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頁
皇長孫今年已滿十七歲,不但已經入了六部行走,也開始上朝。別看皇長孫在朝堂上十分年幼,倒比二皇子穩重得多,明知二叔此言別有用心,也一言未發。 景和帝聽了二皇子的話,略略皺眉。如今外患近逼,司徒碣竟然還出來內斗,景和帝自然不喜,沉臉道:“朕覺皇長孫這些年長進頗大,出去見見世面也好。” 于是此事這樣定下來,皇長孫帶一萬京營士兵隨行,押運糧草、輜重即刻出發。 景和帝派皇長孫前往西海沿子是經過多方考量的。立儲,自古以來就并非給個名分就行的;若是這個儲君不能服眾,反倒是害他性命。 要讓一人在儲君之位上坐穩,要在政權交迭的時候順利掌控局勢,不至讓一國陷入混亂,這儲君除了名正言順之外,要有才德之人的輔佐,更需自己有壓得住場面的威嚴。故而,若要立皇長孫為儲,除了讓他早日歷練之外,還須得讓他顯示出令人信服的才能,立幾件功勞。 景和帝并不擔心輔佐皇長孫的良臣,除了原有的東宮屬官,這些年他也提拔了不少少壯派文武官員。但是景和帝擔心時間,自己一天天老了,若要立皇長孫,而且讓他將來順利登基,這權柄移交不但要穩,還要快。 此次西海沿子若是當真如賈璉所說起了戰事,皇長孫此去自然是危險重重,但若能立下平息戰事的功績,就算將來自己一口氣不來去了,他的幾個皇叔也不能輕易將他拉下來。若是西海沿子尚且平安,叫皇長孫去辦一趟遠差歷練也好。 但是最重要的是:皇長孫身份貴重,帶一萬京營士兵隨行保護名正言順。而且景和帝還另賜皇長孫兵符,若戰火蔓延,可就近調兵馬糧草。全國各省皆有糧草儲備,全從京城運去,路途遙遠,耽誤時間,就近調取則效率高得多。而能掌兵符的人,要么位高權重,要么身份尊貴。皇長孫的身份也合適。 如此定下來了之后,次日一早,便點齊兵馬,啟程西進。景和帝有心歷練皇長孫,更有心將賈璉培養成皇長孫的臂膀,故此行賈璉也帶著衛九、覃越同行。程進、程取和范嬤嬤留在京城。 賈璉自然知道景和帝立皇長孫起來的意思,便如當年賈代善立自己起來一樣,說是未雨綢繆,也有可能是因為自己時日不多。只是按原著的時間線計算,景和帝大約會在五年后退位,退位后還撐了幾年,應該還有八|九年的時日,不該如此著急才是。 皇長孫第一次獨立出這么遠的門辦差使,又是緊張又是興奮。別說他緊張,賈璉更加緊張。他原以為提醒了景和帝,景和帝派賈敬再走一次西域足矣,沒想到景和帝將皇長孫派來,賈璉只好讓衛九和覃越都與自己同行,保證皇長孫安全,否則皇長孫有個閃失,自己真是連累全族,有負賈代善所托了。 皇長孫身份尊貴,同行的新任京營節度使神威將軍馮燁擔心皇長孫受不了旅途勞頓,主張慢行。可是一來皇長孫擔首次出門辦差使,心中興奮,恨不能插翅飛到西海沿子;二來,皇長孫知道皇祖父此行派自己前往真正擔心的是西海沿子起了戰事,軍情十萬火急。哪里肯慢行,催促隊伍十萬火急的往西趕路。 算來,皇長孫一行比之柳蘋一行出行慢了不過十余日,柳蘋在晉中碰到內逃的流民,皇長孫一行則是剛出了北直隸,就碰上了。 皇長孫一直和賈璉住一個營帳,得到消息后,對賈璉道:“璉兒,果然如你所料。明日咱們得抓緊些才成。” 賈璉則拿著堪輿圖算時日,古代交通實在太慢了,不知道柳蘋趕到西海沿子后,從密道包抄后方能挺多久,能不能等到援軍到來。 又說白河壩上,八萬守軍已經被西海大軍團團圍住,白河壩是在白河的下游,且是當地唯一能供這數萬人飲用的水源。 西海王原本以為朝廷軍軍心散了,自己此役必然勢如破竹。但施良也是久守西海沿子的宿將,精通兵法;二來,施良還洞察人心,每日動員眾將士道:“咱們失了衛所和白河城,便是逃回京城,也少不得落罪;若是白河壩再失,敵軍直叩陽關,試問誰能保住項上人頭?再說了,咱們好好的日子不過,在這西海沿子苦寒之地來,固然是為了保家衛國,難道又不是為了加官進爵,掙個錦繡前程? 今日咱們咬牙頂一頂,尋著戰機打回衛所去,不但將功折罪,功勞大者,還可加官進爵。但若是這次咱們抵不住,輕者成為敗軍之將,重者被俘被殺,就是僥活著,誰還有臉回去見祖宗?!” 施良一席話將許多將士的斗志激發了出來,眾人固守城池,閉門不出。若是西海大軍用強攻,朝廷守軍便用弓箭、石塊回擊。一時間,西海大軍固然沒攻破白河壩,但是白河壩地勢不寬,擺不開陣法,朝廷守軍也無法將西海大軍一舉擊退,雙方陷入拉鋸。 但是陷入拉鋸,便是朝廷守軍陷入了被動。八萬人被困白河壩上,就是圍,也能圍得朝廷大軍彈盡糧絕。 這日西海王派人在城門外叫陣道:“縮頭烏龜霍烈,你再不出來,我們就要往白河里尿尿了。你們都喝我們西海國將士尿茍且偷生的縮頭烏龜!” 西域山高河少,這一代全靠一條白河滋養,但是白河壩偏偏在白河的下游,別說洗腳尿尿,就是投毒,人渴起來,還能不喝水嗎?朝廷將士無不氣得面紅耳赤、怒不可遏,可是戰場之上,又能如何?人家已經將你團團包圍,要的就是你一個不能忍,開城迎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