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年輕時他遭人暗算,失去妻子,女兒離心……這一系列事情足夠他看透人世間很多事情。曾經(jīng)拼命追求一些東西,現(xiàn)在他不想再去追求,他只想保住自己的家人,讓他們免受厄運。 為此,夏三君不惜離開之前的朋友和一切,隱姓埋名,在這偏遠南方過著普通人的生活。 可惜…… 夏三君看著踮著腳研究這黑皮西瓜的夏夜,花神的身份對別人是難以抗拒的誘惑,對夏夜卻是災難之源。 有過夏月的教訓,他不會再將孩子教得天真無邪手無縛雞之力,夏夜必須擁有足夠保護自己的力量,無論這力量是守衛(wèi)用的還是攻擊用的。 沒有強大力量,和有強大力量而不用,那是兩回事。 “今天要學習簡單的結(jié)界鎖。”夏三君拿出新的書籍,“這個西瓜現(xiàn)在要浸泡在井水里,傍晚之前學會,剛好可以吃。” 非常喜歡西瓜這個水果的夏夜舉著雙手歡呼:“好哦!” 夏三君并不知道,學習運用力量,對夏夜來說仿佛是一種本能,和吃飯、睡覺、呼吸一樣天經(jīng)地義。好像他的存在本身就是為了這個。所以有沒有獎勵,都不會影響夏夜學習的效率。 他如海綿吸水一樣去汲取知識,從未刻意表現(xiàn)出自己的學習速度。 “王,北方來的家伙已經(jīng)被我們控制住了。” 同一時間,進入南方地界沒有多久就被盯上的,閻立的下屬們也已經(jīng)被扣押到了星羅的面前。 星羅沒什么形象地拿著一個銼甲刀精心打磨自己的指甲,眼睛都沒轉(zhuǎn)一下方向。他用這種黑色光亮的銼甲刀把指甲修得很齊整,然后吹了吹上面的粉末,漫不經(jīng)心道:“你主人沒來?” 這下屬因為自己的強大和背后勢力的強大極少受到這種待遇,他感覺被羞辱,又不敢真的得罪星羅,只得低頭道:“我主令我向魔君問好。” 星羅不喜歡拉幫結(jié)派,他自己只有一個小圈子,不愛管事。但是毋庸置疑,他目前仍是妖魔里的最強者,其余大妖魔雖然對魔君之位躍躍欲試,但無論是天賦還是實力,總還是差了星羅一點。 如果他們主人更進一步,就不必看星羅的臉色了。——這妖魔心想。 妖魔和人類雖然生活在一個地方,卻在各自不同的世界內(nèi)。 他們一起在這個土地上生活了數(shù)千年,以前人類在白日活動,而妖魔在夜晚活動。但不知道哪一天開始,這些生命慢慢從人類的世界里消失,成為傳說。這些妖魔們已經(jīng)千年不曾出現(xiàn)。 只是隨著人類科技的高速發(fā)展,靈氣復蘇,黑暗中的生物再一次出現(xiàn),各地神秘事件頻發(fā)。 有人懷疑這是藍星的自我凈化,因為人類對藍星的破壞程度太大了,就像是不斷繁殖的寄生蟲,已經(jīng)對藍星本身造成威脅。 妖魔的存在可以克制人類沒有節(jié)制的破壞和索取,因為大多數(shù)的妖魔對人類并不友好。 其實不管妖魔出現(xiàn)的原因是什么,妖魔們?nèi)鎻吞K已經(jīng)無法避免。如今白日和黑夜沒有了區(qū)別,有時候走在路上,都不知道身邊是人是魔物。 人類以國劃分土地,妖魔也以國劃分。他們所在的這一塊地區(qū),名義上以星羅為首。但是星羅不管事,除了南方這一角,其他地方被其他大妖魔瓜分干凈,他卻毫不在意。 不過,星羅雖然不太管事,也不在乎權(quán)勢地位,他的下屬卻很在乎。所以南方這角落被經(jīng)營得固若金湯,除了星羅的勢力,其他任何人都別想摻雜進來。 若是有強大妖魔來南方,就是進入他劃分的地盤,需要經(jīng)過他的同意。閻立派來的這妖魔未和星羅打招呼就過來,被直接殺了都不算冤枉,這就是他低頭低得那么快的原因。 其實這個妖魔心里非常不服氣,這是閻立家的私事,與星羅無關(guān),星羅以什么立場干涉? 