,現在有點虛脫,給他補充點水分就好了。” “病因呢?” “積食。” 易知秋把胃痙攣,急性腸胃炎,腎絞痛的可能性想了一遍,聽到是積食,全身緊繃的神經一下就舒展了。 但又不放心地問:“怎么會積食呢?” 老醫(yī)生扶住推車把手,慢悠悠地說:“人體的各個器官息息相聯,心情影響食欲,食欲不暢損傷脾胃,長期以往就會憋出病來。”見易知秋聽得滿臉迷惑,老醫(yī)生懶得給他解釋,他邁開腳步:“你好好看著他,有需要就喊我。” 盡管看診經歷不愉快,易知秋還是真誠地對那醫(yī)生說了句謝謝。 床榻上的人睡得沉,臉上還沒恢復血色,一想到這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他便覺得心肝脾肺腎揪著疼。 易知秋彎下腰,他抬起手想給他捋一下遮擋眼睛的碎發(fā),指尖在半空中遲疑一秒,還是收回了,他把毛呢襯衣脫下來,蓋在婁牧之身上,仔仔細細地挪到他下巴處,再用腳勾過一張小木凳,坐下后,一只手杵著腦袋,就這么看著婁牧之。 天地靜了很久,他聲音很輕地落去婁牧之耳畔:“對不起.......” 大概是在說,他沒照顧好他,所以對不起。 婁牧之醒來時,入目是一片純白的天花板,他側首,掛瓶已經撤走,手背處貼著一塊醫(yī)用膠布,四周光影變換,夕陽余暉將診所籠罩在一片金燦里,易知秋趴在他床尾睡著了。 這個角度,只可以看見易知秋半張臉,他的背脊隨著呼氣起伏,春天還留有寒意,他居然才穿了一件薄薄的長袖白t,婁牧之低頭一看,只見他的外衣和襯衫全蓋在自己身上。 婁牧之嘴唇嗡動,他想叫他名字,張了張口卻發(fā)現喉嚨干澀,他細微的動作扯到了被褥,易知秋忽地抬起臉來。 “醒了?” 他側臉壓出兩三道睡痕,額前頭發(fā)凌亂,沒形沒款地翹著。 婁牧之看見他眼里的紅血絲,心頭一陣酸軟:“睡了好久,怎么不叫我。” 開口時聲音嘶啞,像是一塊生銹的廢鐵。 “你睡得香,就多睡會兒。” 婁牧之一手撐住床板就要起身,易知秋忙攬住他肩背:“慢點。” “現在感覺怎么樣?” “好多了。” 才坐起身,婁牧之就去扯蓋在身上的衣服,卻被易知秋反手按住了:“老實呆著,一起床就掀被子,萬一感冒呢。” “我好了。” “好了也不行,”易知秋翻轉外套給他披上,又把拉鏈拉到他下頜,捂得嚴嚴實實,扶住他左肩的手下移,扣住背,問他:“能不能走。” 婁牧之答非所問地說:“你冷不冷?” 易知秋掃了眼自己身上的單衣,搖著腦袋說:“不冷。” 以為婁牧之剛睡醒,會不會是他覺得冷,易知秋便問:“你還冷?” 斜對面擺著一面穿衣鏡,婁牧之被裹得像只企鵝,他不習慣穿太多,即便寒天臘月,毛衣配外套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婁牧之目光幽幽:“和你比起來,不覺得我穿得有點多?” 易知秋被那目光盯得頭皮發(fā)麻,他只好伸手幫婁牧之解開暗紅外套的拉鏈,往下拉了一小截,露出他線條流暢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