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十六
去了墓園,讓甄真猛然想起,自己好像很久都沒去看過母親。為什么不去?非要說理由的話,不勝枚舉,工作、帶孩子、資歷上各種各樣的考核等。 但最重要的原因,可能是自己已經脫離了,需要向死者尋求依靠的時期。 和郁清卓回來后,甄真稍微放了一些行李,準備出門。 聞真好像看出她有心事,他不像芝芝一樣,還在房間里陶醉買回來的衣服帽子,東西一放,就跑到主臥來看她。 郁清卓和甄真正在談一起去,甄真想一個人去,當聞真出現的時候,他們在爭執。 聞真站在門邊問:“mama,你要去哪?” 甄真目光挪向他,松了手中的提包,走過去彎腰對他道:“別擔心,我只是回一趟,我的老家。” 聞真眨了眨眼睛:“我們不能去嗎?” 說起來,他們見過爸爸這邊的親人,但唯獨mama這邊……除了爺爺和祖母,mama親口承認的親人,他們從沒見過。 甄真沉吟了幾秒,有點為難:“我不知道應不應該帶你們去。” 那個地方,附近也許還有以前認識她的人,他們罵她或者用異樣的目光看待她,都無所謂。 聞真說:“我想去。” 甄真揉了揉他腦袋:“我不帶你們去,是為你們好。你們不知道mama的過去,能不能等你們長大一點,再讓我告訴你們?” 聞真仰頭道:“我已經長大了,mama覺得還要長大到什么程度,才能知道你的事?我們知道爸爸們的過去,對mama以前一無所知。” “不知道,對你們來說是值得慶幸的事。” 郁清卓擰眉:“這事很好解決,去之前我找人清場,保證不讓人來打擾。” 甄真道:“這不是給無辜的人添麻煩嗎?有些人的忌日也在當天。” 郁清卓:“拖個一天兩天不算什么。” 聽他語氣執著。 甄真嘆氣:“好吧,我在找借口,我只是想一個人去。” 郁清卓聽得出來是借口。在一起這么多年,他對她也算了解,哪怕她再理智清醒,也有恍惚彷徨的時候,尤其是她性格很犟,決定的事不容他人更改。 郁清卓道:“對你來說,我們的存在還不能讓你母親知道,哪怕她是個死者?” 聞真露出傷心的表情,甄真說:“不是這樣。” 甄真停頓了一下,繼續說:“既然你們想去,那就一起去吧。” 郁清卓拿出手機:“我找人去清場……也許不用,有件事我沒告訴你,你父親每年都會去吊唁。” 甄真起身時頓了一下,聞真牽住她的手,仍巴巴的看著她。 “是嗎。” 最后帶著一家人浩浩蕩蕩地去了。 墓園果然很清凈,除了門口的保安,就沒其他人。也不知道他們是用什么理由清的場,甄真的疑惑很快被芝芝打斷,她哎呀一聲,說:“我真忙,天天來看奶奶外婆,什么時候她們來看我呀。” 聞真想了一下:“如果她們來看你,你確定不會嚇走?” 芝芝說:“那要看她們是白天來看我,還是晚上。” 季靈彈了彈她腦門:“你可閉嘴吧。” 季歌說:“白天和晚上有什么區別?” 云瀾咬著手指頭,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們后面,準確地說,是聞真后面,他說:“晚上要睡覺覺!” 燕承時不時拉云瀾一下:“不對,是晚上出現會很嚇人。” 芝芝哼唧:“我會怕?” 季歌忽然猜到了:“你是怕她們看到你晚上躲在被窩里玩游戲!” 芝芝臉色一變,轉身狠狠地踩了季歌一腳。 甄真回頭看了他們幾眼,搖搖頭,除了聞真和燕承,其他孩子的性格讓她很費解,平時她很少管,也不知道季靈他們管得多不多,所以到底是天生如此,還是后天養成,真不得而知。 上臺階的時候,叮囑孩子們小心,但云瀾還是載了個跟頭,把旁邊的燕承也壓倒了,被他壓在下面的燕承沒哭,他卻哇哇大哭起來。 本著讓孩子早早自立的打算,大人們沒去扶他,要他自己站起來。 芝芝一腳踩在上個臺階,叉腰笑他:“云瀾,要不要jiejie背你呀?” 云瀾哭得眼淚汪汪,聞真過去扶起他,又把燕承拉起來:“別哭了,讓jiejie笑話你。燕承,有沒有摔痛。” 燕承搖頭:“我是男子漢!” 云瀾哭得更大聲了。 大人都有些哭笑不得,總算到了目的地,甄真雖然早有預料,但看到墓碑周邊干干凈凈,前面還放了一簇新鮮的小雛菊時,還是愣了愣。 看來他來這不久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