想要壓制人類成為統(tǒng)治者的鷹派妖魔,對星羅這種只想和平共處的鴿派妖魔一直看不上眼,實力再高都看不上眼。 星羅現(xiàn)在待的地方是一個酒吧,據(jù)點之一。因為是鬧吧,什么奇奇怪怪的客人都有,偶爾有妖魔原型現(xiàn)身也不會嚇到熱舞的男男女女。 比如今天剛逮回來的閻立的下屬,他長相就不是特別好看,像一個章魚。 他們那一派都很喜歡自己的原始長相,非常排斥類人化,認為這是妖魔的墮落。但是他們的頭閻立長得又很人類化,而且還非常符合人類審美,否則也不能勾得人類少女神魂顛倒,這就很矛盾了。 “閻立為什么不自己來?”星羅又問,他的臉上扯出一個極其諷刺的笑,“找自己孩子,總得誠心一點嘛。” 下屬并不說話,閻立被蠱物控制,對自己孩子趕盡殺絕,這一系列sao斷腿的cao作妖魔們誰人不知?星羅說他找自己孩子,完全就是諷刺。 妖魔們雖然被稱之為妖魔,但作為生物的一種,對于自己的幼崽還是本能憐愛,尤其高等妖魔生育率那么低,幼崽就更珍貴了。閻立玩得那么sao,總有人看不過眼。 “魔君既然知道我主要尋找的人就在這里,卻還是一意孤行不許我等進來搜羅?”這個章魚頭梗著脖子質(zhì)問星羅。 “啪!”星羅一個下屬一巴掌扇在章魚頭的臉上,臉有一瞬間的變形:“你是在質(zhì)問吾王嗎?誰給你的勇氣?” 星羅看著戲份特別足的自己的下屬,深深感慨不能繼續(xù)放任下屬沒事刷動畫片了,太中二了,簡直像是兩伙小學生打架。 “回去告訴閻立,想要來我這兒找人,派你來不行,他要自己過來。” “吾主……” 對方還要再張嘴,星羅卻懶得和這妖魔多說,揮揮手直接讓下屬處理這件事:“西斯。” 走出來的是一個西服三件套如同歐式管家的男人,臉上帶著虛假又完美的職業(yè)笑容,將章魚頭帶下去。 人都走后,房間門一關(guān),世界瞬間就安靜了,外面群魔亂舞的酒吧男女和這里完全隔離開。星羅將腿架在桌子上,順便往杯子里倒了一杯快樂水,眼看著又想打開水鏡,不看臉簡直是就是典型的一邊刷直播一邊灌快樂水的死肥宅。 水鏡里面出現(xiàn)了夏夜……家外的大院子。 夏三君把房子弄得和保險庫一樣,就算星羅也無法越過結(jié)界看到內(nèi)部去。 除非星羅真那么不要臉地硬闖。 其實星羅沒那么變態(tài),沒事老看這種直播,只不過偶爾感受到護身符那邊的輕微波動,打開確認一下花神是否無恙,但是經(jīng)常一不小心就被夏·美食播主·夜的吃相吸引了注意力,一不留神就會多看一會兒。 “是在家里啊,大概是在練習什么法術(shù)了。” 星羅心想著,準備關(guān)掉水鏡,結(jié)果夏夜房間的窗戶打開了,小小的夏夜爬到椅子上,手里舉著一個圖片,白紙上歪歪扭扭畫著一個像是眼睛的圖案。 “看著我的人,你是誰?你是我的守護靈嗎?” 星羅托著下巴看了一會兒,他本來不準備回應,那邊的孩子卻很執(zhí)著地舉著圖片,小聲一遍遍詢問。 他伸出手指,點了一下水鏡,一只蝴蝶從他的指尖飛出來,穿越了空間,出現(xiàn)在夏夜的面前。 一個微微沙啞的御姐音出現(xiàn)在窗口。 “是哦。” 作者有話要說: 夏三歲:啊!阿姨! 偽音羅:叫jiejie。 * 為嘛要偽音? 偽音羅:科學證明,缺失母愛的孩子,對成熟溫柔的女性比較缺乏抵抗力。 未來夏:男人,你是在作死。 第9章 “校車快來了,小夜你好了沒有?” 夏夜揉著惺忪的睡眼從屋子里走出來:“馬上就好了,好困……” 剛滿六周歲的他現(xiàn)在是一名光榮的小學生,每天早晨在晨曦、鮮花和小鳥的歡送里去學校。 阿爺強勢拒絕街道辦沒有讓他上幼兒園,但是小學卻是絕對躲不過去的。因為入學體檢的事情他還不得不找了后援,利用幻術(shù)讓護士抽了一管別處弄來的血液。 上學之后,夏夜的法術(shù)學習就進入了晚自習時間段。 他,沒有動畫片時間了。 “我終于還是成了趕不上潮流的小孩。” 