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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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起來,丁大人只覺得久違的神清氣爽,他滿意的拍了拍侍妾的腰肢,笑著說道:“昨天你不是說想做一身新衣裳嗎,待會兒去跟夫人說,盡管挑一身好的。” 侍妾一聽,挽住丁大人的手臂就撒嬌:“多謝老爺心疼我。” 丁大人哈哈一笑,這才起身去了衙門。 因為丁大人隨口的一句話,丁夫人如何生氣,丁家又是如何的雞飛狗跳,外人就不得而知了,只見這位丁大人猶如枯木逢春一般,意氣風發的走進了戶部。 坐下之后,丁大人先給自己泡了一壺好茶,品味了一番新茶的美妙滋味兒,這才朗聲喊道:“來人。” 小吏連忙進來聽差使。 丁大人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才問道:“今日戶部可有事兒?” 小吏偷偷看了這位丁大人一眼,低聲回答:“小的暫時并未聽說。” 丁大人皺了皺眉頭,不悅的問道:“徐尚書身體不適,病假在家,蘇大人又跟隨熙郡王出征了,難道下頭就沒有事情需要本官來做主嗎?” 這話說得倒是有幾分心酸,當年徐尚書在的時候,丁大人向來是唯命是從,本以為等到徐尚書退位讓賢之日,便是他東山再起之時。 誰知道等了那么多年,結果一個蘇鳳章從天而降,硬生生的從他口中搶走了戶部的大權,丁大人滿心憤慨,但這事兒是徐尚書默許的,蘇鳳章背后站著皇帝和誠親王,丁大人有那個賊心也沒有那個賊膽兒,只能繼續當他的吉祥物左侍郎。 如今蘇鳳章一走,徐尚書身體又不好,丁大人一瞧自己的機會可不就來了。 聽著丁大人暗示意味十足的話,小吏苦著臉回答:“大人是指何事?” 丁大人心中十分不滿,暗道這小吏也不是個機靈的,看著越發蠢笨:“不管什么事情,這么大個戶部,難不成就沒點需要本官指點的地方?” 小吏硬著頭皮回答:“大人,需要您批閱的公務都已經放在這兒了。” 丁大人眉頭一皺,放在他面前的這些不過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以前也是他一直在辦理的,他指的自然不是這些。 “本官說的不是這些,本官說的是……蘇大人難道就沒留下沒辦完的事情?他走得急急忙忙的,想必也沒能安排妥當吧?” 蘇鳳章走得極快,丁大人以己度人,覺得蘇鳳章定然沒辦法將事情交代清楚的。 這小吏聽得頭皮發麻,只得說道:“大人,小的不過是個跑腿的,哪里能知道蘇大人的事情,要不然小的跑一趟,問問外頭的那些大人們?” 丁大人一琢磨也是,底下的小吏能知道什么事情,還得問戶部當差的那些官員才是。 “行吧,你去把張大人請進來。” 小吏一溜煙兒跑了,這張大人原本也算是丁大人一脈的下屬,在蘇鳳章來之前,這一位可是跟丁大人一個鼻孔出氣的。 很快,一個大腹便便的張大人便走了進來,躬身行禮。 丁大人客氣的喊道:“不必客氣,張大人,來,這邊做。” 張大人恭恭敬敬的坐下來,又問道:“不知道丁大人有何吩咐?” 丁大人哈哈一笑,便問道:“蘇大人走得匆忙,本官擔心他留下一個爛攤子你們處理不了,這才想到要問一問,可有需要本官插手的?” 張大人也是個人精,一聽這話就明白過來,但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啟稟大人,蘇大人雖然走得匆忙,但卻定了規章,底下人只要按章辦事即可。” 丁大人皺了皺眉頭,不悅的說道:“老張,你我也是多年的關系了,你還跟我來這一套?” 張大人口中發苦,解釋道:“丁大人,下官并未虛言,您是不知道蘇大人的習慣,他辦事之前都會梳理的清清楚楚,即使走了,下頭的人也只能按照他留下來的法子辦事兒。” 對此丁大人也有所耳聞,但他不信的說道:“老張,蘇大人雖然留下了章程,但能在戶部辦事兒的,哪一個不是滑不溜丟的,難道你們就心甘情愿的聽他差使?” 