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節
第一百六十二章 慘敗! 其實像這樣的潑皮話過去呂布是沒少聽的,什么三姓家奴,什么并州流民,別的不說,張飛就罵了很多次了。 所以,他堅信自己根本不會動怒,萬獸之王豈會與狺狺狂吠的野狗一般見識? 只不過那一聲聲不堪入耳的謾罵此起彼伏的傳到耳邊后,呂布就知道他高估了自己的忍耐極限,嘴角抽動,額頭青筋暴起,拳頭攥的咔咔作響,恨不得立刻提戟殺馬就殺出去。 林墨趕忙推著老岳父往里走,“岳丈大人,我們進里頭喝茶。” 謾罵聲雖然難聽,不過這足可容納七萬人的營寨,中軍處距離轅門都有幾百丈的距離了,當然就聽不著了。 但是作為要嚴防對面突然下手的守軍就不得不承受,包括魏續、宋憲、侯成他們,一個個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 過了正午時分,終于壓不住內心怒火的魏續帶著侯成他們幾個跑到了中軍帳。 “溫侯,寨外那些畜生太猖狂了,如今正午已過,敵勢見疲,此時若有一支騎兵沖出,必可大破賊軍,末將請命出戰!” 呂布本來火氣挺大的,但進來后由于阻隔了聲音,再加上林墨各種岔開話題,早就冷靜下來了,嘆了口氣道:“先忍忍吧,此時寨外數萬大軍,就算真想廝殺,我幾萬大軍怎么可能一口氣沖出去?” 這就是為什么雙方都決意要打的時候,往往不會待在城里或者寨中,而是選擇陳兵于野。 因為不管是寨門還是城門,寬度都只能讓七八個人并排通過,幾萬人光是出去列陣沒半個多時辰也辦不到啊。 “只是賺回點場子,用不著大軍,千騎足矣!”魏續再次開口請求。 呂布看了眼林墨,見后者沒有任何反應,便會意的搖了搖頭,“還沒到時候。” 魏續幾人見這事沒有商量余地了,只能悻悻離開。 但是,寨子外的謾罵似乎并沒有結束的意思,還在持續,而魏續他們這一班人其實只要在值守時間留在門口防備偷襲即可,待下一班人接手就可離開,遠離刺耳的謾罵,調整心態。 可他們幾個就像是有受虐傾向,明明換防了,還在那聽,這不是自己想心態炸裂嗎? 所以,申時過后,一群人又跑到了中軍帳。 “溫侯,賊軍已經開始撤走了,這個時候出兵必可大獲全勝,罵了我們一整日,不還以顏色如何凝聚軍心!”魏續臉紅脖子粗,他總覺得罵呂布就跟罵自己沒區別。 坐在帥椅上的呂布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方才沉聲道:“允文,我也覺得現在是時候反擊了,否則麾下將士會軍心搖曳的。” 林墨依舊是從容的搖頭,甚至都沒看魏續他們那張憤憤不平的臉,淡然道:“還不是時候。” “允文,那到底什么時候才可以動手?”魏續強壓著怒火低沉道。 “等我弄清楚他們將我們引出去后怎么伏擊再說吧。”在寨外罵了一天,幾萬北國軍就站了一天,中間只是吃了隨軍干糧,這個時候確實是追擊的最佳時機。 但林墨相信,田豐這等聰明人不會想不到這一節,或許他們也在等待這個時機。 不過有些好奇的是,林墨不知道他們會如何伏擊,巨洋水藏不了伏兵,齊山林葉茂盛,藏個幾萬人應該問題不大,但肯定不是在這附近,周遭的斥候并沒有發現對方有異動。 如果不是在這附近,又顯得不合理,因為如果己方人馬追擊,肯定是在這一帶開戰的。 還真是弄不明白他們想干什么。 “既如此,那我們今夜去劫營如何?”宋憲提議道。 “對啊!” 聞言,魏續激動的拳掌相擊,挑眉道:“溫侯,北國軍見我們白天不敢出戰,他們退走又不敢追擊,必定料不到我們敢趁夜劫營!怎么樣溫侯,干吧?” “你們都能想到,北國軍中就無知兵之人了嗎?”林墨毫不客氣的懟了一句,當場讓這群老將啞火。 氣急的魏續便要忍不住發作,只不過迎上呂布凌冽的目光后就萎了,一跺腳,罵罵咧咧的走了出去。 待得中軍帳里只剩下翁婿二人的時候,呂布才皺著眉頭嘆道:“允文,其實他們說的有一定道理,北國軍肯定會接連挑戰的,不能總這么避而不戰吧,這對軍心的沖擊太大了,莫要最后落個積弊難返。” “岳丈大人,這可是存亡之戰,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若是連這幾句謾罵都忍不住,那何必設此大寨,直接大軍沖上去拼個徹底不是更干脆?” 