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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毀親!” …… 這一個月沈是很郁悶。 孟洋府里他一次也沒進去過,還得了托詞說,孟善人見天災水患,正募集善款,又在城郊開了慈堂,收留幫助流離失所的人,忙的昏天黑地,找不見影。 他找順和查探,得知是有人在攔孟洋的貨,沈是不信是商業(yè)競爭,時機卡的這么好,正好在孟洋遇刺之后,是誰做的? 而他也猜不出誰與商戶有聯(lián)系,擔憂會橫生枝節(jié)。 最離奇的是,他無論去哪里都能碰巧撞見宋知禮。 起初是修書,因有潮濕,他便取了一些出來曬,便看見宋知禮在園內(nèi)撲蝴蝶。 曬著曬著書不見了幾本,地上散著幾頁,他跟著找過去,竟找到了宋知禮的畫室。 他便快馬加鞭的修書,兩日便修好了,以為從此便擺脫了此事。 沒想到,他與同僚受邀去禮部尚書常之遇家行流觴曲水,擊鼓傳花之樂,而宋知禮正好送了糕點來拜訪。 審案時,抓了一個賊,竟偷得是宋知禮荷包。 就連上個街,都能遇到滿街無人,他與宋知禮隔雨對望,而他手邊還正好有把傘,是出門時盛意逼著他帶的。 這么巧,宋知禮沒帶傘。 沈是窩家中一星期不敢出門了。 宋奉安這是返老還童,又回到了當年說要‘行萬里路,讀萬卷書’,便立馬離家出走,四處流浪了五年,再來考科舉的浪蕩兒郎了嗎?怎么這么多花招…… 沈是認輸。 阿良便更郁悶了,一月之期要到了,宋知禮從對沈是有好感,被他作成了聞風喪膽。 起初是宋知禮撲蝴蝶,他讓盛意出門在沈是身上撲了點花粉,那蝴蝶也給面子,正好停在沈是身上,天賜良緣啊! 結(jié)果蝴蝶碰到沈是,便全死了…… 然后書不見了,沈是去找,恰好欣賞到宋知禮的絕世畫工,才子佳人,妙哉妙哉! 不知道哪個殺千刀的在那幅仕女圖上點了個媒婆痣,得,緣沒了,還結(jié)了仇。 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安排宋知禮送糕點,秀一下賢妻良母的屬性,以后便舉案齊眉,白頭偕老! 偏偏沈是那一桌不知怎的,吃的腹瀉了一晚上。 行吧,那就英雄救美,但那沈大人也太不老實了,居然在荷包里放了小紙條,約一個大家閨秀夜半私會,毀人名聲! 阿良絕望了。 這時候他看到了《白蛇傳》,他有了新的想法。 杏花微雨,脈脈含情,你贈我傘,我寄你情,此后便冰釋前嫌,暗生情愫,兩人濃情蜜意,天長地久…… 阿良想著想著臉上露出了慈藹的姨母笑。 但究竟是誰把傘剪了十幾個窟窿! 從此之后,宋知禮沒抹黑沈大人都是她教養(yǎng)好,只是這些風流韻事傳著傳著,滿京都沒人敢給沈是說親了。 阿良好愁,一月就要到了,是誰在要他的命。 …… 天漸暖了些,柳彌差著人撤去了柳元宣屋內(nèi)的暖爐:“谷雨之后便是立夏了,父親也要撤了爐子,多開開窗透氣,否則胸悶之病又要犯了。” 柳彌傾著身子去支開海棠窗。 “家里便屬你最孝順。”柳元宣骨瘦嶙峋的半躺在榻上,手里捧著個鎏金的手爐,看著自己最出色的兒子,心里暖洋洋的,他忽然瞧見柳彌的眉頭不散,便問道:“彌兒,在煩憂什么?” 柳彌調(diào)著窗戶的高度,恰好能看到月光和橫斜的竹林影子,靜謐美好。 “并無。”柳彌生硬的笑了下,他知自己無法動搖父親的決策,便沒有多言。 “君子不憂不懼,有何不敢言?”柳元宣老江湖了,哪能看不出他心思,他沉聲說:“你盡管坦坦蕩蕩說出來,不要辱沒了雅節(jié)。” 柳彌抿抿唇,低垂了眼說:“父親運籌帷幄,自當明白我晉翰林掌院,插手內(nèi)閣,已然引起圣上不滿。為何還要招惹……” 柳彌頓了下,收回了嚴厲的詞句,勸道:“父親位高權(quán)重,柳家也枝繁葉茂,何必在如此苦苦追名逐利,收攏人心?” “我自幼與圣上一同讀書,知他性情仁厚,不是那等得魚忘筌之人,柳家于新政有功,他不會背義負恩的。” “他不會,別人會。”柳元宣抬了下眼,看了下窗外景色,他聲音帶著滄桑的說:“若能皎潔如月,誰愿意自染塵埃。” “彌兒啊,柳家自扶持新政起,便注定收不了手了。” “為何收不了?自古來多少名將宰相,都死于權(quán)柄之手,父親熟讀經(jīng)史文集,也要犯同樣的錯誤嗎!”柳彌跪了下來,為人子者,反駁父親是有悖道義的。 “難道那些名將宰相,就沒有熟讀經(jīng)史文集嗎?” 第70章 夢境 “知易行難。” 柳元宣沒有扶起柳彌,任他跪著,雖然更深露重,地板的寒氣逼人,但他覺得應當讓這個最疼愛的兒子,拋去些不切實際的堅持:“柳家扶持新政,得罪了多少人你知曉嗎?” “百姓看不到?jīng)]有新政,他們可能于青黃不接之際,餓死街頭,只會記得身上負債累累,民不聊生,可這錢,是我們逼他借的嗎?” “誠然,我是貪,但我若不貪,官若不富,誰敢背天下罵名去做這吃力不討好的事?誰愿意天天被御史臺、諫院、內(nèi)閣那幫動起嘴來天下無敵的言官戳著脊梁骨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