張大人壓低聲音,提醒道:“大人,不是我等愿意聽他差使,而是這一位寫的章程環環相扣,除非大人有法子讓所有人閉嘴,不然等他回來一盤點,一看便知道誰的責任,大家伙兒都是當官的,誰愿意擔責?” 再有一個,蘇鳳章看似嚴謹,其實圓滑,在按章辦事的同時對某一些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們當差的時候只要不犯過錯,照樣能拿到好處,這也是戶部官員愿意按章辦事的原因之一。 丁大人聽了這話更加生氣,氣急敗壞的罵道:“他人都走了,還有什么好怕的?” 張大人卻說:“蘇大人雖然走了,但誠親王可還在京城,陛下那邊也盯著呢。” 丁大人噎了一下,又暗示道:“老張,我可是聽說了,蘇大人想出來那幾個來錢的法子,那可都是日進千金的好路子,難道你們就心甘情愿?” 張大人嘆了口氣,無奈說道:“下官倒是敢想,但是真沒有那個膽兒。” 就像是他說的那般,蘇鳳章定下的規矩一環扣一環,除非他能收買了全部的人,不然走漏風聲是早晚的事情,要知道這件事可不只是戶部,工部、兵部都牽扯其中。 再者,蘇大人定下的績效獎勵也十分不錯,他好歹能拿到不少的分成,兩相對比,這其中的風險也不是張大人愿意承擔的。 丁大人聽了頗為惱怒,罵道:“你就這般膽小,只要本官能插手,到時候戶部的事情還不是我們說了算?” 張大人只是苦著臉說道:“丁大人,下官倒是也想讓您來,但您從哪兒插手啊?總不能讓您來做下面跑腿打雜的事情吧。” 丁大人被這話氣了個仰倒,怒道:“本官就不能掌管大局?” 張大人欲言又止,最后怯生生的問道:“丁大人,不如您去問一問徐尚書的主意,若是有徐尚書支持的話,由您來掌管大局還不是順其自然的事情。” 丁大人被他氣了個半死,罵道:“徐尚書若愿意支持本官的話,我還用得著你,滾滾滾滾滾……” 把人趕走之后,丁大人一腔怒氣還沒消散,又把其他人一個個叫進來說話,但讓他驚訝的是,戶部從上到下那么多的官員,居然一個個都變成了縮頭烏龜。 丁大人覺得不可思議,蘇鳳章進入戶部才多久,滿打滿算也就一年的功夫,他自己個兒在戶部待了快十年,也不敢說收服了所有人。 可現在呢,蘇鳳章人都不在京城了,戶部這些油嘴滑舌的官員反倒是一個個維護他,支持他,實在是讓丁大人瞠目結舌。 丁大人未曾想過的卻是,其實戶部的官員不是從上到下都對蘇鳳章效忠一心,而是蘇鳳章定下的規章制度過于嚴密,以至于他們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口子。 在蘇鳳章有皇帝和誠親王支持,徐尚書也明擺著不會跟他對著干,并且按章辦事能得到好處還能升官的情況下,這群人會為了一個左侍郎就跟他對著干才怪了。 說到底,這可不是蘇鳳章憑著人格魅力收服了所有人,而是用利益將他們暫時鎖住了。 丁大人滿心怨念,嫉恨蘇鳳章的同時又怪徐尚書年老糊涂,不相信自己偏偏要把戶部大權交接到蘇鳳章的手中,卻看不清自己的處境為何而來。 行軍路上,熙郡王偶爾倒是會產生跟丁大人一般的想法,尤其是他跟蘇鳳章齊心協力,將那些尸位素餐的人收拾掉之后。 再一次看到蘇鳳章笑盈盈的與軍中猛將打招呼,兩個人一番稱兄道弟的架勢,熙郡王忍不住問道:“蘇大人,你什么時候與他們這般熟悉了?” 蘇鳳章笑了笑,解釋道:“下官負責糧草軍需,與將軍們熟悉也是自然。” 熙郡王挑了挑眉,又問道:“這軍隊里頭多有刺頭,沒想到在蘇大人面前倒是都成了好說話的,這事兒本王還得向你多多請教。” 蘇鳳章笑著回答:“郡王爺,您是一軍統帥,自然得有威嚴,若是如蘇某一般和顏悅色,反倒是難以服眾,下官就不同了,無需考慮這個。” 熙郡王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忽然笑道:“蘇大人說得極是,在其位謀其職,咱們倆各司其職倒是能夠配合的很好。” 不過這幾日他倒是大開眼界,上一次他們一塊兒去云州的時候,他便知道蘇鳳章的騎術不錯,不過那時候他作為隨行的文官,還是以文質彬彬的模樣出現。 