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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里碎鏡之中,有動靜聲傳出,似乎是鬼皮程征再一次同虞幼堂交手了。 虞幼堂始終沒說話,只聽鬼皮程征一鬼道:“你來這里做什么?難不成是‘私奔’路上弄丟了‘新郎’,所以現在是來‘千里尋夫’了?哈,他又不在這里,你來了也是白費。” 何太哀猛然回神,當機立斷,伸手推開屋中青玉棺材的棺材板,便向烏鴉君說道:“我們走!” 虞幼堂作為一個天師,實在是極難對付,鬼皮程征本是外出查看鴉群異狀,結果跟虞幼堂撞了個正著,它見避無可避,便也只好正面迎擊。這一次交手,它看起來,是又一次對虞幼堂進行了無用的言語挑釁,但實際暗中是借用鏡傳話,便是暗示何太哀和烏鴉君趕緊趁機逃走。 它知道此回對上虞幼堂,再難輕易收場,一旦三鬼被抓,那就是三鬼俱死的下場,所以拿出青銅纏枝圓鏡傳音,便是心中存了犧牲自己的死志,它下定決心,要在這里拼死拖住虞幼堂。當然,這并非它甘愿護烏鴉君,一切只是出于理性思考,如此是最佳選擇方案,只要它沒瘋,它就該這么做。 因它和烏鴉君相伴相生,只要它們兩鬼之中有一個不死,那“程征”就不會死,“程征”不死,它就可以無數次再生于這個副本之中。 何太哀和烏鴉君跳入棺材之中,兩人進入地宮,甫一站穩,何太哀便問烏鴉君:“這里有其他秘密出口?” 烏鴉君同樣明白了鬼皮程征的用意,它臉色凝重,先前“夢中之境”里,它跟虞幼堂也交過手,對方當時比較漫不經心,所以讓它僥幸逃過一劫,但它確實知道“新娘子”的實力。烏鴉君沒有保留地回道:“你隨我來。” 誰成想,他們兩鬼剛邁開一步,地宮穹頂之上,便突然直墜下無數燦金之線。這些金線流光溢彩,耀目無比,拖曳而下的線身,宛若流星墜落的軌跡化作凝實之態,有驚心動魄之美感。然而越是美麗的東西越是危險,毫無疑問,錯金銀的它們自然也是極其危險。 烏鴉君狼狽地撲翅躲閃,若非它一直暗中警惕,且動作相當迅捷,恐怕此時它就得被這些金線釘在地上,給扎得滿身都是孔了。 它被迫滾開了好遠,金線還在不斷墜落,但顯然沒有之前那樣危險,烏鴉君稍待安全,便匆忙環顧四周去找何太哀,結果就目瞪口呆地看到,何太哀此時正被金線牢牢鎖死在原地動彈不得。 難怪。它之前就發現了,越是遠離最開始的落地點,就越少再被金線攻擊,原來是因為金線的鎖定目標,本來就沒有在意它,而是只在意何太哀一個人! 只見無數金線交織成網,自穹頂而下,筆直沒入地面,竟然組成一方金色牢籠將何太哀困死在其中!那越發細密交織的金線網,終于將正中的目標身影給全部掩蓋吞沒。 而在徹底被金線阻隔之前,烏鴉君聽到何太哀對他喊:“你走。別管我!” *** 當第一縷線最開始落下時,何太哀只是愣怔了一下,那絲金線正落在他右腳邊,本能的,他立刻往左邊避開,結果他才動身,緊接著第二絲金線,便挨著他的左臂直射而下。 何太哀變鬼之后,身體素質就跟做人時差不多,完全沒得到任何顯著的加幅提升,等他徹底反應過來,明確自己要逃時,自頂上墜落的金線,已如夏日突臨的暴雨,嘩然墜落,他即刻避無可避,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退路在眨眼之間全被封死。 金色的線交織成一張巨大的捕網,密不透風,何太哀僵立在原地,他臉色變得極為難看,然后,他單手握住了那枚掛在他脖子上的玉雕小動物掛墜。 都到了這個時候,還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如此精準的金線鎖定,毫無疑問,虞幼堂是在他身上落下了什么定位手段。何太哀捏住玉墜,手指用力得幾乎把小動物的頭給掰下來。就是這個東西吧?虞幼堂親手給他掛上的。也就他傻乎乎真以為這只是簡單的墜子,當他脫離虞幼堂視線的時候,就應該把這玩意兒丟了。倘若考慮再周全點,就不會發生現在這種事。 何太哀無比懊悔。 難怪之前在“陰親樓”,他被一群薄皮鬼糾纏時,這玉佩半點反應也沒有。現在想想,要是真像虞幼堂說的那樣,這是個保命的玉佩,怎可能如此。他是沒想到,原來,虞幼堂這樣早就對他有所懷疑。甚至,可能更早。 之前副本的時候,對方心里就已經埋下懷疑的種子,是覺得有不對勁的地方了吧?虧虞幼堂居然一直忍到現在,鬼皮程征還說他的演技好,好個頭,他跟虞大天師比起來,那就叫拙劣演技好不好? 羞惱的情緒上浮,何太哀滿心想著自己居然鬼迷心竅留下了這個玉佩忘記扔,他一時有一股沖動,就想拽下玉佩丟地上,然后再往上踩兩腳。 好懸他才忍住這股沖動。 事已至此,再丟也無用,不如想想辦法,等一會兒虞幼堂出現了,他該怎樣使勁垂死掙扎著拖延時間,至少這樣還能“物盡其用”,好歹是給烏鴉君延長一點逃亡時間。 何太哀其實有一點不明白,如果要殺他的話,何必如此麻煩。 這些金線降落的時候,就可以貫穿他的身軀直接將他釘死在原地,但虞幼堂似乎沒有這個打算,現如今,金線只是宛如牢籠一樣將他圍困著,難道,對方是打算一會兒當面羞辱一下他的演技,然后再收拾掉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