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常小雁暗暗踢一腳池幸。她也詫異為什么池幸今天這么不禮貌、不厚道。 吃飯的地方還有別的客人在,常小雁擔心這事兒又會被有心人鬧大,池幸家里那些麻煩事現(xiàn)在好不容易漸漸消停, 她滿腦子都提著警醒。叮囑何年何月照顧好池幸,她接到林述川得到電話,風風火火回了公司。 唐芝心等醫(yī)生開藥,池幸走到她身邊坐下。兩人靜了片刻,都望著候診室墻上一臺正播放無聲電影的電視機。電影頻道舊片回顧,是池幸主演的《虎牙》。 “這是你第一部 電影對吧?”唐芝心看得津津有味,“我第一次是在電影院看的,好好看,你真漂亮。” 池幸扭頭看她。唐芝心有一張溫和嫻靜的臉,毫無攻擊性,水一樣清透。她說話的聲音也像水,細細的軟軟的,和她舞蹈中流露的爆發(fā)力完全不一樣。 池幸記得,唐芝心說自己最擅長探戈。eric和姜岺在片場跳過探戈,火熱激烈,讓人血脈僨張。池幸想象不出唐芝心會在臉上流露eric和姜岺那樣赤.裸、坦率的激情。她好奇,搜索唐芝心的名字,發(fā)現(xiàn)她參加過不少專業(yè)的探戈舞比賽。 比賽視頻里,唐芝心如一束燃燒的火花。她眉眼都含情,笑得坦蕩歡暢,手腳柔軟卻又強勁,張揚恣肆,美得驚人。 池幸老在片場看,連姜岺和eric也湊來一同圍觀。“跳得很好”,姜岺這樣說。 池幸說,這個選手自己認識,平時的狀態(tài)和舞蹈的狀態(tài)很不一樣。池幸絞盡腦汁想形容詞:“平時是阿爾溫,舞池里變成了莎婷。”* 姜岺倒是平靜:“阿爾溫演過《偷香》,莎婷也演過淑女貴婦。這沒什么。” 池幸心想,這是不是意味著,唐芝心是一個絕佳的演員? 她想了很久才應(yīng)和唐芝心的話,并決定不拐彎抹角:“你很討厭我?” 唐芝心驚訝:“怎么可能?我看過你很多電影和電視劇,而且你本人性格那么好。” 池幸還要再說,唐芝心很快又道:“我很喜歡你的,要不然那時候也不會條件反射去拉你。” 池幸:“……” 面前的女人滿是真誠笑容:“不必多說了,我已經(jīng)當你是朋友。” 池幸心底萬分震驚,嘴上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如果她不是當事人,她一定認為唐芝心說的是真話。畢竟她比自己受傷還要嚴重。甚至于她也開始隱隱約約懷疑是否是自己記憶錯誤:唐芝心只是拍了拍她肩膀,沒有試圖推她。是她池幸慌里慌張中抓住唐芝心,才牽連了這個好心善良的人。 “……你當時為什么沖我身后喊‘周莽’?”池幸問,“周莽去開車,他根本不在那樓梯上。” “是嗎?”唐芝心詫異,“哎呀,那就是我看錯了。天太黑。” 她笑起來眼睛閃光,親昵地牽池幸的手:“總之,你沒事就好。” 回家路上,池幸問何年,他舅舅的安保公司搞不搞偵探業(yè)務(wù)。 “搞啊。”何年應(yīng),“你要查誰?” “唐芝心。” 何月問:“唐老師怎么了?” 池幸不愿過早地把自己對唐芝心的忐忑暴露,笑道:“我想知道她跟周莽以前發(fā)生過什么事兒。” 何年開著車,從后視鏡看池幸:“哦。” 兄妹倆已經(jīng)看出池幸和周莽之間暗潮涌動,便不好再說什么。 周莽回得很遲,他敲響池幸家門時,池幸已經(jīng)快睡了,只是一直撐著在等他。 店里監(jiān)控沒拍下唐芝心對池幸做了什么,鏡頭恰好對準樓梯,偏偏兩人站立的位置是兩個鏡頭之間的盲點。 “我看過了,在唐芝心站的那個位置,可以一眼看見監(jiān)控鏡頭。”周莽說,“墻上有裝飾品,擋住了一點兒。” 池幸低聲:“是她動的手。” 周莽起初還有些猶豫,后來池幸主動鉆進他懷里,他便把人牢牢抱住了。兩人坐在沙發(fā)上,也不顧忌廚房里探頭探腦的何月。靜了好一會兒池幸才說:“為什么啊?她就這么喜歡你?” 她想起曾見過周莽和唐芝心一臉嚴肅地談話。 周莽與唐芝心許久不見,是唐芝心主動問周莽現(xiàn)在是不是在池幸手底下做事。“與其說她對我感興趣,倒不如說她對你感興趣。”周莽給池幸梳理頭發(fā),“她問了些你的事情。” “你是木頭嗎?”池幸戳他胸口,“她明明就是對你愛而不得,心懷怨恨,她盯上我了呀。什么興趣不興趣,她心里一定想著,我拿不下的周莽,居然天天圍著池幸這種壞女人轉(zhuǎn)悠。” 周莽失笑:“我偏偏喜歡壞女人。” 兩人在沙發(fā)上膩歪,何月端水走出來,不停咳嗽。周莽收好手,坐得筆挺。池幸起初想看他不正經(jīng)是什么樣子,現(xiàn)在更想看他假正經(jīng)是什么樣子。何月毫不客氣地給周莽下逐客令:“莽哥,一點了。距離我和幸姐起床晨跑還有四個小時。” 池幸把周莽送到門口。倆人今天才算確定心意,成了戀人,但連好好坐下來一塊兒說話的時間都沒有。于是這戀情變得不切實起來。 池幸勾著周莽手指:“要不明天你陪我晨跑?” 周莽:“好,讓何月多睡一會兒吧。” 池幸又高興起來了,兩人牽著手在門口,也不說話,就這樣你看我我看你。玄關(guān)燈光把池幸照得柔軟,周莽手撐住門框,在她唇上落下一個吻。 “晚安。”他笑道,“好夢。” 池幸一晚上沒睡好,先是興奮得亂滾,想到唐芝心,心頭突突,很快想到周莽,又抱著枕頭打滾。 連夢里也見到周莽,牽手打怪,從山上跳下、滾進河水里,怎么左沖右突,都沒放開彼此的手。 這也是好夢,只不過好夢做得池幸混混沌沌,手機響起時腦袋一陣陣的痛。 還沒到起床時間,差五分鐘。來電的是林述川。 池幸一肚子脾氣:“干什么?” 林述川:“醒了?” 池幸:“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以前跟林述川談戀愛時,這人就很喜歡深夜給她打電話,擾亂她的睡眠,占據(jù)她的休息時間。分開后池幸沒再慣他這個壞毛病,時間不對的電話一律不接。 林述川:“別掛,有事問你。” 池幸:“什么事?” 林述川:“原臻去找過你?” 池幸:“……你片場到底插了幾個線人?” 林述川:“原石要簽?zāi)悖俊?/br> 池幸:“她來罵我的,說我不要臉,勾搭她弟弟。” 林述川根本不信:“她出了什么價位?” 池幸胡扯:“三億。” 林述川:“你值嗎?” 池幸:“想吵架是嗎?” 林述川不吭聲了,良久才咬牙道:“原秋時怎么就不肯死心?” “這跟原秋時有什么關(guān)系?”池幸被他鬧得清醒,鯉魚打挺坐起來,“林述川,你看看現(xiàn)在幾點?專程打電話來,就是討我罵?你這么想討罵就早說啊,跟常小雁約個時間,我日程排得不滿,可以勻出一小時單獨罵你。” 林述川就像沒聽見似的:“你跟原秋時進展到什么程度了?他在東北拍戲,封閉式,這樣你都能勾到他,我他媽還真是小看了你,池幸。” 池幸真的爆了:“你嘴巴放干凈點兒,吃屎沒擦嘴么!這事兒跟原秋時沒半毛錢關(guān)系!我不靠男人就什么都做不了嗎?我入行這么多年所有的障礙不都是你林述川給我設(shè)計的嗎?” 