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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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叩稟。 朱公公:“……” 謝昀氣笑了,啜飲一口涼水壓了壓腹中火氣:“皇后曾大言不慚真心待朕,你瞧瞧,這信中可有一句關(guān)懷?” 朱公公不敢置聲,唯一能做的大抵便是屏住呼吸,腦中千回百轉(zhuǎn)想得盡是如何才能不引火燒身。 可他又不敢放任謝昀獨自慪氣,想了想道:“萬歲爺,皇后娘娘心中還是有您的,如若不然也不會特地八百里加急送來這封信函。” 謝昀瞪著他。 朱公公垂首,自己都覺得自己這番話太牽強(qiáng)。 謝昀瞇了瞇眼道:“依你所言,她這是憂心朕的身邊有第二個蘭貴妃?” 見謝昀似乎聽進(jìn)去半分,朱公公趁熱打鐵道:“指不定娘娘便是這個意思,到底圣上才是皇后娘娘的夫君,圣上與旁的女子親熱,娘娘心底多少是難過的?!?/br> 謝昀蹙眉思忖半天,又氣道:“若真是這樣,她便不會日夜睹畫思人,她在意的是朕這張臉,若非如此,當(dāng)日采選她便不會盡選些貌美的女子送進(jìn)宮來!” 謝昀越說越氣,大掌捏著杯盞錚錚作響,音調(diào)里頗有咬牙切齒的意思:“朕只不過是舅舅的替身,寵幸誰與誰人親近,她都是不在意的。朕在她心中估摸就是齷齪不堪的,比不得她心尖上那宛若皎潔月光的人。她將朕想得這般低劣,指不定舅舅在她心中就越光風(fēng)霽月?!?/br> 朱公公干巴巴道:“怎會,萬歲爺風(fēng)姿哪比國舅……哪會比那人差,圣上是真龍?zhí)熳?,是旁人遙不可及的仰望?!?/br> 謝昀的心情并未因朱公公這兩句勸慰而有好轉(zhuǎn),他起身一把掀開帳簾,晚風(fēng)撲了他一臉,他現(xiàn)下只著了件單薄的錦衣,鐵甲整齊地架在檀木衣架之上,風(fēng)吹鼓了他的袖袍。 朱公公趕緊取了件外衣披在謝昀肩頭:“圣上要去哪兒?” “朕去吹吹風(fēng)!” 說罷便沉著臉走出營帳,順著山路而上,一路上踏碎不少小花。朱公公亦步亦趨地跟著,隨著謝昀到了營帳旁高山的半腰,那有一處似看臺的崖,駐足在此可眺望山腳連綿的營帳亦可看遠(yuǎn)處影影綽綽的酈城。 “這酈城是個好地方?!敝x昀幽幽道:“朕將這封地給了酈王,也不算虧待他?!?/br> 朱公公答是。 帳中密不透風(fēng),謝昀本意是出來受點風(fēng)吹讓自己那莫名煩躁的心情冷下來的,可這風(fēng)越吹越讓他混沌,不知為何,他很想問問雁回,舅舅在她心中是何模樣,到底是不是他想的那般亮若曙光皎若明月。 不知過了多久,夜空的薄云纏上了那輪月亮,像是潑了一盆臟水蓋住了其風(fēng)華,謝昀的心情這才好受了點。 “回營!”謝昀道。 他將將轉(zhuǎn)過身便見遠(yuǎn)處一道人影于茂密的林間一閃而過,謝昀并非常年習(xí)武之人,他都能察覺這身影只不肖說朱公公也發(fā)現(xiàn)了。 朱公公愣了下,不知那身影是什么來頭,他是想留在謝昀身旁護(hù)駕的。但謝昀遞了他一個眼神,示意他追去看看。 朱公公有些猶豫。 “去。”謝昀蹙眉:“朕沒你想的這么弱?!?/br> 謝昀話都這么說了,朱公公不敢不從,便飛身追了上去。謝昀便在原地候著,大概半柱香的時間,就有不小的動靜由遠(yuǎn)及近。 謝昀戒備,犀利的目光準(zhǔn)確于陰影處覓得動靜來源,不多時,便有二人破開黑幕迎面走來,看清來人后他輕吐一口濁氣。 朱公公帶著一名女子走近。 