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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煊卻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 里面是什么他大概有猜測,他稍微一思索,就直接問道, “是舅舅毒殺良妃的證據?” 謝玉舒心底跳了一下, 看葉煊神色如常, 遲疑的頷首,他將手中的紙遞過去,葉煊的視線在上面一掠很快就挪開。 “是真的嗎?” 謝玉舒猶豫了片刻,還是如實點頭,“是。” “真的你便收著, 很快就能用上。”葉煊說著, 已經走到了桌案邊, 垂眸看里面其他的東西。 小木盒精致,只是堪堪小臂長度,里面放了一些信件和兩個藥瓶,葉煊拿起來看,兩個幾乎一模一樣的白玉瓷瓶, 瓶底都寫著一個“姜”字,唯一不同的,便是一個上面有著一些細小的磕碰劃痕。 葉煊拿著那個有些劃痕的藥瓶, 有了些想法, 他搖了搖, 里面有些藥丸碰撞的悶響, 一打開, 撲鼻而來的清冽藥香味,他倒出里面只剩的一粒藥丸,果然是姜太醫所出的,傳說中只有三粒的神藥。 當年泰安將這瓶藥偷出來,不小心浪費了一粒在他的洗澡水里……嗯,后來謝玉舒也不小心落在了他的浴桶里。 葉煊忍不住笑了一聲。 謝玉舒有些茫然的看著他,但莫名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好像有點不太對,“你在想什么?” “沒什么,”葉煊將這神藥送回藥瓶里重新封好,聲音卻透著壓抑不住的笑,“只是想起往昔,小先生在文淵殿之上的綽約風姿,正當時應了那句話,煙波浩渺出水霧,恰似蓬萊仙山游。” “當時玉舒從天而降落入水中,一身青衣烏發,面若紅粉,眉目如畫,我當時想來,便是蓬萊謫仙誤入凡塵,也不過這般顏色罷了。” 謝玉舒聽葉煊說的一本正經,本來還沒反應過來,直到那句“落入水中”,他猛然想起當年他在文淵殿上房梁捉拿刺客,結果失足落進了葉煊浴桶之中。 他瞬間面上泛起羞恥的薄紅,突然又想起一個細節來,仔細一思索,恍然大悟的看向葉煊,“啊!我曉得了!那日在房梁上的根本不是什么刺客,而是泰安吧!” 謝玉舒舉一反三,立刻也聯想到了其他的事情,一通百通。 “我早該想到的!”謝玉舒嗔了他一眼,微微羞惱的道,“平白落了這番面子,讓你取笑這么多年。” “謝相此言差矣,當日之事非你我所料,你不過上去捉賊,我恰好在下面沐浴,房頂之上有兩人,偏就你落入了我的浴桶中,這便是上天注定的緣分。”葉煊說的認認真真,話里卻帶著調笑。 謝玉舒斜睨他一眼,“哪來的什么緣分,不過是陛下戲唱的實在好,臣年紀輕輕的,哪見過這仗勢,送上門去當好好先生。” 葉煊挑眉,用手指勾起他半濕的一縷發,被謝玉舒沒好氣的直接扯了回來。 葉煊摸著下巴沉吟了片刻,突然一臉嚴肅的湊過去聞了聞,“玉舒,你又喝酒了?” “哪有?”謝玉舒也低頭聞了聞,身上只有皂角的味道,沒有酒味,他不明所以的看著葉煊。 葉煊好整以暇的低頭看著手里的藥瓶,“玉舒沒喝酒,那難道是……這藥里含酒?” “那看來得讓姜太醫多調幾副,我日日喂你吃,讓你多向我撒撒嬌。”葉煊眨了眨眼,笑的意味深長。 謝玉舒愣了一下,回味過來這是被取笑喝酒之后就變幼稚的特性,窘迫的瞪著眼睛,半天說不出話來。 葉煊見好就收,笑過之后就將話題正了回來,“這藥是先帝給黃莽治傷的神藥。” 葉煊一提,謝玉舒也就想起來了,神色頗為遲疑,“可是藥怎么會在這里?黃莽將軍難道也跟此事有關?” 不過想一想,黃莽跟馮子健情同手足,二人之間深厚的情誼非常人難以理解,當年黃莽留置京中,馮子健若是想要做點什么,保不齊要找黃莽做內應的。 葉煊將藥瓶放在桌案上,拿起里面另一個藥瓶,他依舊是先搖晃了一下來判斷里面的是什么樣式的藥,卻沒有聽到任何聲響。 兩人的內功都很不錯,這么近的距離,有什么聲響要瞞過他們兩的耳朵,幾乎是不可能。 “空的?”謝玉舒驚異。 葉煊也皺起眉,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用力的拔開了瓶塞,瞬間一股濃烈的刺鼻藥味混雜著腥氣撲面而來,他在看了看瓶口一圈凝固斑駁的暗紅色,用手指碾了碾。 他神色不怎么好的說道:“是血。” 他大概已經知道這瓶藥是用在什么地方了。 葉煊將木盒里已經陳舊泛黃的信件都拿了出來,一張寫了字的布條從里面掉了出來,攤開,上面熟悉的不怎么好看的字寫著兩行: [夾竹桃:惡心、嘔吐、腹瀉,伴有心律不齊、胸悶氣短、頭暈頭痛等癥狀。] [毒血基本無癥狀,發作時間急劇,脈象虛浮如同體虛,基本診斷不出,發作后大出血而亡。] 良妃當年被毒殺之后,葉煊就了解過夾竹桃,夾竹桃少量服用的話,三到四個時辰是不會斷氣的,良妃是不足月生子,雖然難產但并未生產太久,后來服了藥之后就睡下了,直到天快明才被發現大出血,其實是能對上時間的。 可如今看來,良妃并不是服用夾竹桃中毒,很有可能是毒血。 毒血、藥瓶里藥味和腥味交雜的氣息以及,這上面熟悉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