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書迷正在閱讀:成為白月光界的恥辱后、不學習就要繼承億萬家產、豪門女配是神醫[穿書]、神君腦袋又進水了、我想你帶我回家(姐弟 骨科h)、婚色(總裁1v1H)、云泥(H)、慕川、流離人間(np h)、你追我趕(1v2)
驚絮壓低聲音道:“娘娘,不好了。” 雁回背后墊了一只軟枕,許是睡不著,便自個兒起身重新燃了油燈。驚絮回來時,她正靠在床榻邊,手里捏著本書,三千青絲隨意散落著,眉目恬靜如一副美人稿。 聽驚絮這般說,雁回蹙眉,視線從書卷中移到驚絮身上,問道:“何事讓你這般驚慌?” 驚絮把自個兒看見的向雁回說了。 果不其然,連雁回都覺此事重大。 她比驚絮想得多,驚絮的猜想是哪個不要命的奴才偷食葷腥,雁回卻不這般想。 聽驚絮敘說,芳無似乎也知此事,而庖廚里守夜的小奴才只言,芳無只責怪他未灑掃干凈,并無追究皇家寺廟內殺生一事的意思。 芳無既然知曉這事,那太后呢? 這皇家寺廟已有百年歷史,有繁榮大梁國力昌盛之用。太后不會不知輕重,這般看來太后當是對此事毫不知情。 雁回轉念又一想,可那小奴才說的太過平淡,仿佛早就習慣了殺生一般,這樣毫不避諱地向驚絮解釋,更像是得了太后準許。 忽而,雁回想起了一人。 適才驚絮的多嘴仿若一個豁口。 ——“既是男女之防,何故能讓男子居于后院?” ——“可奴婢聽聞,住持大師早已脫離凡塵,莫說遠親,便是雙親都沒有往來。” 雁回這才驚覺,她乃大梁國后,怎可能與外男同居于后院?就算是住持的遠親也理應回避,太后不可能想不到這點,甚至還特意派了芳無來傳話,竟是讓她主動避嫌? 后院這男子到底是誰? 既然太后能破例讓外男居于皇家寺廟,能破例讓一國之后與一男子同住一個院落,那么這雉雞是否也是太后破例特意為這外男準備的? 畢竟,僧人食葷腥乃佛門大戒。而跟隨太后多年的奴才不可能不知于皇家寺廟內殺生是多大的罪過。 這般一一想來,那人越發可疑。 雁回疑竇重重,她本不是個好奇心切之人,只是這事關系到了大梁,雁回不得不重視。 思及此,雁回親自取過衣架上的外衣,隨意挽了頭發,吩咐驚絮道:“我去瞧瞧,你便留在屋內,若來了人你便告之我歇下了。” 驚絮本想跟著雁回同去,想來雁回說的不無道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當真太后又派了什么人來,見屋內無人就遭了。她留在屋內,還能為雁回周旋一二。 雁回知驚絮不放心,便簡單寬慰了兩句,又吩咐道:“倘若有人尋我,你又無法推脫,便在在窗欞前燃兩盞燈,我見了自會回來。” 見雁回都這般說了,驚絮只好應了,只一而再再而三囑咐雁回萬事小心。 雁回應下,便出了門。 未免被發現,雁回沒掌燈,她只借著月色往廊下去。 大梁以‘東’為尊,太后居所便在皇家寺廟內院的東面,雁回則先去了相反的西面。 月涼如水,風聲沙沙。 雁回幼時習武,聽力自然比尋常人好些。本想去仔細聽哪間屋子里有住人的響動,但這風吹樹葉聲無意給了雁回添了不少難度。 她只得一間間去尋,好在陪伴太后住在皇家寺廟的人數不多,守夜的奴才們多是繞著太后轉,內院以西人影寂寥。 雁回只看房門便知屋內有沒有住人,若住著人,門上便有累積的推門痕跡。 她一排排看過去,從西面尋到了北面,正當這北面的屋子也要尋完,忽而見到北面最末的一間屋子,那房門上因推門和掩門留下了比房門顏色更深的痕跡。 是這間了。 雁回悄悄踱步而去,走近時便聽聞屋內幾聲微乎其微的‘窸窣’響動,隨后亮起了燈,窗戶上投出一道人影來。 