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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香啊,不像廚房做的東西啊”蘇錦彤腦袋撲在蘇錦瑟的食盒上,盯著里面的八寶盒,不無嫉妒地說著,“又是太監給你送的,據說太子帶來的都是御廚,我還沒吃過御廚煮的東西呢。” 蘇錦瑟大方地把八寶盒塞到她懷中,豪氣說道:“隨便吃,等會兒來我院中一起吃糕點。” 蘇錦然挑了個果脯塞進嘴里,隨即幸福地閉上眼,感嘆道:“甜而不膩入口即化,好好吃啊。”她連吃了好幾個才不舍地放下手,跟著蘇錦瑟一起趴在欄桿上。 這位置被前面的樹林擋住風,倒也不嫌冷,一眼能看到蘇府半個景色,高低起伏的假山,青蔥濃郁的竹林,鮮花遍地的花園,紅綠交錯,樓閣相間,一個個驚鳥鈴依次而去,好似能綿延至群山深處,驚起世間漣漪。 “好漂亮,這個蘇家有一半是父親設計的,可我好像都沒仔細看過。”蘇錦然看著面前的景色不由感嘆著。 太原地廣人稀,不少豪強府邸占地面積極大,假山流水,瀑布小船,從南到北的景象皆能集中在一處領略到無限美景,蘇家也是如此。 “那便好好看好。”蘇錦瑟手邊那條長毛毯不離身,把自己團團圍住,整個人神情疲倦,打了個哈欠,瞇著眼靠在圍欄上。 她昨日下了一晚上的棋,原本以為今日可以不出門,沒想到天未亮就被祖母派來的人喚醒,不得不強打著精神起床,拖到這個點已經困得上下眼皮子都打架了。 蘇錦然湊近她,摸著那床長毛毯,羨慕地說著:“浚州的長毛毯呢,就我外祖父家中有一床,還有祖母那邊有,太監出手好大方。” “這個沒法給你,實在是太喜歡了。”蘇錦瑟迷迷糊糊地說著,用被子捂住臉,只露出一雙眼睛,困倦疲懶的模樣。 她大病一場后,精神一直就不太好,若是無事便是整日臥床休息,唯有對下棋突然爆發出強烈的興趣,棋藝突飛猛進,像是一個只會剛剛走路的幼兒一眨眼就成了能快速奔跑的青年,教棋的夫子贊不絕口。 蘇錦然看著她閉眼小憩的樣子,臉上雀躍的神情突然暗淡下來,她小心翼翼地湊近她,擠在她和欄桿中間,半個身子趴在她身上,小心翼翼地靠近她臉頰,盯著她濃密纖長的睫毛:“你,你是不是怨我和我娘啊。”大圓眼睛可憐兮兮地看著蘇錦瑟,揪著她身上的毯子,垂頭喪氣,看上去極為沮喪。 “嗯?”蘇錦瑟半睜開眼,疑惑出聲。 蘇錦然把自己擠進毛毯中,像一只無辜的小狗,拱著蘇錦瑟,最后露出紅通通的眼睛,眼巴巴地看著蘇錦瑟:“那日在秀禾鎮……”她猶豫地說了半天也說不出口,小臉急得紅撲撲的。 “我不知道祖母與娘說得那句話是什么意思,我也想等你回來的,沒想到后來那個殺手會突然出現。” 蘇錦然扣著長毛,死死地揪著。 她懊悔,不甘,又帶點傷心,她印象中的祖母雖然嚴苛古板對她和蘇錦彤卻是極好的,蘇家最好的東西都是往她們屋里送去。她知道祖母寵嫡厭庶,也知道祖母不喜歡蘇錦瑟,可她從未想過祖母竟然會選擇犧牲一個庶女。 都是蘇家的女兒啊,怎么能厚此薄彼到這種程度。 祖母是真的想要蘇錦瑟去死。 蘇錦然打了個冷顫,她自幼深受寵愛,父輩疼愛,母親溫和,從未有人在她面前展露過一絲惡意,她的人生明媚而坦蕩。 她無法想象當時蘇錦瑟心中的絕望,可那日貓發財死得那一瞬間,她清晰地看到蘇錦瑟血跡斑斑的臉上露出的悲慟之色,這是她從未見過的神情,好似一把刀狠狠插在蘇錦然年幼的心中,令人在無數深夜驀然回想起來時都覺得心悸。 “娘回來還大哭了一場,后來也病了呢。”她小心翼翼地勾著蘇錦瑟的頭發解釋著。 蘇錦瑟聞言,無奈地睜開眼,捏了捏蘇錦然肥嘟嘟的小臉,入手細膩的觸感,讓她忍不住又捏了一次。 蘇錦然睜著無辜的眼睛好奇地看著蘇錦瑟。 “王嬤嬤給我買藥還不是三夫人找人放她出去的嗎,翠華和嬤嬤也是三夫人救得,要也是她給的。”蘇錦瑟揉著她的臉,笑瞇瞇地說著,“這么多年來,三夫人對我照顧良多,那日不過是一個插曲,與你和你娘都沒有關系。祖母做事說一不二,你娘退步是有她的顧慮,再者,你水盆都端不穩,能幫得上什么忙。” 蘇錦然被捏著臉,皺著眉嚴肅地想著,杏眼圓瞪,嬌憨天真。 “可娘好像很難過呢。”她晃著腦袋,把蘇錦瑟的手甩開,不高興地嘟囔著。 蘇錦瑟心中一動,狀似無意地問著:“三夫人為什么對我這么好啊。”三夫人對她確實投入太多關注。 無論是在祖母面前為她解圍還是平日里送東西救濟,甚至是那次刺殺事件后的自責。她為蘇錦瑟cao心許多,可她身為蘇家三夫人,在一個出生卑賤的庶女身上不該投射太多的目光。 蘇錦然心思單純,被蘇錦瑟安撫后又開始沒心沒肺的吃了果脯瓜子,聞言,毫無芥蒂地眨眨眼:“好像云姨娘之前幫過我娘呢,我娘很喜歡她,房中還有云姨娘畫像,不過,不準我碰,說我毛手毛腳,看都不給我看。” “他們都說云姨娘長得很好看,天人之姿,我都沒見過呢。”蘇錦然大大咧咧地說著,扭頭,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地看著蘇錦瑟激動說著,“我本來不信,但現在信了,你都這么好看了,云姨娘肯定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