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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蘋這一日在陽關內取了補給,帶著兵士出了陽關,只見遠方漫漫黃沙,想起王維詩言‘西出陽關無故人’,柳蘋想的卻是此一去不知能否歸來。但柳家祖上也是軍功起家,柳蘋又酷愛習武,祖上豪邁還在。只略一感慨,便回身整頓軍紀,令旗一打,號兵號角一吹,三千人浩浩蕩蕩西進。 而京城中,賈璉和皇長孫時常有書信來往,賈璉略猶豫了一下,依舊將西海沿子有可能起戰事一事提醒了皇長孫。 現在前方的戰報還沒回來,若是賈璉猜對便罷,若是猜錯了,便要擔責。若是求穩,賈璉大可以什么都不說。提醒了柳蘋,已經是仁至義盡。但是這是古代,軍情傳遞得慢,西海沿子又遠,若等西海沿子的戰報傳回,不知道已經貽誤了多少軍機。賈璉一想到多耽誤數月,會增加無數死傷,便一咬牙,將此事對皇長孫說了。 皇長孫見信也沒含糊,立刻就去上書房回了景和帝。景和帝又召了賈璉入宮。徐元來傳話的時候,賈璉正在榮禧堂請安。聽說徐元來說話,因著南安王府突然落罪的事,賈母倒嚇了一跳。賈璉大概知道什么事,安慰了父母一番,便隨徐元入了宮。 見了景和帝之后,賈璉倒沒直接說南安王有可能里通敵國,而是道:“西海國覬覦我朝上百年,必然在衛所、白河城都有細作。想來,白河城昌家做那樣的生意,即便做得再隱秘,也瞞不過西海王。 九省統制賈大人巡邊,頭一日到了次日就回的事,西海王也不難知曉。只要稍加分析,不難猜出九省統制發現南安王私販軍械的事。這個時候南安王坐臥難安,便是西海王入侵的好時機。當然,西海王臣服多年,也許并無此膽量。草民不過是多疑多思罷了。” 景和帝和賈代善是老交情,當年賈代善如何用兵如神,沒有人比景和帝更清楚。而賈璉的才能,隱隱還在祖父之上。賈璉雖然口中說自己拿不準,景和帝倒也將此事放在心上。只是這發不發兵,發兵多少,卻讓景和帝犯了難。 景和帝是一國之君。一舉一動牽連甚大,越發不敢輕易決策。如今西海沿子戰報未到,若是西海沿子根本沒起戰事,景和帝便派大軍前去,便是勞民傷財,一個不慎,甚至引發民憤;若是西海沿子起了戰事,援軍派得遲了,又難免被人說昏庸。 思忖一下,景和帝道:“璉兒既然來了,便一事不煩二主,璉兒不妨說說,朕以什么名義派兵為好?” 賈璉聽了這話有些訝異,沒想到景和帝竟然這么快就接受了自己的建議,而沒覺得自己異想天開。思考了一下,賈璉道:“皇上,既然九省統制賈大人已經查出西海沿子駐軍的軍械恐被人動了手腳,今年戶部和軍械司押運糧草軍械的隊伍不如提前出發。” 景和帝聽到這里,便已經明白,點頭道:“如此甚好。”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真是寫得痛心疾首。 其實歷史上也不乏身居高位的人為了一己之私,置國家利益,百姓性命于不顧。 遠的不說,近代史上丟了白山黑水不就是現成的血淚史嗎? 寫到這里有感而發,大家看破不說破,不要在評論區討論這段歷史,以免碰到河蟹。 富強、民主、文明、和諧 第67章 即便景和帝拿定了主意,要突然讓兵部、戶部同時改例,也要通過朝會商議。不出所料,賈敬在大朝會上剛啟奏道西海沿子毗鄰強敵,因南安王私販兵器,恐邊疆守軍手上武器多破舊、銹損,建議今年軍械司早些出發,無論如何,先將西海沿子守軍的武器輜重添齊整,才能穩定軍心。 只賈敬一說完,便有人出列反對,無非是言道柳蘋帶人前去西海沿子,出發才幾日,這又要派人去。西海沿子,離京數千里,勞師動眾,枉費人力、財力。 不過景和帝決心已下,早就安排了能言善辯的大臣在朝中提起此事。又有人出列說:“孫子云: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查。如今明知西海沿子一地守軍器具破損,而不更換,便是置百姓性命、江山社稷于不顧。百姓賦稅于國,國保百姓安康;現在因非常時,辦非常事,臣以為,早日將兵器輜重交到西海守軍手上,乃是利國利民之事,而非什么枉費人力、財力。” 此言一出,附和者眾。景和帝自然準了賈敬之奏。接著又議此次派去西海沿子押送糧草輜重的人選。 景和帝心中早就有了人選,直接問:“眾愛卿以為,皇長孫司徒玨如何?” 這一句話下去,便激起了千層浪。 太子遇刺身亡之后,儲君之位一直空懸。當年息了心思的眾親王難免也心思活絡起來。只是因為一來,景和帝這些年將大權攬得很緊;二來,皇長孫為正派嫡脈,繼承大統也名正言順。即便有人起了心思,也都小心翼翼的沒暴露出來。 但是今日景和帝在朝堂上提起這樣的話,便是將立皇長孫為儲的事正式提上了日程,皇長孫此去,既是歷練,又是立威。幾位親王臉上神色一變,但是到底不好說什么。 只有二皇子司徒碣多年來性子不改,上前道:“父皇,玨兒他年紀尚幼,歷練尚淺,西海沿子又地處蠻荒,危險重重,不如這一趟送輜重、糧草的差事,兒臣替玨兒去。以后臨近省份送糧草的時候,玨兒可以從近處歷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