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韓峋把一次性紙杯扔進垃圾箱內,忽然不加預警地轉過身,目光直接與陳咚撞個正著。 陳咚:“!” 這時再裝作在碼字,實在有些欲蓋彌彰。 韓峋好脾氣地笑笑,問他:“作家先生,有什么事嗎?” 陳咚絞盡腦汁硬找了個話題:“就是……我就是覺得開咖啡館挺不容易的。” “怎么說?” “剛才來了十幾位客人,但是那些老人家只買了兩杯咖啡,剩下人都在喝免費的水,還用了這么多紙杯……客單價也太低了!這樣會賠死的!” 其實陳咚在心底默默計算過這家咖啡館的營收:這么大的店,租金一年沒幾十萬下不來,裝修又得幾十萬,一年小一百萬投進去,但是每天賣的咖啡卻賺不了幾個錢……而且未來很有可能成為老年人(免費)活動室! 雖然這錢和陳咚沒關系,就算打水漂也進不了陳咚的口袋。 但是陳咚愁啊! ——如果這家咖啡店開不下去,那他是不是就再也見不到店里的長腿服務生了? 他還沒有親手丈量過韓峋的腿長呢! 陳咚忍不住叭叭起來:“別家咖啡店,客人都是精致白領,一人拿一臺蘋果電腦,談得都是幾十億的生意,他們買一杯48塊錢的咖啡眼睛都不眨。可是這家咖啡店,每天迎來送往的不是小學生就是老大爺,他們根本不是咖啡的主力消費人群,你要不要向你們老板提個建議,賣點別的飲料呀,什么奶茶,果汁,就算是綠茶也行呀,這樣才能提高客單價!” 他說著說著聲音小了下去,因為他后知后覺的意識到,他管的實在是太多了。 他只是一個(每天點最便宜的冰美式在咖啡館坐一天的窮逼)客人,卻如此指點江山,韓峋會不會覺得他煩啊? 好在,韓峋的眼神并沒有一絲不耐煩。 他靜靜聽完陳咚的高談闊論,說:“你的建議我會轉告老板的。至于客單價這件事我其實沒怎么考慮過,現在是閑時,我想讓那些叔叔阿姨們進門,可以讓店里熱鬧些。”他頓了頓,問,“還是……大作家,你覺得人太多,影響你寫作?” “可別叫我大作家!”陳咚臉一紅,趕忙擺手,“當不起當不起。” “你寫了那么多書,當然是大作家。” 陳咚搖搖頭,非常謙虛地說:“我真的不是什么大作家。我只是一個初涉文學界的新人、一個兒童心理行為學的研究者、一個口袋拮據但是精神富有的文學愛好者、一個嘗試攀登高峰的攀越者、一個尋找自我道路的苦行僧、一個勇于探索世界的探險家、一個時而樂觀時而悲觀的infp罷了!” 韓峋:“…………” 韓峋放下手里的掃把與酒精壺,直起身,在咖啡館里左右看了看。 陳咚茫然:“你在找什么?” 韓峋:“來了這么多人,怎么只點了一杯咖啡?我看你這單的客單價,也不怎么高啊。” 陳咚:“…………” 第4章 晚上,葉星友終于結束了一天當牛做馬的狗屁工作,一進家門,連口熱乎飯還沒吃呢,就見到陳咚抱著他的兔子蹭蹭蹭跑過來了。 陳咚的眼睛亮晶晶的,喜悅都快從頰邊的酒窩里溢出來了,滿臉寫著“快問我!快問我!快問我!” 葉星友在心里重重嘆了口氣,先換上拖鞋去廚房接了一大杯水,噸噸噸一口喝完,然后一抹嘴巴,放下水杯,看向自己的好舍友,用壯士斷腕一樣地語氣問:“行,說吧,今天你和咖啡哥又有什么新進展?我洗耳恭聽。” “——他果然是喜歡我!”陳咚就等他這句話呢!陳咚信誓旦旦地說,“他今天還和我講笑話了呢!” “……愿聞其詳。” 于是陳咚噼里啪啦地講述了今天在咖啡廳發生的一切,連帶著給自己的朋友科普了一番夕陽紅舞團的興衰始末。 聽完這長達二十分鐘沒有技巧全是感情的故事,葉星友都快要睡過去了。 陳咚本來是想給好基友分享一下自己的戀愛小進展,哪想到他講到口干舌燥,葉星友連眉頭都沒動一下。 葉星友:“所以呢?咖啡哥以前從沒和你講過笑話,那以前他和你講的算什么?算廢話?” “廢話又怎么了?”陳咚嚴肅而鄭重地糾正他,“所有的情話都是由廢話演變而來的呀。他如果不喜歡我的話,他根本沒必要和我說廢話呀。” 葉星友:“………………” 陳咚懷里的兔子先猛猛蹬了兩下后腿,示意葉星友別再亂說話。 如果說,陳咚是一位永遠追逐在浪漫主義道路上的幻想家,那葉星友就是熱衷于給他所有幻想降溫的潑冷水大師。 舉個最鮮明的栗子——陳咚直到十歲還相信他是爸媽從垃圾桶里撿來的,未來會有一個來自“光之星云”的奧特星人駕駛戰斗機來接他,告訴他m78星云正在遭遇巨大的危機,急需要他回去率領所有的奧特星人抵御宇宙強敵。 在聽到這樣的天方夜譚時,十歲的葉星友放下手里的書,問他:“學校上生理健康課的時候,你是不是又睡著了?” 十歲的陳咚眼神游移,不搭腔。 十歲的葉星友:“你不是你爸媽從垃圾桶里撿來的,你是精-子和卵-子結合后,通過子-宮的孕育,由你mama生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