雁回屏住呼吸,悄然行至窗下,又躡手躡腳地捅破了窗戶上糊著的紙。 屋內燈火頓泄,連帶著一股兒無法消融的苦澀藥味,雁回忍著鼻尖的不適,目光順著窗上的小洞朝里看去。 屋內確確實實有個男人,只是這男子背對著雁回,他坐于一張四輪車上,滿頭發絲散披著。從雁回這個角度,只能窺見男子似乎是微仰著腦袋,正凝著眼前一團虛空。 不知過了多久,男子喑啞的嗓音隔空而來。 他道:“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又道:“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 雁回實在忍不住鼻尖的不適,她捂著唇打了個噴嚏,知道自己暴露,便趕緊側身貼靠在一邊墻壁上,堪堪躲掉了屋內那道循聲望來的目光。 自然而然沒看見,男子轉身凝著窗戶那個小小的洞,輕輕笑了下。 第23章 風聲漸漸小了,被風帶起的枝葉簌簌也弱了,幾片青中泛黃的樹葉寂落,淺淺薄薄的白霧遮了夜,如若不是蒼穹邊有一抹魚肚白,竟一時難分已是晨曦。 雁回飛快往房間走,抬首視線穿梭悠長回廊落在窗牖上,不知何時房間的窗臺便緊挨著擺上了兩只蠟燭,影子糾纏著拖在窗紙上——有人來尋她了。 不知驚絮到底是如何粉飾太平,那前來尋自己的奴才走是未走?雁回垂眸拐過走廊,往后山的方向而去。 太后為她準備的房間有兩面窗,一面推開能見內院肅穆之景,另一面推開見的是鐘靈山水之色。雁回繞過房間,叩響房間靠著后山這面窗,隨后便聽見驚絮刻意壓低的聲音。 “誰?” “驚絮,是我。” 這廂雁回應了,驚絮便趕緊掀窗欲攙扶著雁回跳進來,雁回擺擺手,十年的錦衣玉食倒還沒有讓她武功退步到無法跳窗的地步。 等她閃身入內,那邊驚絮忙去滅了另一窗臺邊的燭火。 “娘娘……”驚絮面上驚疑不定,不等雁回發問便一股腦兒地將方才所發生的講了。 如雁回所料,太后那邊又傳了人來,說是太后昨兒白日里吹了風受了涼,加之對謝昀的憂思,這夜里便發起熱來。太后她老人家念著雁回身上壓著的事務繁多,便特意又來催促一番,太后也不讓她去探望只讓她早些離去,莫遭她所害染了病才好。 說完這些,驚絮才問:“娘娘,您可發現了什么?那人到底是誰,會不會是面首……” 雁回不悅地凝了驚絮一眼,待驚絮意識到自己犯了大不敬之罪不安地垂受,她隨后才搖了搖腦袋。通過那一指大小的洞口,難以真切地窺見房中人,但坐于四輪車上想必真實身份與驚絮所想差之千里,且她嫁入天家多年,太后的為人她還是清楚的。 “既然如此,那咱們便收拾收拾回宮吧。”雁回坐在桌前,給自己倒了碗涼水,那澄凈的水面倒映著她的眉眼,眼梢微沉而雙眸黝黑,那是雁回思慮時固有的神情。 飲下一口水解去喉中干澀后,雁回起身欲推門而出。 驚絮亦步亦趨跟上前,問:“娘娘,您去哪里?” “去太后處。”說話間,雁回已跨出房門。 “可……”驚絮納罕:“可太后不是讓娘娘不必探望嗎?” 雁回便耐著性子輕聲解釋道:“先不說我若真的不管不顧地走了,配不配這為人子為人媳。圣上本就不信我是真心待他,對我諸多猜忌,若是叫圣上知曉了,不就坐實了圣上心中所想?” 她頓了頓,揉了揉鼻尖,因著這皇家寺廟的香火味和那外男房中的藥膳之味,小巧的鼻尖泛著紅色。 “再者……”雁回聲音依舊輕輕淺淺:“太后幾番催促我回宮,我若直接離去,倒會讓太后疑心我是否真的發現了什么,竟駭得屁滾尿流得回了宮。” 驚絮久不見雁回這般比喻,不禁莞爾,又覺得不妥連忙斂了面上的神色,恭維道:“娘娘圣明。” 