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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心皺起, 想要起身, 卻發現自己動躺不得,只是他剛一動, 耳邊突然傳來刺耳的聲音,沒多久, 就聽到匆匆而來的腳步聲, 緊接著門被打開。 “8號床的病人醒了。”穿著白衣服的人匆匆上前,在他邊上一堆的鐵盒子那邊cao作了幾下,緊接著說道, “簡直是奇跡, 快去通知家屬。” 盛宣知警惕地看著他, 但沉默地不說話。 “你知道這是幾嗎?”白衣服的人比劃出三個手指頭。 盛宣知長久沒有說話的嗓子格外沙啞低沉。 “三。” 白衣服的人又問了幾個問題, 盛宣知都間斷地回了出來,但他腦中的疑惑越來越大,他打量著面前之人的模樣。 是個年輕斯文的男人, 穿著奇怪的衣服,留著極短的頭發,鼻子上架著一個奇怪的東西, 當然他說的話也格外奇怪。 他躺在床上半闔著眼,沉默地不說話。 白衣服的人見他不愿說話的樣子,訕訕地摸了摸鼻子,最后說道:“那你先好好休息, 等會家屬就來了,看一下是繼續住院觀察還是回家觀察。” 一群人鬧哄哄的來,又鬧哄哄地走了。 盛宣知閉著眼想著現在自己是什么處境,他記得他已經八十了,漫長的人生中,有一對乖巧可愛的子女,看著他們成家立業,各有各的生活,大梁打敗了大遼,求娶了三十年的和平,他謀求經濟所以開了海運,大梁國運蒸蒸日上。他作為帝王戰戰兢兢,不敢懈怠半分,可以說前半生孤苦無依,后半生幸福美滿。 只是在此之中,他先后送走了范閣老和范老夫人,目睹冉閣老閉眼,緊接著把年邁的貓招財埋在合歡樹下,最后又親自送走了自己深愛的皇后,皇后過世三年后便直接退位給太子,在安朝殿度過余生。 他走的那日應該是個春天,天色剛剛轉暖,屋外的葡萄架子經過冬日的打磨,在春日不期而遇間冒出綠芽來,葉子郁郁蔥蔥,一切都如皇后在時一模一樣,可殿中早已冷冷清清,沒有以前的熱鬧。 那日他一向疲憊的身子突然利索起來,一個人走到門口的合歡樹下,鬼使神差地拿著蘇錦瑟在世時不曾離身的玉佩,和自己的玉佩輕輕合在一起,竟然巧妙地發現兩塊玉佩出乎意料地契合。 他找了許久這兩塊玉佩的關聯,隱約知道是老景王妃留下的兩塊玉,再往下就不知如何查下去。 蘇錦瑟曾大大咧咧地說著:“世上巧合之事又不是沒有,只能說我們是緣分天定,而且這兩塊都是兵符,即使有秘密,也用不上了不是嗎。” “你已經是大梁的王了。”他永遠記得當時蘇錦瑟這話時靈動機靈的模樣,黝黑的眼珠在發光。 垂垂老矣的盛宣知寵溺地笑著,握著兩塊玉佩,躺在蘇錦瑟經常躺著的竹椅上,順著暖洋洋的東風不知不覺睡下去。 不曾想再一睜開眼就來到這里。 一個奇怪的地方。 在他沉思間,那扇矮小狹窄的門再一次被打開。 盛宣知漫不經心地看了過去,隨即立刻瞪大眼睛,掙扎地坐了起來。 門外站著的赫然是年輕了幾十歲的蘇錦瑟。 “你,你醒啦……”門口的人穿著更為奇怪的衣服,露出兩條大白腿,一見他激動起來,立馬跑上來扶著他,“別激動,還在打點滴呢。” “蘇錦瑟。”盛宣知一只手緊緊握著面前之人的手腕,五指緊捏,細白的皮膚立刻泛出血痕。 他看著面前的人,近乎貪婪,他的皇后在他七十歲那年溘然長逝,死時不過六十三,外人看來皇后已是容貌衰老,但他看來卻是依舊是年輕時純真的模樣,一顰一笑,清晰可見。 那副容顏,他已經整整十年不曾見過,今日乍一看才發現她的模樣在他腦海中依舊清晰可見,只需要一點小小的契機,壓抑多年的思念便會傾涌而出。 “懷識。”蘇錦瑟臉上露出激動之色,不顧手上的疼痛,伸手抱住他,眼眶微紅,“真的是你。” “你……” “你……” 兩人相擁片刻后,各自面容復雜,等情緒穩定下來又雙雙開口,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你先說。”盛宣知一見她,臉上就忍不住帶著笑。 蘇錦瑟把他扶坐起來,嘆氣說道:“其實我瞞了你一件事情。” 她悄咪咪地看了眼盛宣知,就看他面色如常地看著她,示意她繼續說下去,這才繼續硬著頭皮說道:“其實,我是這個世界的人,我之前睡了一覺就出現在蘇家了。” 盛宣知眉心皺起,但臉色還算平靜,并沒有大驚失色。 “你不奇怪?”蘇錦瑟驚訝地問著。 “其實,我也有件事情瞞著你。”他想了想又說道,見蘇錦瑟警惕地看著她,便笑道,“我在蘇家的時候早早就見過你。” “我當時身受重傷,突出重圍后昏迷不醒,再睜開眼就變成了貓,出現在你的院子里,當時翠華應該去找藥了,然后我看到你躺在床上。” “當時已經是咽氣了的。” 蘇錦瑟瞪大眼睛,面露驚恐之色,后腦勺直冒冷氣。 盛宣知伸手牽著她的手:“翠華一直沒發現,以為你睡了,但是晚上的時候,我突然發現你又有開始喘氣了。” “當時,我便覺得奇怪了,不過我一不通醫術,二敬畏玄學,只當你是命不該絕,之后發現我不能離開你太遠,就找了個機會纏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