這兩年實在太過順利,以至于過去根本不在乎的謾罵現在也變成了無法接受的侮辱,魏續他們是這樣,老岳父也是這樣。 林墨無奈的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岳丈大人總要給我一點時間吧?”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呂布這才點了點頭,悶聲道:“好吧,聽你的。” 正如所有人所預料的那樣,第二天一大早,北國軍又來了,還是一樣的陣容,還是一樣的套路,幾百號人往那一坐就開罵了。 而且這一回比昨天更惡毒了,除了呂布,連帶著高順、張遼、趙云,甚至是甘寧這些稍有功勛的都罵了個遍。 魏續本來很生氣的,聽完他們的謾罵聲里,竟然沒有自己的名字,頓時就更氣了,于是一群老將又去請命要沖出去嘎嘎亂殺。 他們這樣一天跑幾趟,呂布本就有些動搖,見他們每次都是憤慨難當,言之幾百騎要大破袁軍為自己出氣,就更加傾斜了。 林墨的話能暫時穩住老岳父,可他也能清晰的感受到,如果再沒有應對之法,這群人沖出去只是遲早的問題。 問題是,林墨確實看不出任何的問題,不止是他,拉著陳宮、賈詡一起想也沒看出所以然來。 兩天來的人都不同,第一天有戰車,第二天就沒有了,第一天前鋒只有千余騎兵,第二天起碼來了三千余眾,還加了一堆的盾牌兵,天知道他們要干嘛。 齊山方面斥候很負責的勘探了綿延十幾里地,未見有伏兵,甚至連人群踩踏的痕跡都沒有,這證明北國軍確實沒到過齊山。 以至于就連陳宮都懷疑,他們壓根就沒什么后手,可能真的就是來挑釁,想把大軍吸引出去而已。 如果事情真的這么簡單,不可否認,魏續他們的做法是正確的,因為大軍繃了一整日,到了黃昏時間是非常疲乏的,畢竟身上穿著厚重的鎧甲,手上拿著兵器不敢懈怠,對體力損耗非常大。 但,林墨卻不愿相信對方會這般粗暴。 “我倒是沒想到呂布這么能忍呢。”第二天北國軍一直退回到了營寨里,也沒見著對面來追擊,袁譚不由苦笑了起來。 “應該是林墨還能勸得住他。”田豐分析了一句。 不過文丑并不這么認為,有些焦躁的說道:“公子,明日不若讓大軍退出足夠距離,末將上前挑戰,若能誘出呂布當場斬殺,還省事了。” “文將軍,呂布驍勇不可大意,如今我軍氣勢如虹,多挑釁幾日,待得呂軍士氣大跌,便可一鼓作氣攻寨了。” 有了這番承諾,文丑這才作罷。 沒辦法,三軍大纛脾氣也比較大一些,事實上在整個北國,除了袁紹外,性格桀驁的文丑是不把其他人放眼里的,哪怕你是公子,在沒有接任大位前,他依舊是率性而為。 第三日的時候,照舊還是熟悉刺耳的謾罵聲,到今天為止,其實軍士們的狀態還算可以接受,畢竟林墨是安排他們每日換防,不至于一直被洗腦,就是這群老將已經到了崩潰的臨界點。 申時過后,再度來到軍帳前,這一回,魏續直接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溫侯!主帥受辱,末將等卻只能袖手旁觀,這比殺了我還難受。 今日溫侯若準,便讓末將帶兵沖出,若是不準,末將就算是只身一人出寨也絕不受辱!” “溫侯,末將等寧肯戰死沙場,也絕不受此大辱!”侯成、宋憲、曹性等人紛紛單膝下跪作揖請戰。 呂布上前將眾人攙扶起來,畢竟都是曾經過命的兄弟,一個個拍了拍他們的胸膛后,沉聲道:“放心吧,知道你們都憋壞了。” 隨后看向林墨,神情復雜,“允文,真的不能再拖了。” “我懷疑,先登營在他們中間。”這三天下來,排除了一切不可能后,林墨覺得北國軍在沒有伏兵的情況下要快速進行反擊,只有先登營辦的到。 當初的界橋大戰白馬義從折損殆盡,袁紹就是把先登營藏在了大軍之中迷惑公孫瓚,待白馬義從靠近后,大軍快速散開,讓先登營一鼓作氣射殺了兩千多白馬義從。 “先登營是北國精銳,應該是跟在袁紹身邊才對啊。”呂布眸子轉了轉,看向林墨。 理論上來說,確實是應該跟在袁紹身邊,畢竟那頭才是主戰場。 