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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說笑了,您是當日最后一個見到景王的人,如何會不知,我等奉命而來自然不能空手而歸,侯爺真的沒有,也得想想到底誰有吧。” 那女人一腳踩在蘇映照胸前,足尖用力,疼得蘇映照不能動彈,她彎下腰來,注視著腳下驚恐不已的人,梨渦淺笑,溫柔小意,好像還是紅樓中那個可人的頭牌娘子。 “我,我,真的,不知道。”蘇映照瞪大眼睛,不只是冷汗還是雪水倒流到他眼中,疼得他眼角瘋狂抽搐,嘴唇不停地抖著。 那女人收回腳,居高臨下地看著躺在地上的人,臉上的笑倏地一收,一雙上揚的丹鳳眼眼尾繃緊,冷冷說道:“在我們到達雁門之前,我們還有的時候,侯爺若是實在想不起來,那就怪不得我們心狠手辣了。” 長樂侯被她臉上凌冽殺氣嚇得瞳孔緊縮,臉色慘白。不等他繼續說話,一個大漢就扯著他的腿直接把他拖了下去。 “收拾干凈,走。”美艷的女人環顧四周,平靜說道。 雪地上很快便又白茫茫一派,只留下角落里的一堆已經看不出模樣的尸體,那堆分不清面容的焦尸很快就覆上微雪,大地重新歸于寂靜,好似一切都不曾發生。 蘇錦瑟干嘔了幾聲,才把鼻尖縈繞不去的惡心感散去。 “離得太遠,沒聽到他們說的話。”張黃門遞上一壺水懊惱說道。 “你武功與那群人相比如何。”蘇錦瑟吐了幾口清水,這才抿了抿嘴,小聲問道。 “那女人武功極高,某與她尚有平手之勢,但那女子隊伍中還有三個武功與某不分上下的。”張黃門觀察地極為仔細,謹慎說道。 蘇錦瑟沉默。 這就意味著她們不能打草驚蛇,不然很有可能陷入險境。事情一下變得棘手起來,張黃門的武功她原本以為極高了,沒曾想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隊伍中竟然有這么多高手。 “派出這么多高手只為了一個文弱的長樂侯。”蘇錦瑟露出怪異之色。 長樂侯在太原文不成武不就,前有太原刺史毛禾,后又河東節度使鄒明恩,吏治和兵權全都輪不到他,要說他之所以在太原還有所威望便是救過官家一命,被特賜為長樂侯,不過多年來也無所建樹。 “某不知有些話該不該說。”張黃門猶豫說著。 蘇錦瑟點頭:“但說無妨,如今一團亂麻,也許黃門無意之話便能解開關鍵。” “那些人雖然一直隱藏武功招數,但某還是看出些端倪。”張黃門深吸一口氣,眼皮掀起,盯著蘇錦瑟,小聲說道,“他們使得似是遼人招式。” 蘇錦瑟眼珠瞬間緊盯住張黃門,黝黑眼珠在乍亮天光中閃出寂靜幽光。 張黃門心中一顫,慌忙低下頭來:“確實是遼人招式,遼人以拳腳見長,多以短兵交戎,生死相搏,兵刃以五寸為主,還以狼紋為尊榮,剛才那女子拿的便是這樣大小的狼頭兵刃。” “遼人?”蘇錦瑟喃喃自語,“遼人在壽陽城中守我,并且抓了長樂侯,他們的目標難道是蘇家?” 蘇家,一個長于投機的家族,多年來都沒有長進。有一個汲汲名利的祖母,扶不上墻的侯爺,妯娌中一個是官家娘子,一個商人長女,只能維持表面和平,還有各有心思的子女,這樣看來與尋常家族并無異樣。 蘇錦瑟回到原地休息的時候,依舊沒想明白,為何遼人會抓走蘇映照。 “七娘子不必多思,船到橋頭自然直,只要跟緊他們不怕露不出破綻。”張黃門捧著一塊烤餅遞給蘇錦瑟,寬慰著。 “這個方向是通往雁門的嘛?”蘇錦瑟接過烤餅隨口問了一句。 “正是如此,當年景王爺便是在這里兵敗,從而逃亡太原,最后落得……哎。” “你說什么!”蘇錦瑟突然抬起頭來,腦中閃過一絲大膽的念頭。 ——蘇家為何起家,不就和景王有關。 張黃門一怔,愣愣地看著蘇錦瑟,磕磕絆絆說著“說,說什么。” “景王爺起/兵/造/反,為何會選擇在這里,景王爺起兵為冬季,冬季的代州冰天雪地且是是商道必經之處,各族人流混雜,不是作為戰場的地方。” “這,這某就不知道了,眾人都是這樣說的。”張黃門不解地眨眨眼,突然也產生一點疑問。 “不過代州作為邊境州縣曾多次易主,至今都是各族混居最為復雜的地方,七娘子身邊那個翠華便是來自代州。他們都說當時這邊有遼人jian/細/唆使遼人造/反,造成大規模混亂,景王爺上奏朝廷,誰知王爺不僅沒有平壓戰亂,反而起/兵,聽說臨死前還屠了一個村。” 蘇錦瑟手中捏著烤餅,沉默地想著。 “屠村?為何屠村?”蘇錦瑟皺眉問著。 “這,這,我就不知道了。”張黃門搖了搖頭。 “去查,景王爺屠了什么村,為何屠村。”蘇錦瑟吩咐道,她把手中的烤餅放到一旁,拿出輿圖認真看著。 雁門位于代州最上方,前往雁門只有一條官道,在這里起事,不就是把弱點放到遼軍手中,大梁一旦內亂,必有可乘之機。 所有的事情都太巧了,到了壽陽,好像所有人都把景王爺掛在嘴邊,所有圍著她的人都在若有若無地提起這位英年早逝的王爺,哀悼這支突然斷絕的血脈。 ——有人想引起她的注意,讓她注意到景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