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回過頭來,卻看到了之前跑去水榭里與顧春親親熱熱喊了好一通jiejie的田蕊。 “你在叫我?”阿福左看右看, 指著鼻子問田蕊。 她怎么不知道,什么時候跟武陽侯府成了親戚了? 田蕊嬌俏甜美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都在京城里, 姻親關系盤根錯節的, 誰家和誰家都能扯上點關系, 薛六這么一副吃驚的表情, 是幾個意思? 向來以太后娘家晚輩自居的田蕊,不由得在心里鄙視了一回阿福——這個在皇上皇后跟前十分得寵的小丫頭, 也不過如此么,什么都擺在了臉上,哪里有半分大家閨秀該有的沉靜內斂呢? 鄙視歸鄙視, 田蕊臉上笑容卻更加親切了起來, 走到阿福跟前, 拉起了阿福的手, 歡快地說道, “可不是在叫你?” 她偏了偏頭, 露出一個很是促狹的笑,“從太后娘娘那里論起來, 我娘和郡主也是沾親帶故的呀。你我可不就是表姐妹么。” 阿福抿了抿嘴。從霍太后那里和她娘昭華郡主論親戚? 她覺得,只看她娘在宮里對榮王妃罵那一句賤人,太后娘娘可能并不大樂意來著。 “你有什么事么?”阿福從水榭里跑出來偷花,身邊也沒有旁人。她不喜歡田蕊矯揉造作的模樣,硬邦邦地問了一句, “沒事的話,我要回去了。” 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jiejie們都在水榭里等我呢。” “也并沒有什么特別的……” 見阿福轉身真的要走,田蕊忙攔住了她,臉上微微泛起了紅顏,忍著羞澀問道:“只是聽聞郡王與你們府上來往甚是親密,想與你打聽一下,不知道他喜歡什么?” 阿福愕然,跟自己打問秦斐的消息? 這姑娘還想著給他做王妃嗎?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上上下下打量田蕊。 分明看著很伶俐的模樣,不像是腦子有病的呀! 秦斐擺明了對霍家的憎惡,在太后跟前都絲毫不加掩飾。莫非田蕊還能天真地以為,他會迎娶一個身上有著霍家血脈的妻子嗎? 被她看得有些惴惴,田蕊連忙說道:“我并沒有別的意思。” 停頓了一會兒,面泛桃花,卻帶著些歡悅低語,“我只是仰慕豫王……表妹為何這樣看我?” “看你做白日夢啊。” 秋日的暖陽照在阿福細白嬌嫩的臉上,分明是個粉妝玉琢笑瞇瞇的可愛小人兒,吐出來的話卻叫田蕊氣得渾身發抖。 “你!” 田蕊惱怒得幾乎就要抬起手來狠狠給眼前這個漂亮卻惡毒的小姑娘一耳光。 幸虧還有一絲理智,想到了阿福的父母都不是自己能夠招惹的,勉強壓住了火氣。 “表妹怕是誤會了,我并沒有別的意思。郡王少年英雄戰功赫赫的,滿天下的人誰不仰慕呢。” “有沒有意思,你自己心里明白。” 阿福小臉冷了下來,隨手把一朵花薅了下來。“不管先前你們打了什么主意,表哥可不是隨你們拿捏揉搓的。” 她和秦斐住得近,可知道了,從秦斐回了京封了王以后,宮里宮外的糟心事就沒少找上他。 要不是萬壽節的時候,二皇子三皇子封王,眾人的視線稍稍從秦斐的身上挪開了些,還不定有多少膈應人的呢。 也就是秦斐自己硬氣,又有皇帝皇后站在背后,不然,還不是任由太后那伙人算計? 昭華郡主一直是旗幟鮮明地站在周皇后和太子一邊的,對如妃母子也好,對榮王榮王妃,甚至對和霍家有關的人家,從來都不假辭色。 阿福自幼出入皇宮,無論是周皇后,還是太子,都待她極好,她自然親近周皇后,看和霍家相關的人蹦跶,就覺得礙眼。 眼看著田蕊羞人答答,面泛紅霞,一副懷春模樣,阿福從心里頭哼了哼,自覺平日里被秦斐保護照應頗多,這個時候也很該替他擋一擋爛桃兒的。 “你說什么?”田蕊驚疑不定地看著阿福,“你怎么敢這樣說話?” 不過是個八竿子才能打著的表妹罷了,住得近了些,來往多了點兒,她把她自己當成了什么?親妹子都沒有干預兄長親事的呢! 田蕊疑惑地咬了咬嘴唇,如果不是眼前的薛六還是一團孩氣,年紀與豫王差得大,她還以為這丫頭是自己看上了豫王。 那要不是她,怎么就這樣死活攔著自己?難道是……田蕊心里一沉,是了,薛六年紀小,薛家和豫王年紀相當的女孩兒,可也是有兩個的! 想到方才看見的薛婳,還有傳聞中在顧尚書家中長大,很有才名的薛嫣,田蕊覺得自己明白了。 “原來這樣……”不知是嫉妒還是憤恨,田蕊嬌美的臉都有些扭曲,咬牙切齒,“我知道了,你們薛家,也想攀上豫王府,是不是?!” 是誰? 是看著溫和無害的薛婳,還是她沒見過的定國公嫡女薛嫣? “是薛嫣,對不對?” 薛婳只是個低微的庶女,想攀附到王府的親事,下輩子都不可能。薛嫣就不同了,定國公原配嫡出,聽說定國公對她簡直疼愛到了心尖上,前不久還為她請了一位名望甚好的教引師傅。 