方才于林中狂奔的便是這名女子,朱公公趕去時她正被幾只豺狼追趕,身上的衣裳有幾處被林間粗糲的樹皮掛破,連帶裸露的幾寸肌膚都劃破出了血痕,面上亦是狼狽不堪,鬢發(fā)散了幾簇下來遮住了半張面容。 女子并不知謝昀身份,自稱自己是居于這山野,白日里趕集回來捱了些時間,那些山中野獸大抵也覺得她孤身一女子手中又無武器好欺負(fù),便盯上了她。 為感念二人的救命之恩,女子便熱情邀請謝昀主仆于自己家中作客。 謝昀久久凝著她,沒把她的熱情當(dāng)回事,鄉(xiāng)間女子大多淳樸不比城里的各嬌小姐,沒習(xí)得太多禮儀自然開放些。 “不必?!敝x昀漠然道:“你那小廟還供不起我這尊大佛?!?/br> 朱公公嗆了下。 那女子卻不依,蠻橫道:“我確實眼拙,瞧不出閣下是哪路神仙。不然這位神仙做做善事大發(fā)慈悲直接告訴我你的身份,也好讓我死了報恩的心?!?/br> 謝昀嗤了聲,挑眉示意朱公公隆重介紹自己。 朱公公清了清嗓子道:“姑娘有所不知,你面前這位氣度不凡的公子正是當(dāng)今天子!還不磕頭行禮?” 女子一愣。 謝昀便要離去,擦身而過時余光瞥了女子一眼,忽而頓住。 大抵是自報了家門,女子單純就直接信了?;貞涀约悍讲诺臒o禮眼眸中竟有一兩分后怕,而面上也浮起了怯懦之意。 就是這抹怯懦讓謝昀倍感熟悉,他忽得想到了雁回,雁回曾也流露過這樣的怯懦,在蘭貴妃對圣旨蒙塵不依不饒的時候,也在那鳥兒啄傷蘭貴妃被自己罰禁足時,還有以前他專寵蘭貴妃時,雁回面上這樣的怯懦十分常見。 以前他恨極了雁回作為中宮之主母儀天下的皇后身上的這股怯懦之情,到后來才知這都是她不想惹事的偽裝,以及現(xiàn)在她毫不顧忌的懟怒。 自此,謝昀才恍然發(fā)覺,還是怯懦的雁回看著順眼多了。 阿回再不敢邀謝昀去往家中,見謝昀就要離開,慌忙叩首磕了個頭:“圣上,阿回可否留于您的身邊,以報圣上救命之恩!” 謝昀半轉(zhuǎn)身看著地上伏身磕頭的人,當(dāng)時雁回為了嫁進(jìn)天家磋磨了自己棱角變得圓潤,而現(xiàn)在這人也為了攀附自己說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來。 謝昀問:“姓名?!?/br> 大抵是承不住天子威壓,女子嗓音都是哆嗦的:“民女……民女名阿回。” 謝昀蹙眉,覺得世上事真說不清,還當(dāng)真是無巧不成書。 “朱頤?!敝x昀冷聲道:“查她來歷,若清白便把她帶回營中?!?/br> 朱公公一驚,躊躇道:“圣上,皇后娘娘……” 謝昀瞪他:“又如何?朕已離宮出征還要聽她教朕為君之道?” 朱公公忙垂首斂眸道:“老奴不敢。” 待謝昀先一步下山,朱公公凝睇天子背影陷入沉思,他總覺得皇后不會無緣無故書寫這一封信來,而又好巧不巧真的夜遇了陌生女子。 思來想去,朱公公連夜書信一封偷偷寄回了京。 - 秋季是真的來了,皇家寺廟里的有些樹木頂端的葉子便開始枯黃。 雁回沒再隱瞞身份,但太后久病不愈壓根分不出精力來指責(zé)雁回做這與身份不符的事。 雁回下旨讓陸安來寺廟替太后診治,又用上了各類好藥,但太后病情仍舊每況愈下。 陸安向雁回稟報,太后這是有心病,心病還須心藥醫(yī),太后憂思圣上,這解鈴還須系鈴人。 這段時日,太后身邊伺候的也都不眠不休照顧了數(shù)日,雁回便讓她們下去休息幾日,自己衣不解帶地親自照顧太后。 太后夜里會反復(fù)發(fā)熱,雁回便于太后房中守著她。 是夜,窗外寂靜無聲。 雁回服伺太后用藥,待太后睡去自己便坐于桌前打盹。她剛闔上眼便被床榻邊的動靜驚醒,雁回連忙踱步去塌邊,撩開簾子見太后渾身是汗,手在半空中胡亂揮著。 雁回覆手上去,只覺太后手心冰涼,連帶著凍得雁回渾身發(fā)涼。 太后手勁極大,狠狠地抓著雁回的手,那指甲嵌進(jìn)雁回肌膚中留下一串駭人的圓弧印記,細(xì)看之下有幾處還被抓破了皮浸出點點血珠。 