雁回行至內院東面,她本以為太后只是稱病讓自己早些回宮,去到這北面才發現太后似乎是真的病了。 伺候的下人們臉色凝重,隨著太后一齊居住在皇家寺廟的女醫滿是憂慮地從太后房中走出,一仰頭便見廊下端端站著的雁回。 女醫忙行了禮。 雁回問:“太后如何了?” 太后早料到雁回會來尋自己,便早已向女醫招呼一二,若皇后娘娘問起自己的病情,只管挑輕的說。 雁回聞言便想去太后房間伺候,只是她與女醫的談話已輕飄飄地落入房中太后的耳中。 躺在榻上的太后無力地揮了揮手,芳無當即會意,便出門傳了太后之意,責怪雁回不該不顧身上重責偏往這病房里來。 太后說教,雁回只得恭敬聽著。芳無又說了許多,說到最后便又匆促她盡快回宮。雁回往太后房中望了一眼,圣旨蒙塵及尚方寶劍上打君不正這兩件事便可看出太后有多疼愛自己,雁回是真心想留于太后身邊照顧,只是太后心意已決,她也無法,只好行了一個大禮,又吩咐下人好生照顧著太后,這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雁回回宮時天色將明未明,她思來想去決心還是向謝昀隱瞞了太后生病的事情,畢竟謝昀出征在外,這家里能少些影響他心緒的事還是少一些才好。 謝昀收到雁回的第一封信時,是他領兵出征的第四日,這六萬精兵連國境線還未走出。 朱公公把這封雁回快馬加鞭寄來的信捧給了謝昀。 謝昀道:“不看。” 說罷便從駿馬之上翻身而下,讓雁將軍傳話下去,原地整頓休憩。 “這……”朱公公很是為難,求助般看向雁將軍,哪知雁將軍并不瞧他。朱公公心道,這皇后娘娘可是您雁大將軍的親meimei,圣上不愿拆信,怎的就我一人著急。 天色已暗,軍隊原地駐扎。 謝昀又派了幾個人往前多行十里路以探危險,等他吩咐完一回身就瞧著朱公公捏著書信巴巴地望著自己。 謝昀一嗤,毫不客氣道:“不曉得的,還以為你的主子另有其人。” 他雖這么說,大手往前奪過朱公公手中的信。朱公公見謝昀愿意拆信了,頓時喜極而泣。 謝昀拆開信,目光還未掃其內容,先被書信人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迷了眼,只見行云流水結構天成的筆跡躍于紙上,細嗅之下還有淡淡的檀木香味。 不知為何,謝昀忽而想起四字成語。 字如其人。 于是這一筆一劃的字跡仿若突然有了生命,慢慢的慢慢的旋轉凝結勾勒出一張姣好的面容來,這書信哪還是書信,分明是一副出自名家的美人稿。 謝昀蹙眉晃了晃紙張,待眼前筆墨勾勒的面容消散干凈后才重新落目去瞧信中內容,瞧完臉便沉了下來。 哪知朱公公還在一旁聒噪,大著膽子問謝昀,皇后娘娘可是在信中抒發了思念之情亦或者擔憂之情。 并沒有! 謝昀冷哼,心道雁回只有一張巧言善辯唬人的嘴,這信上可有一句關懷?什么真心都是假的,雁回圖的只有他這張臉! 朱公公見了謝昀神情,暗道不妙,許是多年習慣,朱公公便想著替雁回開脫,哪知他剛張口,第一個字的音節還未發出,大梁天子涼涼笑了下。 “朱頤。”謝昀沉聲道:“你可記得朕謂于皇后說過一句話。” 朱公公不知謝昀具體指得是哪句,不敢貿然接話。 謝昀聲音冷得似乎夾雜了寒風和冰雪:“你可知,朕說過為皇后準備一個驚喜。” 謝昀一哂:“她欲每日見朕,朕出了征,她便就見不到朕了!” 朱公公猛地一嗆,神色復雜地看了謝昀一眼。與素日大不相同,謝昀穿著胄甲,銀色的冷光印在他面上,本是襯得他越發冷漠疏離,可偏偏說出口的話卻又不似那么一回事。 朱公公左右看了眼,山谷間晚風颯颯,他壓低聲音問道:“萬歲爺,奴才有一事不明,可若皇后娘娘發現皇家寺廟……”