但是這一次,蘇鳳章堅持與將士們一塊兒騎行,脫下官府換上勁裝,乍一看倒更像是個武將,聽說平日里與那些將士們吃住一起。 熙郡王曾見過蘇鳳章與那些人喝酒聊天的架勢,與他記憶之中那個狀元郎截然不同。 不得不說,有蘇鳳章在,熙郡王帶軍的時候省心了許多,他只要顧好自己的事情,其余一切皆有人準備妥當,比上一次好了不知道多少。 不只是熙郡王如此覺得,他手底下好幾個將軍也如此說道,話里話外對蘇鳳章皆有佩服和贊賞,要知道武將通常不喜歡監軍,這般實在是難得。 想到這里,熙郡王拍了拍蘇鳳章的肩頭,笑道:“到了云州還得蘇大人您多多費心,本王先在這里謝過大人了。” 第234章 變 “蘇大人!” “蘇大人,早!” “蘇大人,要不要來個包子?放了豬rou可香了。” “蘇大人,今晚你還說不說兵法故事,我能過去聽嗎?” …… 蘇鳳章一路走來,倒是有不少人跟他打招呼,有軍隊里頭排的上名號的將領,也有底層的將士,在熙郡王面前他們不敢放肆,私底下跟蘇鳳章倒是玩得開。 蘇鳳章一一回應了,腳下的步子卻沒有慢下來,快步走進了熙郡王的營帳。 營帳之內,熙郡王的臉色極其難看,周圍一群高層將領也面色凝重,但看見蘇鳳章進門還是紛紛點頭示意,可見這一位的人緣實在是不錯。 蘇鳳章也微微點頭,這才開口問道:“郡王爺,可是云州傳來的消息不好?” 熙郡王猛地一錘面前的桌案,罵道:“云州有鮮卑細作叛亂,導致城門差點被迫,幸虧孟老將軍力挽狂瀾,否則如今鮮卑鐵騎已經攻略我大周疆土。” 蘇鳳章也是皺眉,孟坤老將軍鎮守云州多年,不能說將云州整頓的固若金湯,也不可能讓細作大肆作亂,發展到差點城破的程度吧。 一時間蘇鳳章想到種種猜測,沒等他發問,熙郡王又說出一個壞消息:“云州雖然守住了,但孟老將軍被細作所害,身受重傷,如今臥床不起。” 這話一落下,在場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這一次鮮卑來襲,皇帝只是憤怒卻不驚恐,可就是因為云州有一個孟坤在。 算起來,孟坤今年才不到五十,在武將之中年級也不算頂大,一直以來身體康健,他就像是壓在鮮卑人頭頂的一座高山,讓他們望而卻步。 而現在,卻有人說這座高山要倒下了! “怎會如此?”孟坤身為鎮北將軍,身邊高手如云不說,自己也是絕頂高手。 熙郡王也是一臉疲憊:“信件上并未細說,想必其中定有變故。” 蘇鳳章忍不住追問道:“那現在鎮北軍由誰統領?” 熙郡王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孟老將軍長子孟河,還有他麾下第一員大將陳奎。” 上一次過來的時候,蘇鳳章只記得一個劉威,其余人等在孟老將軍的威名之下寂寂無名,無甚出色,如今聽見這兩個人名只隱約想起。 不管是孟河還是陳奎,肯定不是孟老將軍那般驚世將才,不然的話不可能寂寂無名。 如今老將軍將鎮北軍交到他們的手中,恐怕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蘇鳳章很快說道:“看來我們得日夜兼程了。” 熙郡王點了點頭,說道:“諸位將軍,還請下令立刻啟程,一路不停趕往云州。” “是。”眾人領命離開。 熙郡王卻叫住了蘇鳳章,開口說道:“蘇大人請留步。” 等人都走了,熙郡王才說道:“孟老將軍并不是重傷修養,而是已經亡故了。” “什么?”蘇鳳章也是大吃一驚。 熙郡王揉了揉眉心,說道:“那一日鮮卑細作動亂,孟老將軍派人鎮壓,陰差陽錯之間被暗箭射中,原本不是要害位置,誰知道那暗箭有毒。” “當晚老將軍就已經去了。” “孟小將軍和陳將軍怕影響了軍心,不得已將這消息暫時隱瞞了下來。” 蘇鳳章一想也能理解這兩位將軍的做法,孟老將軍就是鎮北軍的主心骨,若是他被鮮卑人暗殺的消息傳出去,恐怕對于還在僵持對戰的雙方而言,大周動蕩軍心,鮮卑卻士氣大作。 蘇鳳章也覺得頭疼不已,怒道:“怎么會發生這種事情?” 熙郡王說道:“恐怕是鮮卑人早有準備,打開城門是假,暗殺孟老將軍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