雁回另一空出來的手替太后掖好被角,又往太后額前探了探,隨后松了一口氣。 好在太后今夜并未發(fā)熱,但似乎被夢魘住了,她睡的很不安穩(wěn),雙唇翕動似乎再說夢話。 雁回慢慢傾身向前,想聽太后到底說了什么,也好對癥下藥早日醫(yī)治好太后這心病。 “昀兒,昀兒!”太后喚著。 雁回了然又有些無奈,謝昀出征在外,算著時間應(yīng)當(dāng)是剛抵?jǐn)n酈城,這般算起來,謝昀歸京還遙遙無期。 “母后?!毖慊剌p聲寬慰道:“圣上洪福齊天,且有數(shù)位大內(nèi)高手保護(hù)不會有事的?!?/br> “昀兒,快逃!”太后并沒有聽進(jìn)雁回的寬慰,聲音帶著命懸一線的緊迫:“母后護(hù)不住你,快逃!” 雁回?fù)嶂蟮雌鸱男乜冢骸笆ド夏艘粐?,無人敢傷圣上。兒臣日日為圣上祈福請菩薩庇佑請列祖列宗庇佑,圣上和大梁必定無礙!” 話音剛落,太后倏地睜眼,瞪著雁回。 雁回從未見太后對自己有過這般怨恨的眼神,心中一驚,正要說話,太后先怒道:“列祖列宗如何庇佑我兒!巴不得我兒死首當(dāng)其沖便是先帝!” 雁回一怔。 太后又道:“我兒將先帝每一言奉為圭臬,他竟這般算計我兒,算計沈家!” 太后母家便是沈氏。 雁回一時分不清太后是尚在夢中還是已然清醒,恍然間,手心一痛。太后雙手都握住了她的手,雙目不算清明卻帶著nongnong的怨恨:“我看見了,我看見我兒滿身鮮血,你快去救他!” “母后!”雁回聲音也高了幾分:“你說的先帝想圣上……”隱去不能說的話,雁回問道:“是怎么回事?” 太后冷冷一笑:“先帝謚號為‘仁’,他所作所為哪點配的上這仁字!帝王之道,呵!他當(dāng)年想傳位之人根本不是我兒,我兒這皇位是靠自己搶來的。” 哪怕先帝已故,太后這話依舊是大不敬。雁回費力掙脫太后的鉗制,她掩住太后的唇止住太后的胡言亂語,等到太后漸漸靜下來,瞳孔之中少了幾分怨懟時,雁回仍不敢掉以輕心:“母后,慎言!” “雁回?!碧笾匦挛兆∷氖?,雙眸緋紅:“是我對不住你,是我對不住樂魚。但算是我求你,求你看在這些年我待你不錯的份上,救救謝昀,我看見他渾身插滿了刀子,他渾身是血在喚‘母后,我好痛’?!?/br> 知太后仍舊未清醒,雁回?zé)o奈,又要好生相勸時,窗外傳來三聲鳥啼。這是她與暗衛(wèi)之間的暗號,眼下太后神志不清,雁回只好以下犯上一掌劈暈了太后。 她將太后的手放進(jìn)被褥之中,又將銀鉤里挽著的床帷放下來。 “出來吧。” 雁回回到桌邊坐好,暗衛(wèi)從窗欞跳躍,雙手恭敬地捧來一封信。信函上寫著‘皇后親啟’,字跡并非是謝昀的。 暗衛(wèi)道:“朱頤寄來的。” 雁回按下心中情緒,拆開這封從酈城而來的信。 太后方才的話沉甸甸地壓在她心頭,還有那日在山門求得的下簽解語更是沉重如山。無數(shù)疑惑茫然和擔(dān)憂與手中這信帶來的觀感糾纏在一起,一雙字眼赫然浮現(xiàn)在她眼前——遭了! 住持大師道:娘娘關(guān)懷之人,身險命憂,福禍旦夕皆由女子所起。 太后道:他渾身插滿了刀子,他渾身是血在喚‘母后,我好痛’。 信中道:圣上一意孤行收留了一名來路蹊蹺的女子。 雁回臉色一沉。 暗衛(wèi)想問什么,雁回?zé)o力地擺了擺手:“下去?!?/br> 暗衛(wèi)應(yīng)下。 雁回在屋里枯坐一夜,蠟炬燃成灰她整個人被黑暗掩蓋,直到蒼穹第一道晨曦破空,雁回才推開門扉,從屋內(nèi)走了出去。 廊下一處不起眼處,層層疊疊枝丫堪堪遮住隱于其后的人影。國舅終于見到雁回從房中走出,他微微松了口氣,但身后星河卻道:“奴瞧著皇后娘娘臉色甚是難看。” 國舅道:“我瞧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