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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瑟眉目深邃妖冶,臉皮雪白細膩,眼波流轉間好似黑珠入水,清澈干凈。 蘇錦瑟無奈地笑了笑,抓起果脯塞到她嘴里。 “少說點話吧。” “說起來,秀禾鎮那日情況危急,還有人冒死堵門也是勇敢。”蘇錦瑟捏著瓜子,漫不經心地夸贊。 蘇錦然撇撇嘴,小聲說道:“管家在后面站著呢,哪個仆從敢不上去,守門的七八個仆役最后都受了傷,得了不少錢呢。”蘇家管家是老太太一手培養出來的人,對待下人極其嚴厲,下人畏懼十分。 “你當時害怕嗎?”蘇錦瑟擦了擦她唇角的糖漬。 蘇錦然用手粗魯地抹了一把,仰起頭來得意地說著:“我才不怕呢。” 她塞得腮幫子鼓鼓的,過了一會突然唔了一聲:“蘇錦彤這個膽小鬼早就跑到祖母邊上了,蘇錦雨倒是膽大,一直站在門口,不過她膽子素來大,說起來,我倒是沒想到蘇錦光這個膽小鬼也敢站在門邊,不過她站在門口呆呆的,說不定是嚇傻了。”她嘲笑著。 “她們膽子倒是大。”蘇錦瑟垂下眼眸附和著。 這話一說也不知哪里激起了蘇錦然的八卦之心,突然坐直身子,整個人趴在她耳邊神神秘秘地說著:“蘇錦雨回來不知為何大病一場,她素來病懨懨的柔弱模樣也不奇怪。不過蘇錦光膽子真是大,我看她那日眼睛都不帶眨地看著外面,回府后大家都神情怏怏的,只有她精神得很,每日去祖母那邊請安還要詢問你病情如何,整日一張友善的面容。” “那她來看過我嗎?”蘇錦瑟問。 蘇錦然嗐了一聲,不屑說道:“就她那張嘴大概是隨便問問吧,后來祖母搜你的屋子,她站在你院子門口,突然跟見了鬼一樣跑出來。” “真奇怪,我之前還嚴防死守,生怕她偷拿你東西。”蘇錦彤小聲嘟囔著,“她就愛占別人小便宜。” 樓上突然傳來喧囂聲,蘇錦瑟懶洋洋地抬了抬眉,樓上一群花枝招展的小姑娘不知道聊到什么,歡聲笑語,嬌笑連連,飄揚的紗窗露出微微一角垂落在夾層上方,帶來陣陣香氣。 “樓上的都是嫡女貴女,也不知道蘇錦光怎么呆的下去。”蘇錦彤幾句話的時間已經把果脯吃了一半,眼睛還直勾勾地盯著那疊模樣新鮮的糕點上。 她一邊吃著,一邊耳朵豎起聽著上面的動靜。 “殿下如此重視蘇家,六娘子又如此出眾,這還有什么可帶商榷的。” “諸位可曾見過殿下。” 不知是誰小聲說了句,先是一片寂靜后穿來窸窸窣窣的動靜。 上面的娘子們大都是見過殿下的,太子初來太原曾開了大宴,各家都帶了嫡女來赴宴,或遠或近都見過殿下一面。 蘇錦然撇撇嘴,咽下果脯,捏著糕點,抽空說道:“這群大家閨秀整日想著攀高枝,也不想想這根高枝合不合適她。” 她見蘇錦瑟神情懶懶的,無心在這個話題上涉及就不再提及這話,很快換了個話聊著:“你最近棋藝突飛猛進,得了什么秘訣進步這么快。教教我,爹爹要考我對弈,我這腦子最不會的就是這種彎彎繞繞了。” 蘇錦瑟正在無聊地剝著瓜子,手中揣了一把瓜子殼,聞言懶洋洋地抬了抬眉,一本正經胡說八道道:“我那日睡了一覺好似神仙點過腦袋,瞬間撥云見霧,這才進步良多。” 這等不著調的話按理是沒人會相信的,也不知蘇錦然哪里不對勁,冷靜地想了想后附和道:“我覺得也是,我看你之前學得還跟榆木腦袋一樣,死活不開竅,現在這般厲害,要是沒神仙敲了敲你腦袋,我是不信的。”她說得極為認真,顯然在想著要不要用這個借口敷衍自己親爹。 蘇錦瑟笑得前仰后合,整個人趴在圍欄上,眼角笑出淚花,泛著微醺的紅意,艷麗的眉眼越發明艷,大紅色袖子微微下垂,在風中飄蕩,露出一截雪白皓腕。她還未開口說話,就聽到樓上樓下同時發出驚呼聲,不少人涌現在欄桿前,一時間香風涌動,隱秘的喧鬧聲在樓中浮現。 勉強止住笑意的人漫不經心地回頭看向外面,只看到一行人繞過假山出現在閣樓前,為首一人身著紫色襕衫,金絲勾勒的生色折枝花紋,金玉帶束在腰間,矜貴如高山之雪,觸之不可及。 “殿下長得真好看。”蘇錦然小聲嘀咕著。 為首那人劍眉飛揚,眉如翠羽,面如冠玉,一雙琥珀色眼睛眼角上揚,帶出一絲微不可見的邪氣。 “殿下,這就是臣弟設計的攬月閣,欲上青天覽明月,高三層,乃是最好的賞月之處。”蘇映照激動地介紹著。 盛宣知不耐煩地抬起頭,突然看到中間夾層中露出的一人面容,目光恰好對視著著,他嘴角笑意剛剛露出,突然被什么東西撒了一臉。 人群中發出一陣驚呼。 原來蘇錦瑟看著這張熟悉的臉,呼吸一怔,滿臉震驚,手下意識一松,捏了半天的瓜子殼直勾勾沖著太子殿下臉上撒去。 ——這個孟黃門竟然就是太子。 ——殿下是不是話本看多了。 ——我死了,我死了。 “啊!錦瑟!”蘇錦然目睹蘇錦瑟放手的全程,臉色慘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順帶把蘇錦瑟直接帶到地上,原本擠坐在一起的少女跌成一團。 歐陽泛流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連忙接過帕子擦著殿下尊貴的臉,緊抿著唇,一句話也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