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熒惑冷著臉,心沉了沉。 能和虛花交手之后還不被抓住的人,在兩域中非常少見。 她又問:“槐川在做什么?” 妙風道:“追查為首之人,虛花向北去了,妙水和妙火也一同前往。” 熒惑放心了些,不過仍是不悅。 這段時間在清正宗混著,原本沒感覺出什么,邪異門這一出事她便覺得這身體實在是太不方便。要是在以前,別說是一群不知名散修的頭目,就算是來了一群頭目,她也能挨個把他們腦袋擰下來。 “我們在荔縣遇到了一個叫尤驚的少女,”熒惑沉吟片刻說,“服裝不似兩域的修者,行為也很怪異,而且參與了滅門欒家。當時我已經讓虛花回邪異門,才沒能將這消息傳回去,你記得與槐川說。” 妙風道:“原來是這樣,魔域略有耳聞。那少女最后如何處理了?” 熒惑神色冰冷:“叫她跑了,被人救的,也許和那個頭目有關系。” 妙風道:“屬下會與槐先生說。” 這就是五明子的不同了,若是妙火妙水在,一定會大罵清正宗廢物。 但妙風只會做好自己手頭的事。 看著自己培養出來的青年才俊,熒惑滿意了些,她道:“我現在是清正宗幾個小修的老師,你再來時要注意一些,他們也許會在我院子中。” 妙風難得抬起頭,愣了愣,似乎不明白他們尊主怎么改行了。 “沒什么,我自愿的,”熒惑道,“也不需要你們配合。” 妙風知道她向來有自己的主意,有時候槐川都未必能猜到尊主的全部心思,于是低頭領命:“我會在暗處保護尊主的安全。” 熒惑點頭:“沒事的話你就去休息吧,我出去轉轉。還有,幫我找到禁地的位置,不過我猜很難找,虛花都未能成功。” 妙風恭順道:“是。” * 另一邊,歲家山下的夏家村正在鬧妖異。 最先是村民接二連三地生病,他們以為是疫獸,這種動物最喜歡在春夏交接之際鬧事,因為到了夏天就折騰不動了,它們要去休眠。 一般這時候生病,無需怎么治也能好。 結果等了半月有余,不僅先前生病的人病危了,受傳染的人也越來越多。 他們平日里受修道世家的照拂,村民們救治無果,只好向歲家求救。 他們想著,這事情隨便來個修者就能解決了,卻沒想到來的是無俱劍主。 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大人物,村民們也很緊張,尤其是村長。 結果這幾天接觸下來,他們發現這極年輕的劍主非但沒有半分名門望族的傲慢和矜貴,反而十分溫和安靜,他們不禁長舒了口氣。 他們臨時將祠堂改為了醫館,所有病患都暫時在這里,由許蘇和許家藥修照料著,為了然而這病十分古怪,癥狀幾乎相同,但卻沒什么傳染性。 原以為是疫癥,現在看來似乎并非如此。 “還是無法清醒嗎?”歲云岐探查歸來,看著仍在昏迷中的病人,眉頭深鎖。 許蘇道:“試了好幾種辦法了,都不行,全都在睡。” “道長,”村長走過來,神色謹慎,“他們……他們還有救嗎?” 歲云岐道:“我們一定會治好他們。” 村長嘆了口氣,眼眶有些發紅:“小六子昨天身體已經開始發冷了,到底是為什么,我們這村子也沒有招惹過誰,為什么會……” 歲云岐安撫道:“我探過那位少年的神識,魂魄都還在,便用了術法護住他的心脈,四五天內,他都不會有事。” 村長千恩萬謝,一邊嘆氣著一邊走開了。 許蘇看了少年一眼:“我還是快些研究吧,你這個辦法太費修為了。” 歲云岐道:“護住這些村民還不是問題。” “差不多行了啊,我知道你修為深如淵海,但也不是這么個用法啊,”許蘇對他擺擺手,開始趕客了,“你去忙別的吧,這里有我。” 說完他嘀咕:“早知道真該把欒如叫來,她懂得多。” 聽到少女的名字,歲云岐離開的身形一頓。 許蘇見他沒走,會錯意了,解釋道:“哦,沒有說你懂得少的意思。” 歲云岐邊走邊說:“我是贊同你,如果欒姑娘在就好了。” 夏家村不大,如今還病了好些人,整個村子顯得十分冷清。 歲云岐沒走多遠,忽然聽到細如蚊吶的哭聲。 他循著聲音的來源走到馬廄前,看到一個正在低頭哭泣的小女孩。 小女孩大約五六歲的年紀,生得瘦骨伶仃的,手腕和腳踝像是蘆葦一樣,她淚如雨下,臉和手背都臟兮兮的,哭聲很壓抑,像是傷心壞了。 歲云岐走過去,詢問道:“你還好嗎?” 那小姑娘不答,只是嗚嗚地哭,淚水成串地落下。 “你的父母呢?”少年從袖中拿出手帕,想為對方擦眼淚,“是病人嗎?” 在他靠近的那一剎那,馬廄里的牲口忽然嘶鳴不止,似是受到了驚嚇。 小姑娘仍然是哭泣著,并不回答。 兩人相隔不遠,就在歲云岐遞手帕的一瞬間,她忽然放下了手。 被手擋住的、原本應該生長著眼睛的位置是兩個黑洞洞的眼眶,有淚水不斷涌出,里面像是彌漫著灰白色的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