同班同學嘴里流行的動畫片文化他再也聽不懂,悲傷。幸好臉還是足夠能打,同學們并不嫌棄他的沉默寡言。 如今上學快兩個月,除了知道他家庭情況的老師們會對他父愛母愛泛濫,小學生涯其實還算愉快。 桌子上是已經(jīng)收拾好的書包,夏夜昨晚就收拾好了,書本、課外書、筆袋、雨傘、水杯、手帕、碘伏棒、創(chuàng)可貼……全都整整齊齊。 夏三君有意識地鍛煉夏夜的獨立生存能力,現(xiàn)在大部分家務他都能做得有模有樣,更別提收拾自己的書包這種小事。 “啊,差點忘記了。”他去冰箱里拿出一個保鮮的蘋果,用紙巾包起來放在書包里。 冰箱上有一張小紙條,是夏三君貼上去的。夏夜連蒙帶猜,大概是今天會晚一點回來的意思。 “下午放學后記得要熱飯的意思嗎?”他已經(jīng)習慣了阿爺日常不在家的日子,大人需要工作賺錢來滿足日常開支的。 他在門口換了外出的鞋子,背上書包,帶上水壺,并且鎖了門。門口的小鳥哇哇兩聲:“早上好啊小主人。” “早上好。”夏夜回應。 門口的男孩以為是在和他說,也打招呼:“早上好。” 等他的男孩是和他一個班級的,名叫李漁,她mama給他剃了一個特別時尚大方的球星頭。這孩子大概有點顏控,明明不是夏夜鄰居也不是同桌,就因為臉硬生生成了夏夜的朋友。 李漁手里拿著一本很大的書本,是一個繪本,寫著《少年大偵探》的字樣,大概是他為這個星期的‘我愛讀書’活動準備的,因為這個星期輪到李漁介紹他最喜歡的課外讀物了。 夏夜在上個星期參加過,他很高興的和大家分享了《怪物日記》這本書,現(xiàn)在全班都知道夏夜是個怪物迷。 “你好慢啊。”李漁一邊抱怨一邊拉夏夜的手,“校車就要走了。” 夏夜看看手表:“時間還來得及。” 他們剛好遇到隔壁拿著菜籃子買菜回來的阿婆,阿婆的籃子里只有少少一點綠葉菜。她看起來比以前老得多,好像精氣神都跟著歲月走了。 去年,阿婆的兒子帶著一個大肚子的陌生女人回家過年,之后巧巧和她母親就離開了這個小鎮(zhèn)。巧巧哭得很傷心,她一邊走一邊回頭,可是最后還是上了車。 巧巧將很多娃娃和衣服都轉(zhuǎn)贈給了夏夜。夏夜雖然覺得自己用不上,還是收下了,送給巧巧自己制作的一個護身符。 那之后他們再沒有任何聯(lián)系,偶爾看到那個被他肢解掉的詛咒娃娃,夏夜才會想起這個熱衷給他打扮成仙女的小伙伴。 結(jié)果就在今年,傳來了噩耗,阿婆的兒子、新兒媳全部遇難,那個孩子也沒有生下來。阿婆的頭發(fā)一夜白了一半。 “早上好阿婆。”夏夜和她打招呼。 阿婆精神稍微好一點:“小夜去上學嗎?阿婆這里……”她想像以前一樣給夏夜拿個水果,可是籃子里空蕩蕩什么都沒有,她才想起自己已經(jīng)很久沒有去買水果。 她的臉上流露出孩子看不懂的悲傷和寂寞。 阿婆最終什么都沒說,只是拍拍他的肩膀:“好好上學。” 夏夜兩人在最后一刻趕上了校車,只有兩個空位。李漁坐到前面,夏夜就坐到后面。 在他旁邊,是一個低垂著頭,長長的劉海擋著半張臉的男孩子。夏夜記得他叫何安,是班里最安靜的邊緣人。 何安高高瘦瘦,據(jù)說因為生病的關(guān)系晚了一年上學,所以比他們都要大一歲。因為衣服皺巴巴還散發(fā)氣味,又是很安靜不說話的人,所以孩子們不喜歡他,本能地排斥他。 夏夜看到他的手里拿著一本書,書看起來有些舊,卻很干凈,被他小心翼翼護著,大概是心愛之物。對了,今天也是何安需要上臺介紹自己的課外讀物的日子。 “早上好。”夏夜笑容燦爛地和他打招呼。 “你好。”他看了夏夜一眼,低下頭,果然是個不愛說話的人。 這個街道離他們學校很近,十分鐘不到就到了。到站后大家排成隊伍下車,在老師的引導下走進校門。孩子們進去后就跑開了,像是一群小雞散在了學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