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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一動作很小心,正與三公主一問一答的皇帝未曾發現,坐在他膝頭的九皇子一雙清凌凌的眼睛卻落在他身上。 葉煊對著他露出一個無害的笑容。 九皇子目光落在他臉上,歪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扯了扯皇帝的袖子。 皇帝立刻停止與三公主的問話,低頭慈愛的給九皇子理了理衣服,輕聲細語的問,“小九,怎么了?” 九皇子沒看皇上,一指葉煊,稚嫩的聲音充滿了疑惑,“父皇,那是長大的小九嗎?” 眾人目光落在毫無存在感的七殿下身上,滿室皆驚。 葉煊眸光一瞬帶起森寒的殺意。 滿朝皆知,越貴妃受寵是因容貌肖似良妃,曾經滿京盛名的李家貴女,一朝入宮,卻是當別人的影子。 葉煊見過越貴妃,他私認為,母親與越貴妃兩人容貌多有相似,滿身的氣質卻截然不同,根本不可能引人誤會。 良妃洛婉清出自江南鹽商,還只是沈家父母雙亡的表小姐,自小寄人籬下的生活,造就了她軟弱可欺的性格,眉宇間都攏著一層化不去的憂愁,遇事猶豫不決難下決斷,說的好聽是楚楚可憐引人憐惜,實則有些小家子氣,但這樣的人能極大程度上的滿足男人的自尊心。 而越貴妃是李家人,李家入仕多年,也是鐘鳴鼎食之家,嫡女都是做世家大族主母培養的,越貴妃氣質更清冷一些,看著不爭不搶,手段卻比皇后更凌冽,能從賢、淑、德三妃手中力排眾議拿到后宮協理職權,其中手段城府可見一般。 更可怕的是,他人會說良妃禍國妖姬,卻從來不會用這些詞指責越貴妃,反而會贊賞她才是真是適配天子的女人。 葉煊其實一直懷疑,帝后關系會如此僵硬,也有越貴妃從中挑撥的關系。 如果說良妃和越貴妃的容貌只是幾分相似的話,葉煊和九皇子卻足有七八分相像。 葉煊想起前段時間皇帝對自己莫名的關注縱容,即便知道不可能是因為同九皇子長相相似,也難免動怒。 他眸中的殺意不過一霎就盡數收斂,九皇子卻敏銳的被嚇了一跳,雙手抓緊了父皇的袖子。 葉煊露出乖巧的笑臉,十分“高興”的回答道,“我和你都是父皇的兒子,自然長得相似。” “小九,我是你七哥。” 九皇子懵懵懂懂,看了看皇帝,才遲緩的吐出兩個字,“七、哥?” “嗯。” 葉煊滿臉都寫著高興,謝玉舒卻敏銳的察覺到葉煊的性質并不高。 他看了看七殿下的側臉,眼睛半彎,笑意流于表面,唇角的弧度非常平和,跟他上揚的語調完全不同。 謝玉舒有些糾結:他覺得七殿下貌似不高興,可又覺得七殿下沒有理由不高興。 葉煊感覺到他的視線,余光撇到謝玉舒糾結的樣子,眉頭一挑,唇角弧度加深,笑意融進那雙暮沉沉的黑瞳里,讓謝玉舒莫名覺得窘迫,耳朵火燒火燎泛起紅,他快速移開了眼,一本正經的眼觀鼻鼻觀心。 大概是被葉煊提醒到,皇帝忽而想起九皇子并不認識哥哥jiejie們,興致勃勃的帶著他認了一圈人。 九皇子還算乖巧,一個個都喊了過去。 皇帝心滿意足,將他從懷里放下,剛說要考校眾皇子功課,九皇子突然跑了,他跑到謝玉舒面前,好像被他身上琳瑯滿目的飾品吸引了,又好奇的仰頭看著他,然后——一把抓住了葉煊的袖子。 葉煊微頓,順著小孩費勁巴拉的力道順勢蹲下,露出溫軟的笑,“小九,怎么了?” “七哥,”軟糯糯的小孩目不轉睛的盯著謝玉舒,一字一句非常清楚的問,“這個最漂亮的有很多漂亮石頭的,是小九哪個十jiejie嗎?” 被當成女子還是十公主的謝玉舒面容一窘,飛快染上紅暈。 滿堂哄笑。 八皇子憋不住從謝玉舒身后探出頭來,仔細的教這個笨弟弟,“你排第九,小十比你小,怎么可能是jiejie。” 九皇子皺著眉掰著手指算了一陣,小聲念道,“娘跟我說,哥哥對弟弟,jiejie對meimei,那不是jiejie,是meimei嗎?” “是meimei,小九好聰明。”八皇子重點全歪,露出鼓勵的笑容。 九皇子受到鼓舞,愉快的開口喊謝玉舒,“十meimei!” 謝玉舒:“……” “噗。”謝玉舒沒憋住笑出了聲。 謝玉舒眼尾紅紅的瞪了葉煊一眼,帶著幾分羞躁。 葉煊含著笑,替他解釋道,“小九,這是教書的謝清和謝先生。” 九皇子不知為何驚訝的瞪圓了眼睛,隨機突然委屈的嘟著嘴道,“你騙人,他都沒有白胡子頭發還那么多,根本不是先生!” 國子監其他人:“……”感覺又被冒犯到。 葉煊還想要解釋,那邊皇帝招手,趙安上前將九皇子牽了過去,將他抱在高椅子坐著,拿了玉制九連環給他玩。 九皇子原本不樂意,但一拿到九連環就沉浸了進去,他神色專注,手上動作很快。 葉煊注意到,那九連環到了九皇子手里分外服帖,不過一會就接連解下兩個玉環來。 他還想細看,忽而皇帝笑了一聲,“我聽聞最近清和的課,都是煊兒代勞的?” 葉煊渾身一冷,回過神來,沒來得及攔住謝玉舒上前告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