這莫不是就在為薛嫣入皇家做準備嗎? 越想,田蕊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沒有錯。 阿福嗤笑一聲,“你以為誰都那么無恥么?兩家走動近些,就是要做親?這次不跟你計較,讓我聽見有傳我家閑話的,讓人拔了你的舌頭!” 這是她第二次威脅人了。上次,還是對個妄想給堂兄紅袖添香的丫頭。 “你,你……” 眼看著阿福把那花兒揉碎了扔到地上,哼了一聲昂著頭就走,連個眼神兒都不給自己,田蕊就覺得,她的臉面都像那朵花兒似的,被阿福揉碎了踩在腳底下,只氣得話都說利落了。 “你不許走!”田蕊氣惱上頭,雙手用力拉住阿福,“把話說清楚!” “我說,你要臉不要?” 假山上突然探出了顆腦袋,是顧景。 顧景搖著頭嘆息,“天光大亮的,就能喊著仰慕男子……嘖嘖,很該讓田侯知道知道。” “你……你欺負人!” 聽顧景提起了武陽侯,田蕊心里頓時就發了慌。武陽侯為人端方到了有些迂的地步,最是看不得女孩兒輕浮。別看田三太太和田蕊在外依仗承恩公府洋洋自得,武陽侯跟前,母女倆都再老實不過了。 話音才落下,田蕊就看見假山后又轉出了兩個少年,左邊一個淺金色錦袍,高大英挺,朗眉俊目,笑容里帶著些淡淡的諷刺,是原先的二皇子,如今的翊郡王鳳長平;右邊一個眉眼冷峻的,卻是秦斐。 “表哥!”阿福看到秦斐,歡歡喜喜喊了一聲,連忙跑了過去,“你也來啦?” 秦斐向來不怎么參與這些,竟然也來到了長公主府,可是十分的稀罕了。 “哇”的一聲,田蕊尷尬得不行,狠狠地跺了跺腳,捂著臉跑了。 “表哥棒棒的!”阿福沖著秦斐比了個大拇指,“不戰而屈人之兵。” 秦斐哭笑不得,揉了揉她的頭發,“淘氣。” “又揉我頭發!”阿福嘟噥,一個不留神,又被翊郡王從后邊揉了一把。 顧景嬉皮笑臉的,“走啊,去我院兒里玩,大哥二哥他們都在那兒呢。” “大表哥二表哥居然還敢留在了家里?”阿福納罕,“沒跑出去?” 這可是太稀罕了。 顧景笑嘻嘻,“母親請人來,又不單單是為了賞花。放心吧,不光大哥二哥躲在我院兒里,還有好幾個人哪,熱鬧得緊。對了,說好給你的有趣的玩意兒,也在廊下掛著。走,看看去?” 阿福手指前方,“走著!” 作為榮泰長公主最寵愛的小兒子,顧景住的院子極大,修繕得也是富麗又不失雅致。果然如他所說,里邊熱鬧得很。 才一進了顧景的院子,阿福的眼睛里就開始一茬兒接一茬兒地冒紅心了。 院中一株極大極繁茂的花樹下,團團圍坐著幾個或清俊或秀雅的少年。不但有顧晏和顧易在,同他們一起的,竟然還有誠郡王殿下。 有王爵有封號,已經入朝領了差事,從前的三皇子,再不像小透明那般無人注意了,身上也顯出了皇子的矜貴氣度。 最叫阿福驚訝的,是正在低頭笑著與顧晏說著什么的少年,青衣黃衫,不是薛凊是誰? “大哥哥!” 阿福歡快地喊了一聲,提著裙子就跑了過去。 薛凊含笑抬起頭,給阿福挪了個位置讓她坐下,“玩得可好?” “好呀!”阿福擠眉弄眼的,“顧春jiejie可照顧我啦。” 薛凊如今十六歲,已經到了看親事的年紀。定國公夫人許氏很是喜歡顧春的沉靜端莊,只不過薛凊親事她不便自己就做了主,總要看定國公的意思。 阿福無意間聽見許氏跟昭華郡主說起過,想一想顧春向來也很照顧她,細致又溫柔,當然也樂意有這樣一位長嫂。薛凊不明所以,只遞給阿福一顆果子,“吃吧。” 秦斐端起一盤點心的手同時遞到了阿福面前。 作者有話要說: 祝大家情人節快樂 第54章 你就自己留在這兒吧! 阿福左看看, 薛凊修長白皙的手指間夾著一枚果子;右看看,秦斐一雙武人的掌中托著一碟點心。 左右為難。 咳嗽了一聲,薛凊淡定地放下了果子, “快要開席了,六meimei還是莫要吃了, 免得回頭吃不下正經的飯食。” 說完,就含笑看著秦斐。 秦斐緩緩收回了手。 的確, 阿福有個小毛病。平日里就好吃甜食, 果子點心一到了跟前, 就沒個節制, 時常是吃了這些,到了正經吃飯的時候, 就吃不了多少。為此,昭華郡主不知道點著她的腦門數落了多少回。 阿福目瞪口呆,轉眼間, 果子點心就都沒有了? 只好抱住了薛凊的胳膊昂著臉央求, “大哥哥, 我就吃一點, 一點點?” 生怕薛凊不應, 還伸出手來比劃出指甲蓋大小來。 翊郡王看不過去, 擺了擺手,把個果子掰開了, 遞給阿福小小的那塊兒。 “二表哥,你真好!”阿福感激涕零地捧著果子啃,“患難見真情哪!” “小半顆果子的真情?”秦斐哼了一聲。 阿福點頭如搗蒜,然后腦門上就挨了秦斐一指頭。 “出息!” “表哥也好。”阿福將最后一小塊兒的果子扔進了嘴里,笑瞇瞇為秦斐也發了張好人卡, 眼睛卻盯在點心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