但除此以外林墨也想不到其他存在的可能了。 “林監軍,你出去聽聽他們罵的什么話吧,別忘了溫侯可是你岳父,不能因為一句你懷疑就龜縮在這寨子里吧?你若無血性,大可留在營中,我等自會沖殺,你不幫忙也別攔著!” “魏續!” 呂布眸子一冷,嘴角抽了抽,“我說過,在這大軍之中,允文便如同我本人,誰若敢再有犯上之言,休怪我不念昔日袍澤之情!” 呂布面容冷凝,一字一句咬的清晰,一干人只能別過臉去喘著粗氣。 林墨摸著鼻頭瞇著眼打量著魏續,看來是要把他給收拾了才行,不然留著也是個禍害。 他是極少有上臉的時候,連趙云都看出來林墨心里憋著氣了,只不過礙于身份并未開口。 “允文。” 呂布走了過來,雙手搭在肩頭,笑道:“他是個粗人,莫要與他一般計較,這樣,我撥兩千騎兵出戰,若是勢頭不對,立刻回來,這你可以放心了吧?” 隨后嘆了口氣,壓低聲音道:“確實不能讓那群匹夫沒日沒夜的罵了,我也忍不住啊。” 林墨沒有回答,可魏續他們已經露出大黃牙咧嘴大笑了。 “末將贊同,就由末將領兵沖陣吧。”一個聲音從角落傳來,眾人循聲望去,卻是一向不在中軍帳里開口的甘寧甘興霸。 “廢話!我等幾次三番請戰,輪的著你嗎?”魏續不敢得罪林墨,沖他甘興霸齜牙咧嘴還是沒問題的。 “那就按軍中規矩,演武場上比武奪帥,末將也想看看魏大將軍的神勇啊。”作為林墨布下大局才從江夏賺入廬江的錦帆賊,對于自己的伯樂受辱,可顧不得你是溫侯親戚還是班底老將,本就帶著幾分匪性,秉持一個不服就干。 “興霸說的好,云也想向魏將軍討教幾招啊。”剛想開口訓斥甘寧兩句的呂布,卻聽得趙云也一反常態了,當即知道這兩人哪里是要比武奪帥,分明是在為林墨出氣,一時間不知是該惱還是該樂。 就連張繡都想上前湊個熱鬧,不過被賈詡給拉住了。 魏續被兩人一陣搶白,臉上有些掛不住,冷哼道:“如今軍情萬急,哪能耽擱,溫侯,我們這干老兄弟可是鉚足了勁,此戰不讓我等帶兵,以后軍中如何自處!” “罷了,你們幾個,帶兩千騎兵沖陣,追殺北國后軍。” 呂布食指中指并攏,虛空點了幾下,強調道:“切記,一旦勢頭不對,立刻退回,此戰不要求斬獲如何,挽回些軍心便可!” “喏!” 幾人喜笑顏開,接過調兵令后像兔子一樣跳了出去。 他們幾人走后呂布扭頭看了一眼趙云和甘寧,嘴巴動了動,想說點什么,又覺得不知從何說起。 兩人都是林墨找來的,對他的感情自然與常人不同,呂布覺得剛才的舉動有些太不把自己當回事了,可又是為自己女婿出氣,一來一回間,也就選擇了默認,只能揮了揮手,“行了都退下吧。” 待得他們全都離開,呂布才笑著說道:“你跟玲兒還挺像,一旦生氣了便不說話,眼神都能吃人。 當初跟玲兒娘成親后,魏續幫了我很多,幾個好手都是他給我找的,像宋憲他們幾個也是那時候跟著魏續一起助我打天下。 不過你若實在不喜歡,此戰過后我將他調往廬江鎮守便是,今天這事便算看在昔日恩情,莫要與他計較了。 我知你聰慧過人,真要收拾一個莽夫易如反掌,可這事傳出去,不好聽,你懂吧?” 瞧著剛才的陣仗,呂布不懷疑自己女婿真的會收拾魏續。 最關鍵的是,他這般聰明的人,現在掌軍權,別說收拾魏續,就是連帶著把侯成、成廉、宋憲、曹性幾個一起給拾掇了也不會費太大力氣。 林墨微微一笑,點頭道:“岳丈大人放心……” 光聽前面的話呂布的心就暖洋洋的,女婿是懂事啊,格局胸襟都不一樣。 “我收拾魏續的時候,一定不會留下任何的痕跡,所以傳不出去的。”說完,林墨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中軍帳,只留下呂布一人在風中凌亂。 待他反應過來,林墨早已走遠,只能冷哼一聲,“怎么還鬧起了孩子氣!” 伴隨著袁軍徹底遠去,寨門終于打開,魏續一馬當先,身后曹性、侯成、宋憲、成廉四人緊隨其后,領著兩千騎兵風馳電掣般追擊了出去。 三天了,足足三天,所有人都憋著一股難以壓抑的怒火,這股怒火,只有北國軍的鮮血可以平息。 lt;div style=quot;text-alig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