對面靜了一瞬,林述川很愉快地笑了:“所以,原石娛樂想簽?zāi)氵@件事兒,確實是真的。” 池幸:“……” “怎么回事兒啊池幸,”林述川語調(diào)輕松愉快,“怎么變遲鈍了?不像你。” 池幸:“你想怎么樣?” 林述川自顧自地說:“戀愛談得開心吧,嗯?勾肩搭背,夠親密啊。女人果然一戀愛,智商就下降。” 池幸掛了電話。 片刻后林述川發(fā)來信息:八點公司見,談?wù)勚苊А?/br> 和周莽結(jié)束晨跑,兩人同時接到了常小雁的信息。八點整,池幸和周莽、何年何月來到峰川傳媒,常小雁讓池幸先上樓,林述川正等著。 等池幸離開,常小雁對周莽等人開門見山:“雇傭合同中止,從今天開始,你們不再是池幸的保鏢。” 作者有話要說: 阿爾溫:電影《指環(huán)王》中,瑞文戴爾領(lǐng)主的女兒,精靈公主,后來成為人皇阿拉貢的妻子,剛鐸王后。看過電影的讀者或許還記得她騎馬而來自帶圣光的那一幕。飾演這一角色的是麗芙·泰勒。麗芙·泰勒在電影《偷香》里扮演一個又純又美又欲的少女露西。 莎婷:電影《紅磨坊》中的主角,被稱為“閃亮鉆石”的舞女,由妮可·基德曼扮演。妮可·基德曼曾在電影《淑女本色》里扮演一個端莊的貴族淑女。 池幸和姜岺討論的正是演員扮演的氣質(zhì)迥然不同的兩個角色。 十分推薦大家去看看《偷香》,年輕的麗芙·泰勒太美、太美、太美了。意大利小鎮(zhèn)上,來了一位能俘獲所有男人的少女,她想尋找父親,也尋找自己的情人。是坦率的愛和坦率的性。 第37章 熱(1) 林述川的辦公室里, 他亮出手機,問池幸:“有什么可解釋的嗎?” 池幸這段時間忙于拍戲、接觸新電影項目的資料,甚至還請了個老師教自己學德語, 網(wǎng)上的紛爭她已經(jīng)拋到腦后。但那照片她實在太熟悉了。 “有什么問題嗎?”池幸問, “左邊是我, 右邊是周莽。地點是光彩劇院門外的夜宵攤。” 照片里她挽著周莽的手臂,只給鏡頭留下兩人在食物煙氣里漸漸消融的背影。 “他是你的保鏢。” 池幸裝糊涂:“他又不是我經(jīng)紀人。” 林述川:“我很忙,不想跟你吵。” 池幸:“那你說話可以再客氣點兒。” 收好手機,林述川問她到底怎么想的。照片這事兒確實早已在網(wǎng)上議論紛紛, 但沒拍到神秘男人的模樣,網(wǎng)友猜了一長串人, 沒一個對的。 這個問題要是放在幾天前, 池幸可能還會跟他打迂回,繞多幾個彎子。但現(xiàn)在她心里篤定,沒什么可懷疑的:“我跟周莽在一起了。” 林述川看她, 像看一個巨大的謎團。 “你瘋了。”他說,“一個保鏢!他本職事情沒干好,昨晚上出了什么事,我可都一清二楚!要不是有人拉你一把,你還能拍《大地震顫》?” 池幸開門見山:“你要懲罰周莽?他和何年何月跟我這么長時間, 一切事情都妥妥當當。我拍《大地震顫》這件事兒, 直到裴瑗公開,公眾才知道。這跟他們?nèi)齻€的周密保護分不開。” 林述川一聽她為周莽說話就頭疼,截斷話頭:“合同中止,他們和你再沒關(guān)系。” 池幸愣了片刻:“好。” 林述川被她的乖順嚇一跳:“好?” 池幸點頭:“好啊。那你們是不是還得再找別的保鏢?在門把上涂洗面奶的人抓到了,可那個悄悄跟蹤我上樓的還沒有線索。” 林述川:“我當然會保護你,你現(xiàn)在還是峰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